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上看,遮天蔽日的箭矢,猶如長河倒灌一般,對著地面傾落而下。
而在最前方,兵臨軍們,手持威嚴巨盾,開始往前壓陣。
箭矢轉眼間,便與盾牌踫撞在了一起。
品相不佳的箭矢,在佛蘊加持下,變得十分銳利。
箭矢甚至刺入了盾牌些許,直挺挺的立在了上面。
隨著兵臨軍緩步前壓,這些盾牌,猶如一只只刺蝟一般。
城牆上,佛域三邪兵的視線,卻沒有看向下方戰場。
相反,她們看向了更上方的天穹。
天穹之上,同樣有箭矢襲來,但與底下的皇朝精銳們相反。
天上的虎屠衛與魔族,一個個用肉身硬扛箭矢。
九黎族甚至能精準的握住飛來的箭矢,然後彎弓搭箭,反過來瞄準了聖都城牆。
阿修羅刀轉移了視線,盯著李君肅,與其腰間的佩刀,眼中閃爍著戰意。
她有感覺,李君肅的佩刀,比她還凶。
而孽魂杵則是看著金剛杵,一股不適感,油然而生。
金剛杵身為彌勒的心血之作,對于孽魂杵這種罔顧生死,肆意操縱魂魄的祖兵,有克制之能。
金剛杵也注意到了孽魂杵的視線,彼此相視一眼之後,眼神中都帶上了厭惡。
三兵之中,唯一有些不對勁的,就只有劫火輪了。
面對此時此刻的場景,她感覺自己的頭腦有些恍惚,同時還有一頓一頓的頓悟感。
被她壓下的片段,再次不受控制的翻涌。
“焚添。”
劫火輪,捂住了自己的眉心。
原本打算動手的三靈,都轉頭看向劫火輪。
“不要動用因果道。”
劫火輪閉著眼,揉著眉心開口。
那深淵一般的死氣,好像...越來越近了。
“進攻!”
李敬大手一揮,天地之中,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
伴隨號角聲起,劫火輪的未盡之語被打斷。
城外,契 何利與秦穹,身先士卒,帶著皇朝的精銳鐵騎,沖在了最前方。
“殺。”
李君肅看著面前的一幕,緩緩下令。
虎屠衛與魔族,見自家首領下令了,這才興奮的沖出。
白虎踏空奔襲,業火蛟龍更是盤旋而至。
佛域三靈見狀,眼神都是嚴肅了起來。
“出城,迎戰。”
毗尸奴下令之後,躍下了城牆。
焚添則是單手放在了城牆之上,本源很快激活了城牆上的梵文。
由佛蘊凝聚的明王戰象,開始奔騰而出。
巨大的戰象,幾乎是瞬間,就成為了戰場的焦點。
佛兵們同樣躍下城牆,看著玄甲精銳,一個箭步,便沖到了最前方。
“加持精銳。”
金剛杵反應最快,佛兵剛下城牆,她就開始了加持。
駭人的一幕發生,這些佛兵,居然單憑肉身,就擋住了玄甲精銳的沖鋒。
在金剛杵的加持下,佛兵們的反擊,才沒能對玄甲精銳造成死傷。
“用精銳魂魄凝聚而成的精銳,就是離譜。”
李敬看著戰場上,來去自如的佛兵,有些無語。
不過,李敬表情十分輕松,甚至有些隨意。
因為皇朝這邊,有更離譜的。
只見,天穹的白虎收斂羽翼,直接從高空砸落。
黎襲直接效仿黎戈,騎著坐騎陷陣。
這一次,八位佛兵,將黎戈圍住,萬斤重的錫杖,對著其頭顱,毫不留情的砸下。
“沒吃飯嗎?”
