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車隊駛離上申商業區,一路向南朝著金環區主市區開去。我上車就犯困的毛病又犯了,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是被媽輕輕推了推肩膀。
“走了,下車,到地方了!”
我跟在媽和小何兒身後下了車,發現車子停在一處停車場,正前方是連片郁郁蔥蔥的樹林——顯然是個公園。我們一家六口加上老白和王明娜,八個人沒多搭話,跟著老張的團隊往公園走。到了正門口,門楣上四個行楷燙金大字格外醒目玉潭公園。
這是市區里有名的老公園,從15世紀大南國時期就留存至今,坐落在古今環城的外城外圍、內環道南的邊緣。我拍第二部戲時,有場外景就在這兒取過,當時還趁機逛了逛,只是四年多沒來,不知變了模樣沒。
跟著隊伍往里走,才發現這橫向鋪開的公園景致比記憶里更開闊進門先是一片大片的草坪,綠油油的草葉間點綴著各色叫不上名的野花;草坪盡頭是一汪碧綠的玉潭湖,湖面平靜得像塊鏡子,岸邊栽著成排的垂柳,枝條垂到水面上,風一吹就輕輕晃蕩;湖對岸是片茂密的喬木林,高大的樹干遮天蔽日,隱約能看見林間蜿蜒的石板路;遠處還有幾座白頂的亭台坐落在湖邊,飛檐翹角的樣式,透著點古意,又在檐角掛著小巧的太陽能裝飾燈,看著既有古韻又不失新意。
走了約莫十來分鐘,老張團隊在湖邊一處亭台旁停下——這里既能拍到湖水垂柳,又能以喬木林為背景,光線也正好。他們開始忙著架設相機、調試燈光,轉頭跟我們簡單交代了幾句拍攝時的站位和姿態,讓我們先在亭子里歇著等會兒,說先從老白和王明娜的雙人寫真拍起。
我們站在老張團隊旁邊,看著老白和王明娜拍攝。倆人像是經常拍寫真似的,擺起姿勢來格外自然——一會兒並肩站著,王明娜微微靠向老白,笑得清甜;一會兒又面對面,老白輕扶她的肩,神情端莊;偶爾還故意做個鬼臉,透著點調皮勁兒,惹得旁邊的小喧兒和小何兒直笑。
主攝影師小趙舉著相機,閃光燈“ 嚓 嚓”閃個不停,助理小孫舉著遮光板在一旁調整角度,顯示屏上一張接一張的照片快速閃過。前後不過五分鐘,就拍了不少片子。
“差不多了,你們過來看看滿意不?”老張朝倆人招手。
老白和王明娜走過去,王明娜順手把垂在耳邊的短發捋到耳後,盯著顯示屏看了看,抬頭問“還能再補拍一張嗎?我們想來個……”她瞥了眼旁邊的孩子,沒把話說完,只道,“到時候你們只管拍就行。”說這話時,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沒問題!”小趙笑著點頭。
我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偷瞄了眼身邊的兩個小家伙——他們正睜著好奇的大眼楮,安安靜靜地盯著老白和王明娜的方向,像是等著看什麼新鮮事兒。只見倆人重新走回湖邊的取景位,王明娜踮起腳尖,雙手和老白十指相扣,緊緊擁在一起;老白微微低頭,兩人的嘴唇輕輕貼在了一起。小趙果斷按下快門,“ 嚓”一聲,這個甜蜜的瞬間就此定格。
我忍不住捂著嘴輕呼一聲“哦”,身後的老狂突然拍了拍我的肩,笑聲清晰可聞。小何兒激動得直接跳了起來,小喧兒更是漲紅了臉叫道“哇!明娜阿姨和老白叔好甜啊!老夫妻也這麼黏糊!”周圍的人都跟著拍手叫好。
幾乎同時,兩人松開相擁的手。王明娜用手背捂著嘴輕輕笑了笑,臉頰比剛才更紅,往後退了一小步;老白也跟著後退,左手在小腹前兩拳左右的位置轉了一圈手腕,“刷”地一下,手里竟多了個小盒子。他動作行雲流水,當即單膝跪地,打開了盒子——我遠遠看去,里面是一枚戒指。
“明娜,十六年前我欠你的,今天一一彌補。”老白的聲音帶著鄭重,“那時候咱倆因為工作,連結婚當天都沒聚在一起,結婚證是我讓你自己去領的,我的照片提前拍好合在一起,才算成了合法夫妻。再過3個月零2天,就是咱們結婚17年了。謝謝你這些年陪我風風雨雨,說真的,我對不起你,總覺得陪你的時間太少。現在我工作重心輕了,有更多心思陪你走完下半生。假如有來世,你還願意做我唯一的妻子嗎?”
