三日之後，方遠等人又被派了出去。
三次大戰之後，先登軍已經所剩無幾。
甚至于，只有幾百人。
王五倒是沒有死，依舊是坐在了方遠的身邊。
天邊的夕陽很是漂亮，落在在這戰場之上，卻有那麼一絲絲的荒誕。
“又活了一天。”
“又賺了不少的軍功。”
“若是能再來幾次，那就太好了。”
王五感慨著。
“再多的軍功，也得你還活著。”
“否則，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方遠提醒著。
王五的瘋狂，他可是見識到了。
說是勇猛，倒不如說，他早就把死亡給忘記了。
甚至于，還有那麼一絲絲求死的姿態。
“活在當下，至于未來是什麼樣，誰會去考慮呢。”
王五一字一頓道。
方遠一愣，就這麼盯著王五。
“活在當下？”
“我說的不對嗎？”
王五听到方遠重復自己的話，有些遲疑問道。
方遠沒有理會他，他仿佛是抓到了什麼，卻又沒法說清楚。
那種感覺，很是不舒服。
“方遠。”
“你我本就是死人，活一天，賺一天。”
“不單單是你我，整個先登軍都是如此。”
“大戰開啟，我等浴血奮戰。”
“戰爭結束，我等回去過日子。”
“最終，我等都會留在這先登軍之中，都會馬革裹尸。”
“你可知曉，先登軍迄今為止死了多少人？”
王五緩緩道。
“多少？”
方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不下百萬之人。”
“很多人原本想著憑借軍功脫離先登軍，只可惜，根本沒用。”
“最終，全部都死在了戰場之中。”
“先登軍之中從沒有老兵，有的只是一波接著一波不怕死的人。”
“我其實有時候也在想，天下七國，難道就不能安穩的生活嗎？”
“只可惜，我想不明白。”
王五搖了搖頭，面露嗤笑神情。
方遠卻明白，七國的存在，那是權利的交鋒，而先登軍，只是博弈的棋子罷了。
“我帶著你離開。”
方遠突然道。
王五一愣，隨後拍了拍方遠的額頭。
“別傻了，沒有可能的。”
“你我一旦離開這里，那麼就會被追殺。”
“先登軍之人，永遠無法離開這里，最終的歸屬，那就是戰場。”
王五說罷，轉身離開了。
方遠則躺在了大石頭之上，盯著遠處的夕陽。
“活在當下嗎？”
方遠再次重復著這幾個字。
數月之後，方遠總算是活了下來。
王五斷了一條胳膊，卻也算是活著。
只是，他的右手刀，此刻只能用左手使用。
“總算是回來了。”
“能見一見她，也是好的。”
王五感慨著，隨後邀請方遠前往他的家中。
方遠沒有拒絕，他能感覺到，王五就是他破局的關鍵。
回到了王五的家中，可入門看到的乃是一男一女做著那苟且之事。
看到這，方遠眉頭微皺，一縷殺意瞬間蔓延開來。
可不等他動手，王五卻已經把刀而出。
雖說只能左手操刀，卻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只是三刀，就斬殺了那個奸夫。
“你回來了？”
那個女人很是嬌媚，此刻小心的看著王五。
“回來了。”
王五笑了笑，而後走了過去。
那女人看著王五手中的刀很是害怕，卻也不敢躲閃。
就在以為一切要結束的時候，王五突然出手。
長刀劃過了那個女人的脖頸，一抹殷紅浮現。
“你。”
那女人沒有來得及再說一句話，就這麼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
“值得嗎？”
方遠皺著眉頭道。
他很清楚，在這里殺人，王五就不會有好下場。
刑法之威，絕對不允許觸踫，即使是王五，也是一樣。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
“我說過的，我只是享受當前的時光。”
“當初，我能用所有的軍功換取她的自由身，那現在，我也可以斬殺她。”
“我並不後悔。”
王五笑道。
方遠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王五並沒說謊。
此刻的他，甚至于沒有一絲絲的害怕。
很快，城內的軍隊趕了過來，王五直接被帶走了。
“方遠。”
“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後悔。”
“不要遲疑，只要自己的心念通達即可。”
“都已經獲得這麼淒慘了，如何還不能讓自己的心變得輕松一些。”
王五大喊著。
方遠突然動了，手中的長刀化作了寒芒，直接殺向了那一個小隊。
先登軍，雖不是精銳，卻是從戰場之中磨煉出的存在。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數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活在當下。”
“我自然是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方遠緩緩道。
王五拍了拍方遠的肩膀，而後拿起了旁邊的刀，一步步向著內城走去。
方遠跟在了他的身邊，手中的刀也在滴血。
兩個時辰之後，倆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後悔嗎？”
方遠盯著王五問道。
“無怨無悔。”
王五笑道。
最終，倆人的尸體被掩埋，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方遠的意識也在這一刻，再次被喚醒。
只是，這一次，方遠變成了一個孩童。
方遠此刻才明白過來，所謂的水月洞天，其實是類似于他之前經歷過的百世輪回。
在不斷的輪回之中，找到屬于自己的道。
雖說辦法可行，可是機會很是渺茫。
有了這個認知，方遠倒是沒有再去強求什麼，他也想要看看，自己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真正的道。
時間不短的流逝，方遠體驗了不知道多少次人生。
只可惜，他之後並沒有任何的感悟，唯獨只有王五留下的那四個字，活在當下。
只是，他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
明明很是簡單的四個字，卻很難做到。
方遠總是在下意識的想要通過別的辦法解決事情，根本無法做到王五那樣的狀態。
“不夠嗎？”
“那就繼續。”
方遠不相信自己會這麼一直停下去，只要歷經更多的人生，那麼他終究是會找到屬于自己的道。
百世輪回不夠，那就來千世，萬世。
終有一日，終有一時，終有一刻，方遠會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