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伯趙氏的虛影,看著消失的安王,只感覺頭皮發麻。
那股殺意,太純粹了。
純粹到,就是他們追隨的白帝,都未必有這麼狠。
這年輕人,到底是哪來的妖孽?
要知道,他連祖境都不到。
“祖境不到,就能凝集道體了嗎?”
伯趙氏的虛影,喃喃低語。
他不是外邦,或者皇朝境內部分沒有見識的門派中人。
自然可以看出,安王的妖孽,是因為他在凝聚道體。
可...道體是要祖境才能凝聚的。
兵主人皇,都是在祖境,開始凝聚了屬于自己的道體。
他們的道體,同樣神異非常。
原本伯趙氏以為,他們的至尊,生來就有神異道體,已經很妖孽了。
現在一看,安王在領境便凝聚道體,簡直比先天之靈都不像人。
伯趙氏虛影思及此,直接放空了神識。
這不是他打算等死了。
而是他覺得自己處理不了,打算讓伯趙氏本人的神識附身了。
短短一息之間,伯趙氏的虛影,雙眸便從原本的無害,化為了城府深沉的模樣。
“一齊出手。”
伯趙氏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直接傳音。
其余四位輔官,同樣以神識,附身在了虛影上。
比起令牌所化的虛影,他們本身的神識,無疑具有更加豐富的經驗。
當下,四道虛影,一齊現身。
“秋冽,鎮月。”
玄鳥氏一展衣袍,一指點出,徑直朝著被困住的白帝虛影而去。
“秋生意,冬生滅。”
丹鳥氏則是結出一印。
四季道域內,秋意和冬意,朝著丹鳥氏匯聚。
其印凝而不出,威能開始積攢。
他們出手的同時,天地之間,一抹潔白的斬痕,也籠罩了天穹。
安王同時現身,一記圓斬,刀芒擴散開來。
玄鳥氏反應十分敏銳,直接轟出秋冬之印,與安王這一刀相撞。
秋冬之意,與白虎凶光撞在了一起。
而被困住的白帝虛影,也在玄鳥氏的一指點出之下,脫出困境。
不過,對方如今的模樣,可是有點狼狽了。
這一招,可不是單純的困敵。
殺伐之氣凝實之下,是要死人的。
只不過白帝虛影夠強,能抗住白虎虛影的殺伐氣。
縱使如此,如今的白帝虛影,身上的衣著也出現了絲絲縷縷的刮痕。
其臉頰上,更是有淡金色的血絲流下。
“殺。”
白帝虛影看著安王,眼中升起殺意。
握住劍柄,隨著其憤怒的心緒蔓延的,是無比純粹的金伐焰,充斥在了劍身之內。
劍身上,都散發出了陣陣黑煙。
這不是白帝虛影入魔了。
而是劍身附帶的溫度之高,直接燒穿了空間。
白帝虛影話音落,身影陡然消失。
劍光在天穹,劃出了一道暗橙色的流光,直接來到了安王面前。
白帝虛影一手握金伐焰所化烈日,另一只手持劍。
長劍揮舞,劍法無比激進。
安王則是眼神淡然,同樣使出刀法,游刃有余的應對。
劍鋒與刀鋒踫撞之間,火花四濺。
同時,月光照耀之下,點點細微的寒光飛散。
那是白帝虛影的劍鋒碎片。
哪怕其用日靈凝聚的異兵再硬,也硬不過照寒。
飛濺的碎片,化為細微的火光消散。
那是日靈。
火花還未來得及消散,便被死氣卷走,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惘死海內,日靈出現于此。
交鋒之間,其余四道身影,同時出手。
“秋戮。”
“冬葬。”
“夏滅。”
“春煞。”
四道身影,同時使出殺招,朝著安王殺來。
天穹之上,鳳鳥氏直接張開了雙臂,浩瀚的本源再次溢散,四季道域變得更加深邃。
“白帝,戮生。”
白帝虛影握著烈日的一只手,猛然捏爆。
金伐焰綻放,猶如小型驕陽。
不得不說,少昊氏的殺招,在戰斗之中,是真的搏命。
這一招純純奔著惡心敵人去的,手捏一個小型驕陽,可攻可守。
敵人攻,那他就捏爆驕陽,讓對方知曉日靈之威。
敵人守?