我听得樂開了花,忍不住撲在老狂肩上捂嘴偷笑。那邊王明娜已經伸出右手——左手無名指上還戴著舊婚戒,順手接過戒指,眼眶微紅“我願意。比起來生,我更願和你過好當下。不論千年萬年,我永遠是你的唯一。請起,我唯一的白。”她說著比了個半蘭花指的請起手勢,老白左手手心一搭她的右手,順勢站起身,兩人手牽著手,笑意藏都藏不住。
王明娜紅著臉點了點頭,先走到攝影團隊後面。老白跟著說道“我們的差不多拍完了,接下來該你們一家六口了。”
“嗯,謝謝你們,這次拍得很滿意。”王明娜補充道,“听說照片會做成相冊寄到家里是吧?我倆閑著沒事,去周邊逛逛,不打擾你們拍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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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著他倆並肩遠去的背影,都笑著沒說話。
看著老白和王明娜走遠,老張轉頭沖我們笑著招手“該你們一家六口了!跟我來,那邊有處更開闊的湖邊場地,拍集體照更合適。”
我們跟著他往湖邊另一處走,正巧踫到老白夫妻倆在不遠處漫步,雙方笑著打了個招呼就錯開了。新場地果然更敞亮,視野也更開闊。一到地方,我們六個就自發圍攏起來,連陣型都琢磨著換了好幾樣——我憑著拍寫真的經驗,一會兒擺出單手遮臉、長腿微岔的颯爽姿勢,一會兒又切換成眉眼帶笑的甜美模樣;媽始終保持著優雅端莊的姿態,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閨秀的範兒;老狂、爸帶著小喧兒那爺仨徹底放飛了,比著各種類似武功招式的奇形怪狀動作,惹得我們直笑。有時我站在隊伍中間,有時退到末端;偶爾四個大人手搭在一起,讓小喧兒和小何兒站在前面中間,豎起大拇指呲著牙咧嘴,畫面格外熱鬧。
現代裝的寫真拍罷,休息了幾分鐘,我們又跟著團隊轉到公園歷史展覽館門口——一棟古色古香的閣樓前。四個大人默契對視一眼,彈指間就換好了天國古裝從左到右,老狂穿藍色,我穿紅色,媽穿正紅色,爸穿黑色。接著就在閣樓前拍起了古裝寫真,擺足了端莊大氣的姿態。
拍完古裝,時間還早,我們順著公園逛了一圈,沿途又拍了不少隨性的照片,才從正門出去。老狂跟我說,老白他倆已經先一步回家了,還讓我們玩得盡興,順帶感謝了這次拍攝。他說著,抬手用分身變出一輛水藍色的昌元中班車,停在停車場里。我們六個上了車,跟著老張的邁巴赫往家的方向開——之前就說好,全家福要回家里拍,一來路程將近一小時,二來趕上下班高峰期容易堵車,媽還特意邀請了攝影團隊留下吃頓飯,等飯後再拍。
等回到家,已經是十二點半了。我們先把老張他們請到主堂客廳休息,我和老狂跟著爸媽進了廚房忙活飯菜,小喧兒和小何兒則回了各自的臥室歇著,說好吃飯時再聚。
午飯過後收拾完殘局,已然一點半。我們約好兩點半在主堂門口拍全家福,想到這,心里不自覺多了幾分鄭重。午休時,我和老狂並肩躺著,思緒卻飄回了小時候——那時我曾和王夫人、這一世的爸拍過一張全家福。印象里,兩個大人分站兩邊,把我護在中間,那年我剛上初中,個子差不多一米六,畫面簡單又溫暖。只可惜那張照片在金牛之亂里毀于戰火,後來連存底都找不見了。雖說第一世的老媽龍佐雲蘭已經回歸,可從前年底起,我就和王夫人永遠告別了,到最後,竟連一張與她的合影都沒能留住,想來真讓人悵然。
老狂看出了我的心思,輕聲安慰“讓你午休,怎麼眼楮老望著天花板,還淚光閃閃的?是想起當年那些坎坎坷坷的事兒了吧?不打緊,這輩子你們一家三口落下的遺憾,就由上輩子我們沒補夠的快樂來填。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是三世同堂呢!”
