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收斂思緒,開始專心處理起這一月之中積攢的公務。
......
而王府外,東皇鐘帶著江問汐,站在門外,都有些發懵。
此刻,安王府之外,仙氣飄飄,在王府門外,獬豸站在魚躍龍門的鎮守台上。
龍鯉躍龍門,化為真龍模樣,在獬豸周圍盤旋。
獬豸打了個響鼻,對自己如此威風的模樣,顯然是十分滿意。
而獬豸另一邊,夫諸同樣昂著腦袋,一副威嚴模樣。
兩只妖帝坐鎮王府大門,王府的牌匾都被龍祖們給換了。
或者說,被蓋住了。
只見祥雲蓋過了梧桐木,水靈真意,化為了蒼勁有力的安王府三個字。
王府之外,雲氣在地面飄散。
雲霧化為結界,不到觀山望海,沒人帶著,直接就看不到王府了。
比起鳳凰喜梧桐,真龍們更喜歡水、雲、天,這些縹緲之物。
而且,龍祖們也更喜歡整一些玄之又玄的動靜。
“祖...祖師...這里是安王府嗎?”
江問汐雙眼懵懂,她們是不是走錯地了。
“是,白星靈在里面等我們了,走吧。”
東皇鐘掐了一下自己,發現不是做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
道門大帝,都未必有這麼奢華。
二人走入王府,天穹之上的龍祖們,則還在商量,王府怎麼樣能更完美。
“接下來,要盡快。”
“鳳凰族那群廢物,肯定要來看我們笑話。”
玄龍之祖看著王府,摸著下巴說道。
“嗯,讓世家那邊快點把演武場建好,建不好就滾,讓我們來。”
南赤龍祖明顯是個暴脾氣,毫不留情的說道。
......
龍祖們交流之間,王府之中,白星靈看著面前的窮奇,似笑非笑。
白星靈身後,西王母老實的站著。
“以後,不許你變人,听到沒有。”
白星靈看著窮奇,惡狠狠的說著。
窮奇看著西王母,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面上一副害怕模樣。
心里卻不以為然,堂堂一只白虎,還要拉昆侖山靈當打手,她當然有些不服。
“要是你做不到,以後就別想吃當康肉了。”
白星靈看著窮奇,自然知曉她是個狡詐性子,似笑非笑的說著。
“我...盡量吧。”
窮奇聞言,咽了咽口水。
不過,很明顯還是安王更重要。
窮奇表面做出遲疑模樣,內心早就決定了,不吃就不吃。
她不像饕餮混沌那麼貪吃。
“這就對了。”
白星靈對自己廚藝很有自信,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有客人來了,你可以走了。”
白星靈說罷,帶著西王母前往了主廳。
窮奇見白星靈離開,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算去書房。
......
安王府又是祥和的一日,而在另一邊,喪生樓就不怎麼安寧了。
刑煞正看著面前的古書頭疼,其余公主皇子,也是一個個生無可戀的學習著。
皇帝看出皇子公主們在竇氏面前晃悠是為了偷懶,干脆全部打包送喪生樓來了。
“刑大哥!有鬼啊!”
刑煞正在看古書的時候,前後廢帝再次一驚一乍的跑了過來。
他們受不了了了,那個人一直忽隱忽現,而且身上氣勢十分駭人。
前後廢帝哪經過這種陣仗?
現在沒嚇的尿褲子,都得益于他們是虛影的緣故。
正在教導皇子公主們的慕容克,都被前後廢帝逗笑了。
“你們也不是人啊。”
刑煞听著二人的大呼小叫,有些頭疼的揉著眉心。
“但我們怕鬼。”
前後廢帝理直氣壯的說著。
刑煞被這群昏君氣笑了。
“石 ...剛剛石 現身了。”
還沒等前後廢帝繼續開口,石扈就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
當年他篡位,敢逼迫病重的石 ,但地脈映照那道身影,是巔峰的對方。
如果石 想,能直接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刑煞看著石扈一副見鬼了的模樣,搖了搖頭。
“不知,兄長與道明是否會被映照?”