那他也捏爆驕陽,用其加持兵器,乘勝追擊。
正如此刻,驕陽之中,白帝虛影一劍橫斬,吸收金伐焰之後,豎劈而下。
金伐焰頃刻之間被吸收殆盡,其內附帶的殺伐氣,橫掃了天地。
劍鋒之銳,讓安王的神識,都出現了若有似無的刺痛感覺。
同時而來的,是四道帶著四季真意的攻擊。
四季真意,讓金伐焰再次升騰,這一次,巨大的驕陽,包裹了安王。
為首的白帝一劍劈落,在烈陽之中,大有睥睨天下之勢。
而四季殺招,則是讓安王逃無可逃。
“真狠啊。”
三身看著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安王是輸不了,但也贏不了了。”
中容也是伸了個懶腰說著。
後稷,也是松了口氣。
“白虎。”
回答他們的,是安王淡漠的話語。
天穹,白虎星宿再次綻放出璀璨星光。
蒼白的星光,照射而下。
這一次,冬寒意境融入其間。
星光比月光更冷。
白虎虛影,從星宿之中躍出。
潔白的星光,打在了其夜幕所化的身形之上。
潔白的凶虎,散發著耀眼光輝。
凶虎比山岳還要巨大,氣勢大有吞納山川江河之勢。
面對迎面落下的劍鋒,安王略微掀起眼簾。
“踏日。”
話音落下,白虎星宿,猛然顫動了起來。
以安王為中心,強橫無比的氣勢,夾雜著蒼白色的星辰殺意,猛然掃出。
白帝輔官們的殺招,直接與星光正面撞上。
接著,兩股力量轟然炸開,互相噬滅。
星光之中,四季真意流轉,再次出現了華美一幕。
春雨與秋葉並落,寒風與暖風並起。
但,這華美的一幕,卻讓輔官們,感覺頭皮一緊。
因為,安王身後,比山巒還巨大的白虎,出現了。
安王向後一步,手持長刀,斜舉過頭頂。
刀鋒,與白虎虛影的虎爪,融為一體。
面前,白帝虛影凝聚的驕陽,猶如一個小小的火球一般。
安王毫不留情的落下刀鋒,白虎虛影的虎爪,也隨之落下。
刀鋒斬在了白帝虛影的劍身上,虎爪也直接拍在了白帝虛影身上。
巨力再次傳來,這一次,是星辰的巨力。
佩劍脫手,但刀鋒去勢不減。
刀鋒切開了白帝虛影的胸膛,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淡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
白虎虛影也沒閑著,一掌同時拍在了白帝虛影身上。
白帝虛影直接倒飛了出去。
徒留幾滴淡金色的血液,融入虎爪之中,被虛影吸收。
其力度之大,甚至打出了破空之聲,白帝虛影,也直接撞碎了虛空。
罡風吹拂戰場,不遠處的四位輔官,身上衣袍獵獵作響。
罡風力度之猛,甚至讓他們的臉頰,都感覺生疼。
而從戰場外看,就是一只巨大的白虎,一掌直接把小小的火球給拍碎了。
哪怕,那顆火球比城池巨大,猶如驕陽。
但在比山巒還要巍峨的星宿虛影之下,實在是...不值一提。
戰場下方的三人,看著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兄長的令牌,加上輔官們,居然奈何不了安王?
“我建議...你現在就跑。”
三身最早回過神,看著後稷,語氣誠懇。
“我能跑到哪去?”
後稷看著三身,哭喪著臉。
仙山好歹還有父親在。
跑到皇朝去?
那跟送菜有什麼區別?
“也不一定就會輸。”
“他雖然很強,但那一刀也只是給兄長的虛影,造成了一點小傷勢。”
“其余輔官,還無大礙。”
中容還是擅長廝殺,自然看出了,安王這一刀雖然狠,但沒有對兄長虛影,造成那種很離譜的傷勢。
中容想的不錯。
但他沒有考慮到一點。
那就是安王是在拿面前的陣容練手。
他一直在動用白虎星宿的殺招。
為的,就是多了解一下白虎星宿,同時看看其殺招的威能。
要是玉帝知道了,也只會欣慰。
君肅也懂拿人練手了。
他一領悟什麼武學或者殺招,也會第一時間找彌勒,或者刀戾練手。
沒辦法,天下強者雖然很多,但能跟他過幾招的,不多。
玉帝有很多想法,都是沒來得及施展的。
比如奪運,這一招就是觀摩了刀戾的一刀斷世之後,玉帝重新演化的。
但是那會,沒地給他實驗。
其余殺招就更別說了。
因而,安王出現的那一刻,玉帝才這麼欣喜。
不僅是有人陪伴,更是有一位跟他水平相等的同路中人,可以互相磨礪,變強。
而李君肅爆發的天賦,也讓甘淵那邊的羲和氏與常羲氏傻了。
“他掌握月靈到現在,多久?”
羲和氏情不自禁的低語出聲。
“半個時辰。”
常羲氏看著天色,也是有些愣神。
“你的意思是...他掌握了月靈之後,直接就領悟了星宿殺招?”
