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戲精,喝個酒還帶‘儀式感’的?”我笑著戳穿她的表演。她挑眉甩了甩袖口︰“這叫‘飲宴之禮’,再說了——”她突然壓低聲音,指尖敲了敲酒杯,說的頭頭是道,“想當年我給朝堂那幫官老爺瞧病時,他們喝酒可比這講究十倍。”
眾人被逗得直樂,桌上的海鮮蒸騰著熱氣,木桶飯的谷物香混著米酒的清甜彌漫開來。老狂又給大家添了酒,窗外護城河的波光映著燈籠影,將這頓跨越“戲里戲外”的聚餐,襯得格外鮮活熱鬧。
吃著吃著,大家似乎都沉浸在美食之中,太過安靜的氛圍感覺有些奇怪,我忍不住打破了這份沉默︰“話說各位覺得味道如何啊?
老狂夾著蒜蓉粉絲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好吃得詞窮!要不把形容美味的四字成語全搬出來?
“行啊,你倒是說幾個听听?建議你回去把成語大全背熟!”我笑懟道。
小那亭豎起大拇指︰“哈哈,好吃!吃飯就該默默吃,想談事就喝口小酒——對吧桃姐?”
桃姐正慢條斯理地剝蝦,聞言抬頭笑笑,往小那亭碗里添了一只蝦,權當是回應。
見瓦太慧艷還在細嚼慢咽,我忍不住觀察她的吃相——這丫頭從開局第一杯酒到現在,每個動作都透著股子“講究”︰端碗時手肘微收,夾菜從不用筷子在盤中翻攪,連咀嚼時都極少發出聲響。想起老一輩總念叨“吃飯要端碗”,如今多數人早沒了這習慣,反倒是她還保留著。
終于等她咽下一口雜糧飯,瓦太慧艷放下碗筷,指尖輕點桌面︰“諸位飽讀‘吃經’,可知對一桌菜最高的評價是什麼?”
我和老狂對視一眼,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華麗詞藻,連總愛掉書袋的老狂都卡了殼。倒是桃姐往米飯里拌了勺辣炒花蛤的湯汁,淡淡說了句︰“下飯吧。”
“哎!對了!”瓦太慧艷一拍桌子,“不管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能下飯才是硬道理。就說這五谷雜糧飯——”她忽然壓低聲音,目光飄向窗外的古城燈火,“我小時候鬧災荒,能啃上口帶殼糙米都是福氣。糧倉里的陳米得混著野菜煮,哪像現在這麼香?”
小那亭扒拉著碗里的飯︰“听說這玩意耐嚼,還能減肥?”
“屁!”瓦太慧艷夾了顆扇貝塞進她碗里,“古人要是靠這減肥,宮廷畫上的官老爺咋個個油肚渾圓?肥瘦從來都是因人而異,莫信那些傳銷鬼話。”
桃姐點點頭︰“我試過一陣雜糧飯,沒見效果,後來還是換回白米了。說起來,現在糙米比白米還貴。”
“時代變咯。”我戳了戳碗里的飯,“以前粗糧是主食,現在精米白面堆成山,粗糧倒成了‘稀罕物’。”
瓦太慧艷忽然笑了,夾起一筷子辣炒花蛤往飯里一拌︰“所以‘下飯’才是最高評價!想當年一碗糙米就著咸菜,能嚼出咸香勁兒,干完一天活都不覺得累。你們嘗這飯——”她舀了勺海鮮湯汁淋在上頭,“混著魚蝦鮮味兒,比我小時候那口可美多咯!”
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雜糧飯,故意逗她︰“真比小時候那口美味多嗎?我可听說,小時候家里老母親做的飯才是天下第一呢。”
“哈哈,依我看,你是想藍老師和你媽做的飯了吧?有的吃就不錯啦,湊合一下了!”小那亭笑著接話。
瓦太慧艷捧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忽然飄向遠處燈籠映照的河面︰“還真別說,我從小到大吃過最好的一頓飯就是當年那頓救濟糧。那年,正逢災荒,我3歲多,大概4歲不到。按我媽所說,咱們當時是餓了兩天兩夜,整整兩天兩夜,最後官府就送來那碗一戶一碗的救濟糧,就是很普通的小米粥。當時可是救命的,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真的非常好吃!吃過那頓之後,大家也都相約著往沒有災荒的地方遷徙了。”
“確實夠記憶猶新的哈,之前提過要拍你當年的經歷不是嗎?既然如此,多了一個拍攝的靈感哦。”我夾起一塊清蒸石斑魚道。
“你還真是個戲精。吃飯時間就放下拍戲不好嗎?偏要討論這話題。”瓦太慧艷笑著搖頭。
“哎呀,本能的條件反射吧。但當時你們小兩口可是答應我的喲。”我忍不住捂臉一笑。
桃姐從包里掏出手機看了看,接嘴道。“對哦。你想要拍的那個提案我已經看過了,等你得空了就讓你試一試導演兼編劇,再加一個特別出演。”
“行 。那就先忙完手頭的工作,元旦之後應該就可以接這項工作了。”
老狂︰“所以吧。記得有句老話說的是,人餓極了吃啥都香。當年在天國,我還真遇到過這種人,不容易啊。既然如此,讓我們享受當下,鍋里還有一個大龍蝦,一起來分了吧!”
