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肅則是收回神識,在偏殿,史官們睡得很安詳。
皇帝怕的不是大臣圍毆,而是他的一世英名受損。
皇帝被大臣圍毆,好說不好听。
讓後世知道了,他威鳳的威字,指不定變成什麼呢。
李君肅看著恢復秩序的早朝,內心失笑。
人越幸福,就越孩子氣。
換大乾剛建立那會,皇帝可不會跟大臣們動手。
最多讓尉遲敬德擋住殿門。
“陛下,本草靈境需要安置,告辭。”
李君肅收斂思緒,拱手說著。
“嗯,你忙吧。”
“對了君肅,有沒有什麼延...”
皇帝看著安王漸漸消散的身影,想到了什麼,剛剛開口,大臣們猶如怨婦一般,齊齊盯著皇帝。
“咳...你忙去吧。”
皇帝輕咳一聲,訕笑開口。
“陛下!”
李君肅離開前,被魏徵擲地有聲的聲音,與皇帝扭曲了一下的面容,給逗笑了。
是,朝臣們在武道,不如皇帝。
但勸諫,可是你皇帝自己下的令。
其余文臣,也盯著皇帝,打算輪番上陣,好好勸諫一下陛下。
尤其是不能讓他經常見長孫氏了。
皇帝這貨,那是真雙標,他們喝?魚甘木湯,不眠不休。
給長孫氏的,不是太陰月華這種飲之忘憂的,就是抓伯奇給她食噩夢。
大臣們是越想越氣,一個個都擺開架勢,打算好好勸諫勸諫皇帝。
當然了,這是臣子的一片真心。
絕對不摻雜任何恩怨。
......
安王府
死氣在青龍域凝聚,此刻,原本的空地,被各種華美的靈花靈樹點綴。
遠處,還有月湖閃爍著月光。
在驕陽下,湖面依舊猶如月夜,讓人驚艷。
“老大!”
北門月帶著神農杖與司母鼎,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現在的北門月,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原本北門絕還能說自家女兒兩句,現在,北門絕只想自家小女兒這尊大佛趕緊離開。
他就是說自家女兒兩句,神農杖跟司母鼎,都能柳眉倒豎。
接著,就是神農杖跟司母鼎訓天魔亂世了。
北門絕都傻了,小月是不是自己女兒來著?
現在,北門月那叫一個無拘無束。
北門月肩膀上,還蹲著一只乘黃。
也不知道甦暗從商王宮出來,撞上北門月的時候,會是什麼想法。
原本以為自己能召喚陰神,自己還有甦黯跟商幽。
等晉升武尊那一日,一出手就是四打一。
小小北門月,可笑。
但甦暗沒想到,他辛辛苦苦的閉關。
而北門月,只是出門一趟,直接就撿回兩件頂尖天兵,外加一位妖帝護道。
腰間令牌還住著一位實力不怎麼樣的先祖。
神農氏精通救世之道,自身戰力確實一般。
但他和北門月在這方面極為相似,他有一位在天下有點地位的好朋友,還有一個有點實力的佷子。
北門月則是有個在天下有點地位的上司,還有一位有點實力的父親。
甦暗辛辛苦苦學會巫覡道,出來天都塌了。
甦暗看北門月,就跟魔族至尊看西王母是差不多的感覺。
甚至甦暗還比魔族至尊好一點,畢竟他也就佔個天煞孤星。
偏心的天地,太不講理了。
“把本草靈境放在安王府,接下來,好好跟二位先祖修煉武道。”
李君肅摸著北門月的腦袋,輕笑說著。
“好。”
北門月連連點頭。
“你有沒有感覺有點像?”
神農杖用腦袋撞了一下司母鼎的腰,輕聲說著。
“是很像。”
司母鼎有些懷念的點了點頭。
......
回憶
“這是太陽靈草,放在司母鼎上,可以自行改變溫熱。”
兵主看著神農氏,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
神農氏接過太陽靈草,開心的笑了。
“你,記得好好修煉武道。”
兵主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前說著。
“軒轅氏會幫忙的。”
“靠外力,不長久。”
“自身的強大,方為永恆。”
“還有你幫忙呢。”
“嗯。”
兵主只是擺了擺手,化為血氣消散。
......
