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
姒七情身影消失，天地之中，只余恨意。
底下的七情劍門弟子們，劍意迸發。
但單挑七情劍門的花朝霧，身上爆發出更凶殘的刀意。
不止姒七情有恨，花朝霧的恨意，在天地劍門積攢了千年。
要不是李君肅把心飾帶出去，讓她們恨意平復了不少，被這恨意加持，以前的心飾能把姒七情活剮了。
“掠日，浮光。”
隨著可以刺穿秘境的一劍直刺面門，李君肅刀鋒一轉。
天穹之上，灰色的恨火，突然被掠奪一空。
紫紅色的魔氣，同樣被吞噬了一部分。
純粹的殺氣沖霄而起。
一刀，毫不留情的斬出。
恨劍與照寒相撞，這一次，照寒同樣沒有了面對外邦時的無往不利。
按理來說，區區地兵，照寒這一刀下去，應該斬碎才是。
但，姒七情先用天地之力加持了恨劍，而且恨劍之內，還有心魔出力。
雖然還是比不上照寒，但是也不至于被一刀斬碎。
兵器相撞，這一次，殺意壓制了恨意。
姒七情再怎麼恨，也比不過擁有百萬殺孽的殺意。
照寒壓制住了恨劍，李君肅身體前壓，姒七情緊握劍柄，微微仰視李君肅。
“為什麼，面對林瑾那廢物，我輸了。”
“現在，面對一個世家子弟，我還是輸了。”
姒七情看著李君肅，內心恨意再次攀升。
他能看出來，李君肅絕對是世家出身的。
他身為所謂的帝禹之後，比不過山野出身的林瑾，已經是奇恥大辱了。
現在，在同樣的世家子弟中，他甚至比不上後世的年輕人。
“七情恨，不息。”
姒七情想到這里，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吸納魔氣，而後猛得震開了照寒。
接著，姒七情長劍揮舞，一招比一招狠辣，招招朝著李君肅的死穴刺、砍、劈。
灰色的恨火覆蓋下，意境越來越深厚。
但，這一劍接一劍，都被李君肅游刃有余的擋下。
姒七情帶著恨意的記憶，也被嘆生山源源不斷的掠奪。
......
記憶之中
“師兄，這是你給小師妹的靈物袋。”
一名有些清秀的少年，大清晨的擋在門外，破壞了姒七情一天的好心情。
“什麼意思，你是來笑話我的？”
姒七情握掌成拳，指尖刺入皮肉，血絲蔓延。
“不是，我知曉大師兄心悅小師妹，但小師妹非良人，還望大師兄莫沉迷情愛。”
林瑾想著自己明確拒絕後，小師妹還把靈物袋丟自己桌上的行為，眉頭微皺。
他不需要小師妹拿大師兄的東西借花獻佛。
他從外門被掌門收為關門弟子，靠的是自己對于七情的感悟。
“你罵小師妹？！”
姒七情大怒。
“？”
林瑾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東西還給你了大師兄。”
林瑾見無法交流，把靈物袋一扔，轉身就走。
林瑾沒走多遠，就感覺背後一疼。
“我給她了，就是她的，她給你了，就是你的。”
隨著木屋關閉，姒七情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多謝大師兄。”
林瑾看著躺在地上，還帶著血跡的靈物袋，聳了聳肩，拿了起來。
小師妹的借花獻佛，林瑾很厭惡。
真正的主人不要了，那他就不客氣了。
“別浪費了，大師兄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瑾一邊拋起靈物袋，一邊哼著歌走遠了。
“該死的，這貨居然真的把靈物袋拿走了？！”
躲在屋內，從門縫偷窺的姒七情，看著林瑾走遠的背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不喜，就是從這時候開始萌發的。
......
