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賺多少？”汪氏哼了一聲︰“村里還有誰能比我多？”
不客氣的說，雖然在麗春院下面的工廠做事，的確是沒有什麼好的名聲。
但那份工作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嗎？
汪老漢看著自家婆娘那得意的樣子，嘆了口氣道︰“方老漢的婆娘一個月賺了六百文！”
汪氏臉上的神情化為了驚愕，嘴巴漸漸張大……
“不可能！”
汪氏在良久的沉默後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听到的真相。
她絕對不相信那些人能賺到那麼多。
她所在的那個工廠，可是整個秦淮地區最前列的。
村里不可能還有人比她更幸運。
她也絕對不相信在這片地方，還有哪個工廠能給她們這麼多的工錢？
那些開廠的掌櫃的，都是傻子不成？
汪老漢看著自己婆娘這不能接受的模樣，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任誰都不能接受這種突然的地位轉變。
“方老漢、祁老頭他們的婆娘不是都去了那個什麼密衣樓的廠子嗎？”
汪老漢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敲擊在汪氏的心頭上。
“今天，她們的工廠放假了一天，因為掌櫃的怕他們累著！”
汪氏歪著頭，眼里寫滿了震驚，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你在說什麼鬼話？
而汪老頭則是像沒看到她的神情一樣，又繼續道︰“那個工廠不僅給她們放假，還給她們每個人都發了十文錢的獎金和兩斤米！”
“……”
“更重要的是，她們若是介紹人過去工作，每介紹一個人就可以得到十文錢。”
“……”
汪氏呆呆的，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在這之前，他們都是村里羨慕的對象。
但從今天開始，這種情況將會逆轉了。
因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都知道誰能過的更好。
同樣是做工，誰會選擇三百文而不要六百文的工作啊？
更別說她們在麗春院下面的工廠工作那麼久，別說是發放獎金了，便是連休假的次數都少的可憐。
至于推薦人過去還給錢這種事，更是想都不想要。
因為那種地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汪氏失眠了，根本睡不著。
翌日，當汪氏早早起床時，哈欠連連。
與她一起進入麗春院的幾個婦人也是早早的起來了，而且，她們的反應都是差不多的。
在鄉下這種地方，但凡是有點風吹草動的，立即就會鬧的人盡皆知。
更何況，她們之前調子高，底子足，沒少在別人的面前炫耀。
現在，情況反過來了，她們能適應才是有鬼了。
這種事情根本要不了一天，就會傳遍整個十里八鄉。
汪老漢今天都沒心思工作，因為他出去的時候果然就看到了村里熱鬧的不行。
那些個婆娘今日都在家休息，日子簡直是不要太愜意。
特別是看到他們竟然還買了肉，準備在家好好的吃一頓的時候，這種情緒就更強烈了。
中午，汪老漢就看到方老漢那些人的家里已經圍滿了人。
以前，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他們汪家，但現在，這種情況再也不可能發生在他們汪家了。
“汪老漢又在偷看呢。”
“呸，當初求他們，他們調子可高了，還把我們說的一無是處！”
“誰說不是呢，咱們給他們家送錢送肉，結果事情還辦不成，都是鄉里鄉親的，辦不成也就算了，還說咱們沒這命！哼，和方老漢家里一比，真的是差遠了。”
……
“以後少和這汪家的人來往！”
“這家人啊，都是狗眼看人低，我看現在他們還怎麼䱇瑟？”
“就是就是！”
……
汪老漢沉默的回到了家。
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還在傳。
汪氏和其余幾個人回到了麗春院的工廠做工，就已經听到了無數的流言蜚語。
因為有了對比，加上麗春院的人對她們真的很不好，所以心里越來越不平衡。
隨著事情的發酵，麗春院這邊的工廠都開始出現了各種苗頭。
任何事情都怕對比的，特別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
以前，密衣樓沒來這邊，交州的人沒來這邊，自然大家都覺得湊合湊合也還行。
可現在，當大家都開始看到密衣樓那邊給出來的報酬後，都開始心里不平衡了。
而且，這種風也會越吹越大。
……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汪老漢現在已經睡不著覺了。
因為，現在他們一家都挺不順心，也挺不開心的。
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開始出現，甚至是，越來越多的人都跟著方老漢家的婆娘去了那什麼密衣樓工作。
更重要的是，老方這些人的日子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因為他們光是靠著介紹人進入密衣樓工作，一個月就能賺到不少錢。
方老漢的人品，是真的被很多人稱贊。
因為被她婆娘介紹進去並且穩定下來的人，最後那十文錢的獎勵，一半都是分給了別人的。
也就是說，這個介紹的十文錢，老方家的只拿走了一半。
就這種做法和做派，以至于汪老漢家時常被人拉出來鞭尸。
更重要的是，現在麗春院已經干不下去了，就連普通老百姓都能知道這個消息，可想而知，城里面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麗春院！
黃媽媽的臉色很不好看，此刻正在大發雷霆。
“院主，織衣坊……織衣坊那邊……集體罷工了！”
黃媽媽她其實很早就知道這個織衣坊遲早是開不下去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會結束的這麼快。
當密衣樓的連招放出來時，麗春院的生意就開始一落千丈了。
她的這些個寫真集、情趣衣，現在完全賣不動。
以至于積累了大量的貨物，可卻又不得不假裝很暢銷的樣子。
這也是為何織衣坊那邊的工作加重的原因，黃媽媽自己不想承認輸了。
可實際上是她已經輸了，且一敗涂地。
外界對麗春院的印象，現在更是差到了極致。
因為通過對比，現在大家都很清楚，密衣樓那邊的待遇到底有多好。
無數人都擠破頭想進去！
黃媽媽想不明白，明明是毫不相干的東西，怎麼就對麗春院造成了如此大的沖擊？
雖然她很早就打算將工人全部裁掉，但她主動裁掉和別人主動跑路又是兩個概念。
黃媽媽沒受過這麼大的氣，似她這種人最不能忍受的是，這群靠著她吃飯的人將她給甩了。
可是任憑她如何氣也沒用，大量的寫真集滯銷，情趣衣賣不動，工廠停產，欠下了不少的債務。
這些都是錢財！
本來麗春院的生意就不景氣，現在經過這麼一折騰，徹底的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