我輕笑一聲“嗯,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不過說到底,還是覺得對不起王夫人和我老爹。唉,要是我當年能早點聯系上王夫人——也就是我這一世的老媽,前年的事興許就不會發生了,那樣我就有兩個老媽了。”
“過去的已成歷史,展望的唯有未來。這句話是誰說的?”老狂問。
“我說的呀,感慨一下怎麼了?好啦,知道你是安慰我。”我看了眼時間,“兩點一刻了,帶我整理下妝容,咱們去前廳集合。”
老狂應了聲,轉身出了房間。我下床穿上紅布鞋,走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把睡亂的頭發梳理整齊,又補了點淡淡的妝。
補完妝,我起身出了房間,往主堂門口的前庭院子走去。家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到齊了,老張帶著攝影團隊已經架好設備,正等著我們。
“龍佐女士,你們想拍什麼風格的全家福?看你們這主堂是現代化仿古建築,或許可以試試偏傳統的風格?”老張笑著提議。
“就參考以前那種老全家福的樣子拍吧!”我接話道,“長輩坐著,晚輩站在後面或兩側,再留兩個位置給孩子。”
媽點點頭,又有點顧慮“這主意不錯,但咱們家都是現代裝修,沒那種木質的老式椅子啊——要不我臨場變幾把出來?拍完再撤掉就行。另外咱們再拍一組現代風格的,多拍幾張選著來,現在也不是舊社會,不愁膠片不夠用。”
我們幾個商量了幾句,都覺得可行,小喧兒和小何兒就在旁邊乖乖听著,時不時點頭附和。說干就干,媽抬手施了個法,幾把古色古香的木質靠椅就出現在主堂門口。老張他們看了都新奇得很,忍不住贊嘆了幾聲。
此時我們還穿著天國古裝媽是正紅色,爸是黑色,老狂是藍色,我是紅色。我們按老規矩站定——爸和媽坐在中間的靠椅上,我和老狂一左一右站在他們身後,微微俯身;小喧兒和小何兒則分別扒著爸媽的椅邊,仰著頭笑。小趙調整好角度,助理舉著遮光板配合,隨著“ 嚓 嚓”的快門聲,這組傳統風格的古裝全家福很快就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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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古裝全家福,老張把攝像機里的照片用全息投影投到空中,總共兩張,效果都挺不錯。我盯著投影里的媽,忍不住吐槽“拍得是挺好,就是咱媽這模樣哪兒像長輩啊?要不把她p得老一點?要是以前的黑白照,模糊點還能靠氣質撐,現在這麼清楚,分明像我姐,哪有全家福的感覺。”
話音剛落,媽就伸手掐住我脖子輕輕往下按“你丫頭有個年輕漂亮的媽還吐槽?有本事你自己p!想把我p成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的樣子?你心里的老媽就得這麼老態?再說,你三十出頭,我五十出頭,至于老到那份上嗎?換做你這一世的王夫人,也不至于像你想的那麼老吧!”