盎然升起的生機,讓司母鼎收斂了思緒。
“過了幾千年,還是一點沒變。”
司母鼎看著安王一邊釋放本草靈境,一邊對小月諄諄教導起來,臉上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有些東西,再過萬年,也不會改變。”
神農杖也有些感慨。
本草靈境,緩緩浮現于安王府中。
此刻,靈花靈草變得活躍起來,月湖的湖水,也變得猶如薄紗一般,愈發神秘。
隨著本草靈境的現世,王府的東方,天光被吞噬。
此刻,星夜籠罩了此地。
天穹,東方七宿相連,化為了青龍模樣,青龍手握生機,在王府上空,靜靜閃爍。
青龍域成型,王府之下,靈脈磅礡,本草靈境的仙草們,享受的搖曳了起來。
“把靈境放在這里?”
燭龍的身影,悄然出現。
“嗯,先讓小月在這里修煉,等武尊之後,由她完全掌握。”
李君肅看著靈境,輕聲說著。
本草靈境藏在自己神識內,李君肅還是心存顧慮。
萬一死氣纏上去,靈境指不定變成什麼樣。
剛好青龍域已經成了,這里對于仙草有好處,先讓他們暫且住下。
等小月掌握了靈境,搬遷之後,再建百藥圃也不遲。
畢竟世家又不會跑。
靈境現世,北門月興沖沖的跑了進去。
神農杖跟司母鼎,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跟上了北門月。
“慢點。”
“靈境又不會跑了。”
二人一邊跟著,一邊調侃道。
李君肅目送兵靈離開之後,收回視線,身影消散。
接下來,該回去書房,看看寒燈佛廟的具體資料了。
......
寒燈佛廟
樸素的大殿之中,身影端坐于佛殿中心。
大殿之外,風雪紛飛。
在這里,風雪永不消散。
寂雪閉著眼,身上佛蘊緩慢的升騰,一股禪意,由內而外的擴散。
老者思緒沉浸,往事翻涌。
亦或是,他對于以往所不太理解的事,在讀了菩提院的功法之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
回憶之中,年輕的弟子,看著老者,有些疑惑。
“師父,既然我們是要幫扶蒼生,為何還要折磨他們呢?”
弟子有些不解,寒燈佛廟,坐落高山之巔,山上終年被風雪覆蓋。
百姓想攀登到這里,九死一生。
每次瀕死前,師父都會將他們送回山下。
但之後,百姓們還是會日復一日的攀登高山。
“你覺得呢?”
老者看著弟子,笑呵呵的。
“我覺得...師父您是想試試他們的誠心。”
弟子思索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對。”
老者搖頭。
“那...您是在挑選有天賦的弟子?”
這下子,弟子臉上帶上了糾結。
“也不對。”
老者繼續搖頭。
“總不會...您是想借此事,讓我們寺廟名揚天下吧?”
弟子撓了撓頭,嘀咕了起來。
“錯。”
老者失笑,敲了敲弟子的腦袋。
“那師父,到底是什麼?”
小寂雪急了。
“來之不易的,才懂得珍惜。”
老者轉回身,看著木桌上的佛像,語氣縹緲。
“啊?”
小寂雪懵了。
“昔日,我與你年紀一般大小之時,主動幫扶蒼生。”
“換來的,未必是感激與珍惜。”
“有人懷疑、有人利用、有人不屑。”
“也有被我救助過的人,對于病痛不以為意,再次涉險,因此喪命。”
老者幽幽開口,語氣有些惋惜。
“那...”
小寂雪好像有點懂了。
“所以,莫向人走,讓人來尋我們。”
“九死一生,千辛萬苦所來之人,不管是為父母,還是親人,亦或者愛人。”
“幫助他們,他們會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新生。”
“當初我有此想法,一方面是浮躁,氣壞了,不想去主動幫扶蒼生了。”
老者說到這里,輕輕笑了。
“那後來呢?”
小寂雪回頭,看著大殿外的風雪,有些好奇。
“後來?”
“後來,我理解了我的師父。”
老者睜眼,眼底閃過感慨。
“祖師?”
小寂雪有些納悶。
“你覺得,百姓肉體凡胎,弱嗎?”
老者蹲下身,摸著寂雪的腦袋。
“弱。”
小寂雪點頭。
“錯。”
老者搖頭。
“啊?”
小寂雪表情奇怪了起來,他又錯了?