老狂用公筷將鍋里的大龍蝦分成幾瓣,依次放進大家碗里。蝦肉泛著誘人的光澤,混著海鮮湯的雜糧飯還冒著熱氣。小那亭舉起酒杯敲了敲桌沿︰“來,為‘下飯’和‘當下’干一個!”五個人的酒杯踫在一起,老狂的手指輕輕踫了下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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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到夜深人靜,就連平時不怎麼喝酒的桃姐一時盡興也喝了不少。店家說要打烊來催我們了,這才匆忙離開。小那亭雖然與我合作拍戲,但定的酒店不在一起,我們4人和她在店門口告別。瓦太慧艷喝得腳步發飄,我和老狂一左一右架著她的胳膊往古城門口走,她的頭時不時靠在我肩上,老狂的手始終扶著她的腰。桃姐在前面打電話叫車,夜風卷起她的頭發。
到酒店走廊時,瓦太慧艷忽然歪頭問我︰“小珂珂,你……喜歡西餐嗎?”
我摟著她吃力地往前走,老狂在旁伸手托住她的胳膊肘。我答道︰“能接受,但也不能說是喜歡,咋了?”
“我勸你……以後……少吃!吃飯還是要咱老祖宗傳下來的五谷雜糧才有嚼勁,西餐牛排、西蘭花,喂豬……都,都不要!”她舌頭打結,手指抓著老狂的袖子不放。
我︰“成,咱們的傳統當然得代代相傳,只不過西餐確實也有好吃營養的地方吧,而且價格不菲呢。”
桃姐也在一旁說︰“是啊。咱們的飲食習慣主打的是一個煙火氣,西方更精致講究一些,注重的是食物的細節和裝盤啦!”
瓦太慧艷口齒不清︰“西餐那算什麼?刀和叉不都是我們這邊傳過去的嗎?當年他們過來沒一個好東西,燒殺搶掠!為什麼他們不吃飯不吃五谷雜糧?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一長就形成了這種所謂的飯食文化,所謂的習慣,其實都是無奈之舉!所以從小,我爹我娘告訴我,不要崇洋媚外!”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老狂則掰開她抓著袖子的手。我和老狂的房間就在桃姐房間的對面,把瓦太慧艷扶到桃姐房間門口後,我們將她交給桃姐。
回到自己房間,老狂關上門笑出聲︰“你還真是有耐心,陪一個醉鬼說話。”他邊說邊脫外套,隨手扔在椅子上。
“不然呢,把她晾一旁。而且確實有些道理啊,尤其是關于西餐的形成,說到點子上了。”我坐在床邊揉著腳踝,老狂走過來蹲下,幫我脫下鞋子。
“那重要嗎?不都是吃到嘴里的,各自有各自的風味,各自都足夠好吃,這就足矣。所以跟你說,不要和醉鬼嘮叨。興許人家只是想起自己的過往,然後胡言亂語的吐槽一番呢。”他握住我的腳踝輕輕揉捏,我順勢往後靠在床頭。
“也許真是這樣吧。總之,這次交流甚至是整個飯局又找到了不少靈感呢。作為演員,你懂的就是要體驗生活、體驗風土人情,才能適應不同的角色,拍好不同的戲。”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老狂抬頭沖我笑。
“好啦好啦!比起滿心工作的你,我還是喜歡嘮叨抱怨的你,快點給我擺爛去吧,老婆大人進浴室洗漱一番啦,今天肯定一身臭汗。不弄香香的話,可別出來見我。”他松開我的腳,站起身幫我拿浴巾。
“哦?你這就把我推進浴室了,換做平時,你不是總想要和我來個鴛鴦浴嗎?”我接過浴巾,指尖劃過他的手掌。
“如果能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老狂立刻變卦,伸手想抱我,我笑著躲開。
“不行!還請你稍作等待啦,實在抱歉哦。”我邊說邊退進浴室,老狂在身後發出夸張的嘆息聲。
“哎呀!你這臉變得可比猴子都快。慢慢洗吧,我在床上等你。”他的聲音隔著浴室門外傳來,並為我關上了門。
洗浴的過程大概消耗十來分鐘。過肩的長發經過簡單的梳吹之後,至少還要花個10多分鐘才能自然風干。我隨手裹著浴巾,走出衛生間。
老狂立刻起身,利落地走進衛生間洗漱。像他這種大男人,一如既往的利索,不出5分鐘就搞定了全過程,甩著濕發走了出來,順手用毛巾擦了擦頭發。
我們各自在床邊坐下,打開手機開始玩《亂世槍神》。
兩局游戲打完,想到明天還得拍戲,我伸手關掉床頭燈,和老狂在各自的床上睡下。