記憶消散，李君肅看著面前劍法精湛的姒七情，又想到了故作大氣，靈物袋被撿走後，捂著心口心疼的窮鬼，有些無語。
“九恨無窮。”
姒七情抓住了李君肅的一個破綻，長劍直接刺出。
恨意精準的抓住了李君肅身上殺意退去的時機，壓制住李君肅。
“跟我交手，還嫩了點。”
姒七情冷笑一聲。
下一刻，姒七情眼神一縮。
面前這小子是瘋了？
只見，李君肅手握照寒，直接朝著姒七情的心口刺去。
對于李君肅來說，在戰斗中，防御純粹多此一舉。
姒七情見狀，眼神發狠，不躲不避，他這一劍，可以直接刺穿李君肅的心髒。
而李君肅一刀，最多貫穿他的心口。
既然面前這小子發瘋了，那就別怪他心狠了。
劍尖，直接刺入了李君肅的心口，從背後穿出。
劍尖刺過心髒的感覺，讓姒七情懵了。
這小子可不是武尊，他真就送死來了？
武尊被貫穿心口，還有勝利的機會。
實際上，從觀山開始，沒有心髒都能活蹦亂跳。
但在同等水平的戰斗里，被貫穿心口，那就危險了。
而長橫刀的刀尖，一樣鋒銳。
刀劍刺入姒七情的胸口，同樣貫穿而出。
疼痛讓姒七情回過神。
“你瘋了？”
入魔的姒七情看著李君肅，有些驚訝。
姒七情都有些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入魔，還是李君肅入魔了。
“你出手了？”
姒七情對著心魔傳音道。
“我沒有啊。”
心魔也是一頭霧水。
回答姒七情的，是照寒抽出心口的觸感。
姒七情感覺自己心口一空，接著自己就被一掌拍開了。
姒七情握緊劍柄，恨劍同樣抽離李君肅心口。
“不可能！”
接著，顛覆姒七情認知的事情發生。
李君肅的心口，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姒七情看著李君肅，魔氣都褪去了不少。
“序亂殺機。”
回答姒七情的，只有碎裂之聲。
魔域徹底碎裂，死域佔據了天穹。
死氣席卷了七情劍門，李君肅的身影突然消散。
一股徹骨的危機感，籠罩了姒七情周身。
姒七情立馬將神識擴散，而後松開劍柄，恨劍開始旋轉，而後佇立在姒七情身前。
天地之力以劍身為起點擴散，開始將死氣驅散。
天地之力開始源源不斷的將死氣驅散，但，徹底活躍起來的死氣，開始發怒。
死氣寸寸逼近，天地之力，被不停侵蝕。
黑紅色的蟒袍，出現在了姒七情身前。
長刀之上，崩道亂法之威浮現。
照寒斬下，結結實實的砍在了恨劍之上。
而後，心魔直接被崩道亂法這一下，斬出恨劍內。
恨劍也被斬飛出去。
照寒去勢不減，直接斬在了姒七情身上。
不過姒七情反應也不慢，直接將天地之力籠罩自身。
照寒這一次沒有斬斷敵人的手臂，而是像棍子一般，將人抽飛了出去。
姒七情直接墜落地面，砸在了極遠處。
空間碎片與碎石同時飛濺，在淡淡的金色星辰照耀下，顯得有些華美。
“帥。”
底下的呂亦如，憑自己躲在神識內，開始光明正大的犯花痴。
“你只會逃避嗎，用出點真本事。”
李君肅居高臨下的看著姒七情，語氣平靜。
在嘆生山看到的記憶里，恨意反而是姒七情修煉的大道里，最弱的一條道。
畢竟，姒七情就沒有多少恨。
李君肅此刻，算是認真起來了。
而躺在坑洞內的姒七情，看著居高臨下的身影，想到了什麼，有些恍惚。
......