黎襲單手抬起,擋住萬斤重的掄擊之後,拔出坐騎旁的苗刀,刀鋒紅芒大亮。
一刀下去,便破了佛兵金身,而後直接將對方斜斬。
李敬看著如此干脆利落的斬殺,眼角一抽。
雖然虎屠衛是友軍,但不得不說,給人的沖擊力,還是大。
“把其余妖獸,全部放出來。”
焚添收回手,對著尸婆說道。
“我們必須斬殺安王,才有的打。”
正在給佛兵凝聚兵器的尸婆,看著李君肅,眼神深邃。
佛域武尊們聞言,都看向了皇朝大軍之中,最中間的身影。
他們也發現了,虎屠衛與魔族,實際上並不听從皇朝之令。
“不行。”
劫火輪聞言,下意識反駁。
“為什麼?”
尸婆轉頭,看著劫火輪,眉頭微皺。
劫火輪的狀態,很不對。
“感覺,不行。”
劫火輪看著安王黑紅色的龍袍,其上那猙獰的孽龍,似乎在戲謔的看著自己。
“不殺了他,我們很難勝。”
尸婆看著底下,橫掃戰場的虎屠衛,還有一旁肆意妄為的魔族,眉頭緊鎖。
“尸婆說得對。”
阿修羅刀說罷,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退後。”
李敬見阿修羅刀消失,大笑著往後退。
皇朝這邊的武尊,默契的與中間的安王拉開距離。
李敬還是很佩服外邦的。
他跟白啟,都不敢說能穩贏君肅,這些外邦人,每次就逮著最硬的點打。
阿修羅刀直接出現在李君肅面前,手持戰刀,天地變色。
阿修羅刀沖鋒之後,尸婆緊隨其後。
身影在安王身後出現,前有戰刀刀鋒,後有三叉戟戟尖對著後心刺來。
天地之力,開始翻涌。
“王威。”
李君肅直接握住了照寒的刀柄,身上迸發金色的地脈之氣。
威勢,頃刻便壓制住了阿修羅刀與尸婆。
“一念。”
長刀出鞘,金色的刀光,讓照寒刀身上的日月星辰大亮。
長刀斬出,直接斬飛了阿修羅刀,震退了尸婆。
孽魂杵在半空中,接住了阿修羅刀。
尸婆,則化為了黑色佛焰消散。
“不行,他必須死。”
毗尸奴這一次,對著焚添與劫火輪傳音。
劫火輪看著李君肅,突然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要...來了。
而焚添,則停止了加持城牆,看著李君肅,眼神漸漸化為火紅之色。
此刻,在焚添的雙眸之中,神靈境都不到的因果線,靜靜佇立。
“劫火輪。”
焚添看著李君肅,緩緩開口。
必須他出手了。
他承認,李君肅很能打。
但,神靈境不到,未得天地庇護,想斷掉對方的生死因果線,再簡單不過了。
劫火輪抬起頭,也進入了視因果的狀態。
在她的雙眼之中,同樣,只有一個紅線,象征著安王生機的紅線,靜靜佇立。
但不知為何,劫火輪內心的危機感,來到了最頂峰。
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關。
劫火輪看不出什麼端倪,但她身為天兵,就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如果敢動這條線,會死。
讓天兵這種近乎不死的天地造物,感受到此等威脅,可想而知,會有多危險。
“不要動他的因果!”
劫火輪這一次,直接喊了起來。
遠處看戲的燭龍,看向了劫火輪。
天兵的感知,到底還是比人要敏銳。
“生死。”
焚添見劫火輪不願相助,選擇了自己出手。
不到神靈境,他有把握。
劫火輪見此,絕望了。
這,才是真正的因果,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在戰力上無法壓制安王,佛域三靈,自然而然,就會想著從別的方面入手。
安王不死,他們沒有勝算。
而因果線,就是一個方面。
“斷。”
焚添眼中亮起業火,業火,直接飛向了那根看似平凡的紅線。
下一瞬,焚添瞳孔緊縮。
業火還未觸踫到紅線,紅線就察覺了什麼,一息之間,化為了漆黑。
隨著漆黑而來的,是整個佛域,都陷入了永夜。
“什麼情況?!”