慕容克手持書卷,內心想著。
他有點想念親人了。
“吾疾甚之,恐不濟。若嗣子可輔,輔之;若其不才,君可自取。”
距離兄長說這番話的歲月,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在慕容克心里,記憶猶新。
當年,他年歲尚幼,兄長便教他民生之事,朝野之理。
兄長是真的想把他培養為獨當一面的能人。
他的回答,也很簡單,必效仿周公,以輔幼主。
“後世抬愛。”
前後廢帝與石扈們的爭吵,讓慕容克回過神,看向窗外的圓月。
他得知了,大乾修著匯編的史書之中,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燕之周公。
這,可是房玄林親自落的筆。
“刑大人,麻煩你帶他們出去,我要繼續給皇子公主們講課了。”
慕容克收斂思緒,對著刑煞笑道。
皇帝的子嗣們質量高的慕容克都有些驚嘆,怪不得人家能一統天下,創造盛世。
現在,他可以出一份力,讓盛世延續,自然不會拒絕。
他本人,對于所謂的國祚延續其實不太在意,沒有辜負兄長,如此便夠了。
太後作妖,他想攔也攔不住。
“都滾出去。”
刑煞聞言,立馬起身,一手拎著一個昏君,又一腳踢飛了石扈,惡狠狠說著。
刑煞可是知道慕容克到底有什麼真才實學的。
死後身無余財,出身貴族,卻一生清廉。
治下清平,百姓听聞慕容克離世之時,舉國上下痛哭。
軍事斐然,同時品行強到死後敵國致哀。
這種人,皇帝都想把他騙進朝廷。
皇子公主學到古之遺愛三分品行,便有賢王之相了。
“好,接下來我們繼續修儒學。”
慕容克見課堂安靜了下來,再次朗聲開口。
“如果有機會,要去外面看看。”
慕容克心里,閃過了這麼一個想法。
古之遺愛,不被喪生樓束縛。
他沒有說出此事,甚至裝作同樣被束縛的樣子,是怕自家佷子胡思亂想。
但如果兄長或者道明現世,他就可以出去看看了。
盛世,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對于南北朝這些人來說,他們只見過史書所載,卻未曾親眼所見。
......
安王府
時間緩緩走過,等李君肅從公務之中回過神之時,外界夕陽西沉,夜色漸起。
昏黃的夕陽映入書房,李君肅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
窮奇安靜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著。
其睡姿還有當凶獸時的模樣,有些凌亂,看樣子一時半會還沒適應當人。
李君肅起身,窮奇感覺到了動靜,微微睜眼。
“主人~”
窮奇有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語氣十分放松。
當人好處也不少,起碼睡覺是舒服多了。
“走吧,去主廳一趟。”
李君肅看著窮奇,輕笑說著。
下午那會,星靈就說了,東皇鐘帶著江問汐上門了。
李君肅走出書房,窮奇連忙爬起來,跟了上去。
很快,一人一妖就來到了主廳。
主廳之內,燈火通明。
東皇鐘坐在下首,閉眼修煉。
江問汐同樣閉眼,借著安王府堪比秘境的靈氣濃度,認真修煉。
“安王殿下。”
東皇鐘感覺到來人,微微睜眼,看到李君肅之後,起身行禮。
同時,東皇鐘不免感慨。
要不人家能是皇朝親王,道門或者其他勢力,養個妖帝很正常。
但安王直接養四凶當打手。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東皇前輩客氣了,因凶神一事登門拜訪?”
李君肅走到主位坐下,看著下方的江問汐,輕笑發問。
“是,問汐身上的凶神很奇怪...我們甚至懷疑不止一位。”
“或者說...融合了?”
“其身上的凶神,一開始封印之時,為青衣模樣,過後不久,化為了紅衣。”
“一開始我們懷疑其身上的凶神是女丑之尸,如果真是如此,契合她的閭山道統。”
“但後面,青衣化紅,應是大怨所致。”
“問汐身上的凶神,到底什麼情況,我們也分不清,也不敢冒然解除封印。”
“今日前來,勞煩安王,還有窮奇,觀上一觀。”
東皇鐘解釋道。
李君肅聞言,看向了靦腆的江問汐,有些意外。
如果真是女丑之尸,那可不得了。
同時,李君肅留意到,江問汐腰間所掛的天蓬尺,從剛見到對方時的漆黑,化為了玄色。
可見,這小姑娘,並不像面上那麼柔弱可憐。
“放開神識,我帶主人進去一觀。”
窮奇這時候幽幽開口。
“可以。”
“問汐,閉上眼,放松心緒。”
東皇鐘把手,放在了江問汐腦袋上。
幾乎是瞬間,江問汐一放開心神,身後便浮現了紅衣虛影。
李君肅眯起眼,在幽都那會感受不到。
此刻沒有其他外力干擾,才能感覺到,江問汐身上的凶神,怨氣深沉如淵。
也不怪張塵等人不敢隨意解除封印,如果在龍虎山解開這封印,弟子肯定又得死傷一片。
李君肅起身,走到江問汐面前。
安王伸出手,手心貼在了江問汐額間。
原本若隱若現的紅衣,在安王的殺孽壓制下,漸漸消弭。
東皇鐘見此情形,內心咋舌。
她就知道,還是要對癥下藥才行。
道門當然可以處理凶神,但想要不傷到問汐,難度不小。
換成安王,那就簡單多了。
李君肅面前,景象緩緩變換。
......