同樣的月夜，同樣的居高臨下。
“師兄，承讓。”
林瑾伸出手，友善的笑了。
“滾。”
被打敗的姒七情，惱怒了拍開了林瑾的手。
“你為什麼要傷小師妹的心？”
姒七情拍了拍沾滿灰塵的衣袍，轉而問道。
“我不喜歡她，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林瑾瞥了眼沒救的大師兄，搖了搖頭。
“那你不能好好說話嗎？”
“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嗎？”
“她都哭了！”
姒七情坐在台階上，語氣有些惱怒。
“我已經好好說話了，平時我都直接揍人的。”
林瑾同樣坐在台階上，看著天上的圓月。
“你！”
“我恨你。”
姒七情聞言大怒。
“挺好，大師兄你拿我修恨道如何。”
林瑾聞言笑了，反問了一句。
“？”
姒七情轉過頭，看著林瑾帶著笑意的側臉。
“拿了大師兄那麼多資源，不能報恩的話，我內心不安。”
林瑾坦然的說著。
他向來有恩必報，而且他能看出，大師兄不是壞人。
非得說毛病的話，就是大師兄有時候很摳門。
“想法不錯。”
姒七情聞言，想到了被林瑾拿走的那些資源，咬牙切齒的回道。
二人，誰都沒把這當回事。
實際上，姒七情對林瑾，也沒太多恨意，他只是憤怒罷了。
小師妹自己的選擇，他總不能遷怒林瑾吧。
林瑾又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宗門內，也只有林瑾能跟他切磋武學了。
他姒七情拿得起，也放得下。
如果因為小師妹喜歡林瑾，就單方面恨上對方，是沒道理的。
林瑾亦是如此，宗門內都說他跟大師兄水火不容，實際上，他跟大師兄好著呢。
“以後不許傷小師妹的心。”
“大師兄，小師妹非良人。”
“不許你罵小師妹！”
“大師兄。”
林瑾無語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怎麼？”
姒七情看著林瑾。
“你沒救了，你就是個感情廢物！”
林瑾說罷，撒腿就跑。
“你給我死來！”
隨著這聲怒斥，林中飛鳥被驚起。
......
回憶很長，但又很短。
明明只是一件瑣事，卻讓姒七情，回到了很遠很遠的故鄉。
那是他心里的一片淨土。
姒七情回過神，看著閃爍著淡金色星辰的夜幕，眼中魔氣緩緩褪去。
七情重新佔據了主導，往事一幕幕浮現。
“大師兄，是不是你在林瑾面前說我壞話？”
“我恨你！”
小師妹的面容浮現，悲道回歸本心。
“大師兄，我愛你。”
夕陽下，模糊的身影，與這句溫柔的呢喃，讓愛道崩毀。
隨著七情道回歸己身，姒七情的實力也開始逐步恢復。
“我的一生，活著就像個笑話。”
“破落的家族、受苦的父母、愛而不得的她、受阻的大道。”
“或許唯一稱得上帥氣的時刻，就是讓林瑾那惹人厭的家伙尋求大道去了。”
姒七情伸手，被砍出一個缺口的七情劍回到手中。
劍尖刺入地面，姒七情借著力道起身。
“小子，我乃軒轅玄孫帝禹之後，姒七情，你姓甚名誰。”
姒七情微微抬頭，看著李君肅，笑著發問。
“大乾，安王，李君肅。”
李君肅言簡意賅。
“終于不是姓林的了。”
姒七情聞言，眉頭舒展。
他總有感覺，他上輩子是欠了姓林的。
在被地脈映照前，他就總做夢。
夢里遇到了一個叫林勁的家伙，為了七情六欲石上門。
自己就罵了他一句廢物，這瘋子就要跟自己拼命。
武尊都不到，林勁自然是被自己隨手收拾了。
而後，自己將七情劍刺入他的身旁，轉身離開，消散了。
畢竟，未來終歸還是生人的。
“那瘋子該不會是林瑾的後人吧，找我討債來了。”
“我不找林瑾討債就不錯了。”
姒七情連忙將這夢甩出腦海，同時內心暗罵。
“小子，今天，我們之間只有一個能活著出去。”
姒七情再次抬頭，看著李君肅，大笑了起來。
姒七情說罷，也不等李君肅回答，舉起破損的七情劍。
下一刻，天光大亮，仙鶴啼鳴。
七情山從姒七情身後拔地而起。
天地之力與七情意，與死氣廝殺在一起。
姒七情看著這一幕，咧了咧嘴。
天地之力加七情意，都壓不過死氣？
“這家伙是人嗎？”
姒七情看著淡定的李君肅，內心無語。
到底他是武尊，還是李君肅是武尊？
而回答他的，是緩緩落地的身影。
李君肅落回地面，照寒斜垂。
刀鋒一轉，猙獰的四凶紋路，讓姒七情眼角一跳。
這種鍛造風格，讓他想到了家里古書記載的一種風格。
軒轅先祖稱其為九黎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