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豐的角度來看，一個省作協的黨組副書記，最多也不過是副廳級吧？
跟他相比，不在一個高度。
在調到省作協，擔任省作協黨組書記前，他可是地級市的市長，資歷深厚。
“按理如此。”陸主席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可這個人不一樣？”
“咋不一樣！”
田豐書記剝開橘子，吃了一掰，漫不經心道︰“難不成，這個人跟我們不一樣，有著三頭六臂？”
“呵呵。”陸主席忍不住笑出聲。
“田書記，可真有你的啊。”
“這人，固然沒有三頭六臂，不過我听文化廳那邊說，對方還掛任文化廳的副廳長。”
聞言，田豐表情微微一愣。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橘子，瞬間感覺不香了？嘴里念叨著︰“還有這種操作？”
“陸主席，這不是謠言吧！”
同為副廳級，一個文化廳的副廳長，其含權量必然高于省作協黨組副書記，這點誰分不清？
最開始的時候，田豐想要到省組織部，做一個組織部常務副部長。
可在期間，他接到通知，要他到省文化廳做廳長，同時兼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
這些職務，都屬于正廳級。
跟他做市長的時候級別一致。
可現實生活，往往跟自己理想背道而馳，事與願違，不可能你想怎樣就能怎樣？
願望的憧憬，有一部分能兌現，就已經十分了不起。
可大多數人，注定落空，無法實現。
最後。田豐從一個正廳級市長，調到省作家協會做黨組書記，讓他差點死的心都有了。
現在，陸主席告訴他，一個新來的省作協黨組副書記，同時兼任文化廳副廳長的時候，這不由得讓田豐同志的心里，瞬間感到難過和情緒惆悵。
他一個市長出身的正廳級，都無法兼任省文化廳常務副廳長。
對方一個副廳級，何德何能，可以掛任省文化廳副廳長？省委組織部那幫人，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咋會啊？”陸主席抽著雪茄，笑道︰“人家可是有內幕消息，直達省委組織部！”
省文化廳的人，認識省委組織部並不奇怪。
“若是如此，那真是奇了怪了！”看到陸主席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省作協黨組書記田豐，有些發酸道︰“按照常規，一個文化廳的副廳長，可以兼任省文聯或者是省作協副主席，以及黨組副書記，可省作協黨組副書記掛任省文化廳副廳長的例子，我倒是從未听說過，今個可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界了！”
“還有，您說，這樣顛倒順序的職務任用，是不是太不符合傳統的人事任用條例？”
“以及任用的合理性？”
“哈哈！”陸主席端起茶幾上的小茶杯，喝了一口水，笑道︰“田書記啊！”
“我是作家出身。”
“我記得馬克吐溫說過一句名言︰有時候真實比小說更加荒誕，因為虛構是在一定邏輯下進行，可現實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小說遵循一般規律，而事實未必如此！”
“現實比小說更離譜，因為從來不需要考慮合理性，換句話說，現實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合理性！”
田豐沉默了。
隨即，他點了點頭，翹著二郎腿道︰“陸主席，您不愧是我省文壇的一面旗幟，泰山北斗。”
“看事情，總是那麼入木三分，讓人服氣。”
“雖說，我剛到省作協擔任黨組書記，沒有幾個月，不太懂文化藝術方面的東西，可我做過市長，我深知一旦失去權力，會是怎樣的，人走茶涼的滋味！”
“人家能掛任文化廳副廳長，想必是深得省委主要領導喜歡，領導嘛？誰不喜歡任人唯親！只選擇跟自己關系密切的裙帶關系？至于所謂的熟人避嫌，不過是他媽的，打著人人平等的民主幌子罷了！誰當真的話，誰就是傻瓜！”
田豐的前兩句話，讓省作協陸主席十分享用，可听到後面幾句話，他卻再也听不進去了。
“慎言！”陸主席將嘴里叼著的雪茄拿下來，低聲道︰“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這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自私，這種自私，每個人都有！”
“你和我的交情十分不錯，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話，千萬不要輕視省文聯、省作協、省工會等群團組織，這些地方，可是池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
“這不，同時掛任文化廳副廳長的那位新同志，就是最真實的寫照和生活所見啊！”
若非田豐，非常夠意思的為自己兒子安排正處級職務，陸主席不會說出如此肺腑之言。
人家夠意思，他也得夠意思。
如此，方能細水長流。
“哎呀！”田豐曉得自己說錯話，他打了個哈哈笑道︰“我一定將陸主席您的話，銘記在心！”
陸主席︰“哈哈！閑聊而已，沒有什麼！”
這個時候，田豐的秘書走進來，程度低頭哈腰道︰“田書記，陸主席。”
程度是田豐的老秘書，在田豐做市長的時候就跟著。
田豐，從地級市調到省作協的時候，秘書程度就跟著老市長田豐來到作協。
雖說可以留下，可程度有自己的考慮。
一方面，他非常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與其留在市政府，等著新任市長清算，將自己打入冷宮，落個受窩囊氣，倒不如跟著老領導從市政府到省作家協會。
“嗯。”陸主席點了點頭。
他當著程度的面前，夸獎田豐︰“程秘書，你可是有一個好上司啊？”
“田書記，準備將省作協辦公室改成辦公廳，下設十幾個處級辦公室，其中的秘書處啊，你是秘書長的最佳人選！”
按照田豐的人事改制，等省作協秘書處成立後，自己的秘書程度就會成為秘書處一把手。
省作協秘書長，標準的正處級。
“不敢。”程度有些高興，可還是謙虛道︰“我還是適合做田書記的秘書。”
“哎呀。”田豐望著稱贊自己的陸主席︰“我們做領導的，就不能苦了下面人！”
“我這個人，向來是只做加法不做減法！”
“有人說啊，什麼人事繁瑣，人員過多，那都是騙人的鬼話，無非就是加把椅子，加雙筷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嘛！給下面人，來點實際的，比什麼都要強！”
“我省委的領導，可以苦了我，但我不能寒了跟隨我多年的老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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