“哎呀,我就是說你看著年輕像我姐,順口一說嘛!”我趕緊討饒。
老張見狀忙打圓場“哈哈,你們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其實這拍攝效果特別好,不用調整,自然才最真實。大家準備一下,咱們把道具收了,拍現代風格的。”
媽大手一揮,剛才變出來的木椅瞬間消失。我們一家四口默契地換了現代裝老狂還是那身星河白大衣,我眨眼間換成霧霾藍及膝連衣裙,配著白絲和白色平底小皮鞋;媽穿了件玫紅色秋款長連衣裙,腳上是帶蝴蝶結的黑色平底鞋,看著依舊年輕,想起剛才的吐槽,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模樣確實有點撐不起“一家之長”的嚴肅感。爸則還穿著上午在玉潭公園拍現代裝時的那套衣服。
拍現代風格就隨意多了,不用拘著長幼主次。我們先擺了常規姿勢我蹲著摟著小喧兒和小何兒,老狂站在我身邊扶著我的肩,爸媽則站在我們身後;接著又拍搞怪的——爸和老狂對視一眼,像是早就商量好,突然各自公主抱起我和媽,我和媽腳對腳朝著相反方向,順勢湊到一起,各自抬起左右手在空中比了個大愛心,兩個小家伙在我們前面一點站著,比了個剪刀手。
之後還拍了兩對夫妻拉手的合影,小喧兒和小何兒學著我們的樣子在旁邊晃悠;又分開兩人一組拍我和老狂擺了不少甜蜜動作,我故意假裝不好意思扭過臉,老狂配合著湊近,我知道攝影師會抓拍每一瞬間——畢竟寫真都是拍幾百張最後擇優幾十張;我和小喧兒也拍了一組,他才1米1左右,我要麼蹲下來跟他平視,要麼把他抱起來,這小子還故意做鬼臉搞怪;爸和媽、老狂和小何兒,還有兩個小家伙單獨的鏡頭,也都一一拍了個遍。
最後湊到攝像機前看照片時,才發現已經4點了,不知不覺竟拍了快一個半小時。
我們圍著看了一圈照片,都點頭說拍得滿意。老張笑著說“這次拍攝效果非常好,預計明天早上十點,最終的寫真集就會送到你們家這個地址,到時候記得來拿。”
“明天我在家,到時候我來收就行。”媽接話道,又熱情挽留,“這都快到晚飯點了,不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嗎?”
老張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們得趕回公司趕剪輯——您和老白兩家的寫真都得抓緊制作,才能準時送過來。”
媽還想再勸“趕工的事先不急,什麼時候做好什麼時候送,不耽誤的,留下來吃口飯吧!”但終究沒拗過老張,他已經招呼團隊收拾設備,往院外搬了。我們一路送到門口,我拉著老張說“這次真麻煩你了,還得謝謝桃姐幫忙,又欠了個人情。知道你們年初拍全家福的人多,挺忙的,還特地跑這一趟。”
“確實是忙,但不礙事。”老張笑著說,“龍佐你對我們尚美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這次就當是我們免費服務了。”
我連忙擺手“那可不行,都是工作需求、業務本能罷了。該付多少就付多少,你要是不收,下次我可不敢再跟尚美合作了——總得禮尚往來嘛。”
老張知道拗不過我,只好拿出付款碼。我抬起手環掃了碼,他又說“給你們打個八折吧。原價三千五百八,包含拍攝服務和寫真集制作,折後更劃算。”我滿意地點點頭,目送他們上車離開。
今年的表白節確實不一樣,不僅拍了美美的寫真,還補上了缺失的全家福,一大家子三代同堂,圓滿又熱鬧。我忍不住暢想,說不定將來天國的各位元老級人物也會回歸,到時候一大家子聚得更齊,再拍張全家福,那才叫真的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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