神識之內,一道身影,被鎖鏈束縛。
女子身著青衣,以袖遮面,坐在地上。
身著祭袍,披發卻戴著骨飾。
女丑之尸,原本應是巫祝,被金烏化日帶來的旱災所害,大巫將她獻祭,其本人因祈雨儀式而死。
怨念不散,方為凶神。
而被鎖鏈牢牢捆住的女丑之尸上方,紅衣身影飄散。
李君肅有些了然了,這道怨氣,原本寄宿在江問汐身上,後面攀附在了女丑之尸身上。
這道怨氣,實力同樣不差,而且容貌艷麗,一身紅衣,看見安王之時,還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公子闖入奴家神識,怕是不妥吧。”
女子看著李君肅,語氣不乏調侃意味。
“兩位凶神,這紅衣女子比起女丑之尸,也不遑多讓了。”
“鬼修也夠奇特的。”
李君肅內心想著。
哪怕只是一個普通婦人,被害死之後,只要心中怨氣足夠強烈,不說凶神,直接躥升到紅衣厲鬼,虐殺觀山一點問題沒有。
當然,縱使如此,能成為凶神的,少之又少。
晉升凶神所需要的怨恨,無邊無際。
“你有些不安分。”
李君肅回過神,看著女子,握住了照寒的刀柄。
他的神識與體魄合為一體了,現實什麼實力,神識就是什麼實力。
“公子跑進人家的神識,還想對人家動武,真是好生過分。”
紅衣女子表情一變,開始裝可憐。
雖然她不弱,但不知為何,她能感覺到,面前這人,比起在幽都之時,實力似乎大增了。
明明才過去一月,一月前她感覺自己還是能贏對方的。
現在,一股被狩獵者盯上的感覺,讓她十分不適。
她都懷疑,李君肅是不是私底下偷偷修煉邪功了。
“以後,乖乖當江問汐的兵馬。”
李君肅握著照寒的刀柄,眼中閃爍著淡金色的殺意。
面前的凶神,身上有一股對江問汐的惡意。
如果不是道門撐腰,她說不定已經奪舍對方了。
對江問汐來說,是致命威脅,也是個天大的機遇。
如果收服這女子,凶神兵馬加持之下,大有可為。
“公子,不要太過分。”
女子聞言,表情一變。
她沒反噬或奪舍江問汐,已經夠講道義了。
當然,更多的是怕道門像對女丑之尸一樣,把她也給封印了。
所以女子在外界現身,身上都會有鎖鏈纏繞,讓道門誤以為她是女丑之尸異化了。
回應女子的,是照寒的出鞘聲。
“公子,既然如此,也別怪妾身不客氣了。”
女子見狀,陰笑一聲。
其身後,血月當空,血紅色的邪異光澤閃爍。
血月的光芒,也驚動了女丑之尸。
女丑之尸掙扎,鎖鏈嘎吱嘎吱作響起來。
凶神威壓擴散,女子盯著安王,心中不免忐忑。
李君肅看著女子,吐出一口濁氣。
心中,一股殺意開始浮現。
感悟領會了刀戾的決絕刀意之後,安王將其融入了自身的純粹殺意。
摧山斷海的決絕刀意,與其殺招相融。
摧命斷生的刀意之下,現在自己的殺招什麼威力,李君肅都有點心里沒底。
“殺星。”
安王看著女子,身上氣勢擴散。
瞬間,百萬殺孽,粉碎了血月。
死氣升空,化為一輪黑色烈日。
現在的死氣,變得更加漆黑,深邃。
隱隱約約,有當初斬殺焚添出現的,如淵死氣之意。
殺氣,吹起了女子的臉頰。
冰冷的感覺,從其脊背蔓延。
哪怕已經死了,女子依舊能感受到,如墜冰窟。
照寒的刀身,死氣纏繞,原本的序亂殺機,從崩道亂法之威,開始蛻變。
無邊殺孽,殺星隕道。
“隕道。”
安王往前踏出一步,身影消失。
江問汐的神識空間,哪怕有兩位凶神坐鎮,都因此出現了裂隙。
“公子!”
“妾身服了!”
別說女子,就連掙扎的女丑之尸,都停下了動作。
接著,女丑之尸,緩緩躺了回去。
江問汐的神識之內,兩位凶神,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