李敬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懵了。
別說李敬,就是白啟,都握住了千恨莫悲,就連他,都無法視物了。
戰場,也停了下來。
連虎屠衛,都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或者說,永夜之中,一切,不可見。
在此地,唯一能夠視物的,只有李君肅本人,與燭龍。
深淵一般的死氣,頃刻間,便蔓延了整個佛域。
緊接著,血紅色的紋路,開始在永夜之中,勾勒出一幅幅景色。
血紅色的花卉、奔涌的河水、橋梁橫跨生死。
死氣,帶起了陰氣、鬼氣、冥氣。
“地府?”
李敬感受著來自遠古的死寂氣息,懵了。
打著打著,給打進地府了?
“酆都。”
死氣,籠罩了焚添。
隨著熟悉的話語響起,巨大的酆都城,緩緩被勾勒成型。
比起李君肅本人所喚的酆都,此刻出現的城池,巨大的能夠籠罩整個佛域。
城池之內,鎖鏈的摩擦聲,讓人遍體生寒。
“葬。”
隨著話音落下,一抹漆黑刀芒,在所有人面前亮起。
饒是李敬白啟這種久經沙場的兵家大能,都忍不住眯起眼。
這一抹斬痕,直接劃過了焚添,在對方驚恐的哀嚎之中,一切收縮。
等待眾人能夠視物之時,只見焚添原本所在之地。
留下一道,漸漸消弭無形的黑色斬痕。
一刀,直接抹殺一流中下武尊。
戰場,死寂了下來。
“君肅,剛剛...”
白星靈立刻轉頭,看向了李君肅。
剛剛,是君肅的聲音,她听了那麼多年,錯不了。
“我也不知道。”
李君肅摩挲著照寒的刀柄,微微搖頭。
他雖然能視物,但看到的,就是焚添被死氣籠罩,之後死氣之中,突然亮起一道斬痕。
斬痕直接吞噬了地府與焚添,一刀抹殺。
這一招,像是掠日浮光,與酆都送葬結合在了一起。
“不是你?”
“那是誰?”
白啟跟李敬,同時發出了疑惑。
“干涉道主的因果,被其本人從時間長河逆流而上,一刀砍死了唄。”
雙手抱胸的燭龍,內心笑道。
道主是不講道理的,當初剛入問武的玉帝,被佛門高僧用佛門七絕咒殺。
下場就是被道主狀態的玉帝,順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一掌拍死了。
道主玉帝離開前,還在嘀咕,不就是殺了幾位佛門武尊嗎,能不能玩得起。
如果正面擊敗,乃至擊殺,甚至用謀略算計死道主,那都算有本事。
但要是從因果或者咒殺這種歪道下手,導致驚動了時間長河上的道主......
“還有五位武尊呢。”
燭龍看著沉思的李君肅,笑著開口。
面前這小子,比玉帝講武德多了。
逆時間長河而上,就砍死了焚添一人,也不露面。
當初玉帝是直接把那個寺廟給一掌滅了。
李君肅听聞此言,收斂思緒,看著面前的幾位武尊,眼神一冷。
“大人,我願意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劫火輪回過神之後,直接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了。
剛剛那一刀,要是砍在自己身上,她必死。
哪怕她是天兵,也得死。
尸婆跟毗尸奴,看著劫火輪,懵了。
劫火輪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說些什麼?
“皇朝跟我們是死敵,怎麼可能接受你的...”
尸婆回過神,凝聚出了三叉戟,嘲諷了劫火輪一句。
“可以。”
天穹之上,皇帝的聲音突然響起。
“......”
......
兩儀殿
“仙師,這劫火輪可以喚醒妖帝。”
“那有了她,豈不是可以喚醒一些驚才絕艷之輩?”
皇帝看著雲無淨,有些好奇。
“可以。”
雲無淨點頭,肯定了皇帝的想法。
在皇朝,有能力,能活得很滋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