黑暗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明天就要拍巷戰了,可我飾演的藍夢溪要坐鎮大後方,沒多少戲份。我側過身,朝著對床的老狂說道︰
“狂,你說明天的巷戰咱們能到現場去看看如何拍攝的嗎?之前看戰爭片,感覺巷戰都挺精彩呢。”
老狂在對面床上不屑地擺擺手,雖然看不清動作,但語氣里滿是嫌棄︰
“有啥好看的,咱們完成各自的戲份,然後在司令部里擺爛,不香嗎?劇中呈現的效果得另當別論,現場拍攝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好看。”
“是嗎?話說,你這種經歷過真正戰火硝煙的,想必對這種東西沒啥興趣吧。真實的巷戰,特別像現在這種年代,是不是就像上次你們帶我出勤那種一樣啊?”我拉了拉被子,往枕頭里又縮了縮。
“也許是吧。”老狂似乎也翻了個身,床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不同的任務,巷戰的目的也不同。像劇中這種就屬于攻城戰,先用絕對火力壓制,之後沖入城內進行掃蕩和清剿。整個過程呢比較緩慢,但形勢也很緊張。和咱們之前那次不同,那是搜救,而這是堂堂正正的戰爭。一切皆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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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劇情中可還沒有雷達這些探測設備呢。如果就這麼打到城里,說不定敵軍已經布下重重埋伏了呢。怪不得以前都是用人海戰術去填呢。”我輕輕嘆了口氣。
老狂頓了頓,接著說︰“時代所需,迫不得已啦。哪像現在一轟二炸三掃蕩,火箭炮轟完榴彈炮上,最後再派各種偵查設備,機器狗啊,無人機啊,先到大街小巷搜查一波,把該清理的清理之後,再派一波人入城搜索就好啦。听你這麼一說,莫非你也想上戰場體驗一波?”
“不然呢!想來呀,只可惜我是女兒身。假如我是男演員,我還更希望演一個能夠上戰場殺敵的小兵呢。”我對著黑暗中的天花板說道。
“小兵有啥好的?都還不如像我這樣做個堂堂正正的大元帥,坐擁後方,卻能總攬全局。像影視劇里那些大元帥跟著沖鋒上陣的那絕對是吹牛。不論從古至今,最高統帥都是在最安全的指揮所里,真正需要上陣殺敵的時候,那可就是大危機了。”老狂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哎呀,我就說說嘛。既然你對巷戰沒什麼興趣,那明天戲份結束我可就自己去看嘍。到時候萬一我跟哪個兵哥哥勾搭上了,你可別吃醋啊。”我故意調侃道。
“哼!我吃醋干啥?醋這玩意再好吃也都是佐料。倒是你,千軍萬馬見了都得叫你一聲夫人,對你畢恭畢敬,還有你勾搭的份?”老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哈哈。我可沒那麼入戲。既然要上去勾搭,肯定是拍攝完一幕戲之後啊,那時候大家都各放包袱回歸本色。也罷,像你這種心寬的人,我當然不必多慮。不想隨我,我自己去看不就行了。”我笑著說。
“嘿,听你這麼一說。我倒還真想去看看拍攝過程了呢。最終在影視劇里呈現的效果雖跟真實情景差了那麼一點,但音效和視覺感覺都還不錯。但拍攝現場還真沒見識過呢。”老狂的聲音里突然多了幾分興致。
“哎呀,你這臉變得真快哈!”我忍不住笑道。
“是嗎?那有你快嗎?本來還想體驗一下鴛鴦浴,好好犒勞一下親愛的老婆大人,順便給你捏捏背捶捶腿啦。沒想到剛才是誰變臉,把為夫拒之門外了。”老狂語氣里帶著委屈。
“喲呵!我就隨口說了一句讓你回避一下,門可是你自己關的哦!要說也只能是你自己把自己拒之門外。”我反駁道。
“還在狡辯,你個小臭丫頭,乖乖閉眼入睡了。雖然明天咱們戲份少,但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晚安。”老狂說完, 地翻了個身,不再說話 。
我的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意,閉上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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