羲和氏看向常羲氏,有些不確定。
“準確來說...是在白虎甦醒的情況下,繞過了他。”
常羲氏看著淡漠的白虎星宿,補充了一下。
四象都已經醒了,這事她們是知曉的。
“他搶了你,又搶了白虎?”
羲和氏聞言,下意識開口。
羲和氏似乎有些明白,為何那位安王,能是兵主傳人了。
她听夫君說過,四方龍祖的訴苦。
當年,兵主拉攏四方龍祖,但他們看不起兵主這個年輕人。
兵主當場就動手了,切角的切角,刮鱗的刮鱗,放血的放血。
之後,瀟灑離去的兵主,似乎是把龍祖們的寶庫當自己家了。
龍祖們經常能看到,身著黑金色華服的身影,在他們的寶庫來來去去。
兵主美其名曰,借。
但什麼時候還,對方是真的一個字都不說啊。
龍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安王比兵主還離譜。
直接搶月靈,繞星宿。
“他不是搶,而是...”
常羲氏想說些什麼,但戰場那邊,又有了新的動靜。
夜幕之下,安王看著照寒,直接吸納了白帝虛影的日靈之血後,刀身銘刻的日月星辰,其中代表日的景象,變得愈發真實了。
“真是個好東西。”
李君肅看到這一幕,內心想著。
能蘊養照寒,給自己提供意境,又能練手。
斬殺之後,還能讓自己武道再深邃幾分。
白帝虛影這樣的好令牌,不多了。
思緒收斂,李君肅閉上眼。
道域之中,秋意與冬意,縈繞在了周圍。
安王挽了個刀花,秋意感受到了安王,親昵的靠近。
照寒的刀鋒劃過之處,出現了楓葉飄落。
安王睜開眼,看著不遠處分散站位的輔官們。
接下來,就該動用自身熟練的武學了。
星宿殺招,大有可為,但還是要問問燭龍前輩。
燭龍,可是司掌晝晦星辰的狠人。
思及此,安王握刀的手一轉,照寒刀身映照著,他們驚恐的面容。
“金伐,日月滅。”
白帝虛影,化為一道金橙色的流光,從天穹墜落而來。
天地,爆發出了璀璨的金色光澤,日月隱于其中,只有殺意永存。
劍鋒切開日月,帶著漫天金伐焰,對著安王斬來。
“王威。”
安王面對如此殺招,只是有些懶懶的一掀眼簾。
地面,地脈之氣迸發而起。
靜謐的夜幕,被金光浸染,帶上了絢爛之意。
而地脈之中,盛世景象隨之浮現。
千燈萬火之中,是千家萬戶的祥和生活。
景象一閃而逝,化為尋常人家隨處可見的炊煙,這一抹金色從炊煙氣,環繞照寒,攀附其中。
皇朝親王,負責保證盛世存續。
盛世在,親王才有王威可言。
王威非霸蠻,眾生托舉者,方懷王威。
要是殷湯在場,非得落淚不可。
後世那些不肖子孫,沒一個明白他的王威道真諦何在。
王威,強的不是力量。
而是敢于站在蒼生面前的那顆心。
“一念。”
劍鋒逼近,安王揮刀上撩。
面對日月殺伐之意,一刀紅塵盛世,迎面而上。
鐺啷!
上方持劍者,背後爆發出日月璀璨,金焰漫天。
下方持刀人,背後一片盛世祥和,刀鋒雖冷,意境卻熱。
這一次的巨力,是盛世之力。
白帝虛影再次不受控制的松開了手。
安王這一次,沒有留手,上撩變式,橫斬切開了白帝虛影的皮肉。
刀鋒切開肌膚,劃過經絡,斬斷骨骼。
血液直接被刀身吸收,日靈在照寒刀身上,蔓延出金色紋路。
絲絲血液飛濺,白帝虛影看去,只能看到,在金色的飛濺血液之中,安王那冰冷的雙眸。
“好...好帥啊。”
中容看著這一刀凡塵破日月的一幕,咽了咽口水。
“真...真的很帥。”
後稷看著這一幕,也有些失神。
讓他失神的,不是安王那股強悍的力量。
而是其意境之中,盛世的美。
他教給後人們耕農的技藝,代表了其本身也是個心系百姓的先祖。
比較可惜的是。
他把後人放心里。
後人把他踹溝里。
不過,倒也不能說後人把他踹溝里。
後人把他抬的如此之高,本質上也是敬愛這位先祖。
只不過,夏地有一句話,流傳千古,且亙古不變。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後稷,就是被後人的敬愛給害了。
就像軒轅氏,和太一妃的傳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