“當百姓們,不遠萬里的趕來,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為求心中之人安康之時。”
“他們,就已經是強者了。”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心。
小寂雪,有些明悟,卻又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
“寒燈佛廟的修煉之路,你知道是什麼嗎?”
“弟子不知。”
“蒼生非善,惡匿其中,僧如行者,獨面風雪。”
“你要學的,不是至尊佛法,亦非天威殺招。”
“讓心中的燈,時時長明。”
“這樣,面對風雪一般的天下惡意,你也不會失去本心。”
“不會失去本心,百姓,便會站在你的身後。”
“等有一天,你與百姓們一同,走出風雪,見到新春之時......”
“便是圓滿。”
大殿之外,風雪交加。
大殿之內,暖意盎然。
這便是寒燈佛廟的道,外捶內煉,心性實力意境,皆無可挑剔。
......
大殿之外,風雪突然變得猛烈,雪花飛入殿中,落在了沉思的寂雪肩頭。
“禪宗啊。”
寂雪微微睜眼,眼中,淡金色的佛光雖然淺淡,但卻無比堅定。
寂雪微微瞥向自己肩膀上的一抹雪花,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禪宗更適合他,但為何是少林?
因為少林,被風雪所蓋。
......
安王府,書房
“崇明弘善,寂照普通。”
李君肅,看著寒燈佛廟的大道,與八位住持的字號,眼神有些復雜。
越高尚的勢力,存續時間反而越短。
非天下所害,而是自身難續。
越高尚,越清明,對于繼任者的要求,就越高。
整個大乾,自威鳳之後,歷代皇帝也不過有威鳳之風罷了。
真正做到像威鳳時期,文臣和睦,武將恭敬,政通人和,盛世清平的。
在整個大乾,只有半個人做到了。
此刻,寂雪選擇幫助少林,沒什麼復雜的理由。
佛門,在彌勒手中的少林,煥發新的生機。
而此刻,同為佛門,寂雪也想幫少林,走出風雪,僅此而已。
佛門各自門派重師承,但放大到整個佛道,他們是真的團結。
菩提院雖然與少林有恩怨,但他們與淨土宗關系非常好。
而道門,由于自身學說與心性的緣故,雖然門派之間傳承流通,但緊密相連這方面,差于佛門。
道門真正上下一心的時刻,得追溯到玉帝時期了。
“寂雪。”
李君肅放下資料,看著書房外的天色,語氣帶上了一絲冷意。
......
少林,方丈院
“釋語還沒破血嗎?”
“也是,張塵那老東西,都還沒破血。”
了慧直接坐在了木桌上,拆開密信。
“嗯,抱歉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了慧看著密信,滿意的松開了眉頭。
密信上,赫然是西域與魘魔殿的情報。
了慧擔心安王非得先對上古佛門下手,打算把西域跟魘魔殿一起出賣一波。
“西域...挺熱鬧。”
“魘魔殿...也不差。”
了慧拿起桌邊的雞腿,饒有興致的想著。
【冒毒現世,密宗僧侶歸于其下。
鳴鏑騎,重現于世。
冒毒打算深入極北,狩獵妖族,征伐可撒,以壯兵馬。
西域珍寶,盡皆獻于地脈,其余單于可汗,甚至蠻族精騎,可能臨世。】
【魘魔殿,蕭訪冬閉關破血,蕭朔處理大小事宜。
魘魔殿,似是打算對白蓮教下手,以奪資源壯大自身。】
兩封密信,措辭簡短,但信息不少。
“冒毒也是餓了。”
了慧看到可撒,笑著搖了搖頭。
可撒汗國,坐落極北,當年大隋之時,裴距撰寫的西域圖記之中,就有這個汗國。
不過對方既遠又偏,皇朝都沒什麼興趣。
但這個汗國還是挺富裕的,想來這也是冒毒盯上對方的原因。
“嗯,打了白打,替皇朝開疆拓土,不錯。”
了慧收起密信,搖頭失笑。
“把消息傳到皇城,想來皇帝應該很有興趣。”
了慧對外吩咐道。
西域的事,皇帝跟安王估摸著興趣不大。
但白蓮教,那就不一樣了。
了慧感覺,白蓮聖母指不定就住在安王府。
雖然很荒謬,但西王母,已經入住安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