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止杰不停的磕頭，都把地面上的青磚磕破了，額頭上滲出鮮血。
佳淵鴻一陣動容，他從來就沒見到過佳止杰會有這個樣子。
他一招手，這幅畫軸飄落在佳止杰面前，又抬手將他扶起來道，“杰哥兒，你冷靜一點，我和取孝都是你的長輩，對你僅僅只是恨鐵不成鋼，豈有害你之心？你取孝老祖是怕你受人蒙蔽，中了圈套，吃了大虧，墜落到邪門歪道上。他做族長多年，處理哪一件事不是讓族人心服口服？你莫要怪他，把事情的由來詳細說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佳止杰一邊語無倫次說道，一邊小心翼翼把畫軸放在懷里，還在胸口輕輕拍了兩下。
佳取孝也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反應，他略帶懊悔的口氣道，“止杰，是我有點沖動了，不應該毀了你的畫軸，老祖給你道歉。你心性頑皮，放蕩不羈，又不懂心機。我是怕你遇到壞人，受人蠱惑……止杰啊！這三樣東西是不是這妖女送你的？她如果對你沒有企圖，絕不可能送出如此貴重的東西……”
“她不是妖女！”佳止杰反駁道，“二位老祖宗，她真的不是妖女！婉兒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溫柔的女子。她對我很好，孫兒這輩子就沒見到過對我這麼好的女人，是我辜負了她，要不是舍不得家族，我就跟她去青萍靈界了……”
“胡鬧！”佳取孝喝道，“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人家憑什麼對你這麼好？你相貌堂堂？還是你英俊瀟灑？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還是你背景深厚？你是名門望族？哎吆，不好！你是不是泄露佳家身份了？幻緣靈犀指你是不是傳給她了？”
佳止杰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婉兒不知道我是佳家人，更不知道什麼是幻緣靈犀指！哦，對了，她……她見過燁哥兒，就是佳安燁那個兔崽子。二位老祖宗，比起燁哥兒來，我這點事根本就不叫事。你們大概不知道，燁哥兒膽大包天，他偷了須彌山的後天靈寶……他在隨州城外殺了四位化神，其中一位還是什麼真靈天驕……他手上竟然還藏有一團南明離火，估計也是偷的……對了，好多人都在追殺他，小狐狸竟然能從煉虛修士手上逃走……”
什麼？怎麼又冒出來燁哥兒了？佳淵鴻和佳取孝听的一陣心驚肉跳。
“止杰！你……你，你還敢說你沒有泄露佳家身份？她怎麼會無緣無故給你說出燁哥兒的事？肯定是對你有所企圖！”
佳取孝指著他怒道，“最後呢？燁哥最後下落如何？他有沒有被賊人害死？”
佳取孝痛心疾首。他最看好的三位族人已經死了兩個了，佳老七和佳安春死後，他就非常自責，燁哥兒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佳止杰慌忙道，“不知道啊！婉兒說燁哥兒去了思璇大陸，後來她也不知道了，我哪里敢打听？老祖，您還不了解我？我是何等睿智？何等聰慧？言多必失的道理我豈能不懂？自然不會主動去打听。”
“你！”佳取孝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佳止杰卻道，“二位老祖，你們說說，相比較燁哥兒犯下的滔天大罪，我這點錯誤算什麼？不就是收取了一點不明不白的禮物嗎？我就是再不濟，也比燁哥兒那個莽夫強吧？最起碼我比他有分寸，知道進退，不像他盡給家里惹禍……”
“你不要說了，你有燁哥兒一成，我都不用操心你！”佳取孝打斷他道。
佳止杰不服氣，小聲嘀咕道，“燁小子離我差遠了！做事根本不過腦子，不知道以大局為重……”
佳淵鴻‘噗嗤’笑道，“杰哥兒，也只有你才能說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不怪你，你知道的太少，你哪里懂得人心險惡？燁哥兒絕非你想象的那般不堪，他是真正的小狐狸。”
佳止杰馬上就急了，說道，“那可不一定，有些事，我比你們二位老祖都懂得多。二位老祖就知道閉關修煉，玩弄心計，圖謀利益。且問二位老祖︰可懂得世間情為何物？”
佳淵鴻和佳取孝一愣，這小子是怎麼了？出了一趟遠門，怎麼越來越不著調了。
佳取孝勸道，“止杰，這和修煉沒多大關系，和人生閱歷也沒多大關系。是老祖對不起你，主要還是看你性子跳脫，懶惰貪玩，從小就把你圈養在深院里。你結嬰後，又把你禁足在陰煞之坑，讓你缺少與人溝通的機會。你現在沉迷于‘情’字一關，屬于當局者迷！老祖也有責任，你可得當心，不要被人欺騙了！”
佳止杰搖頭道，“老祖，我不迷，婉兒也不會欺騙我，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回想起這數千年，我算是白活了，以前我從來不知道牽掛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刻骨銘心是什麼味道，只到遇到婉兒，我才知道人活著真正的價值，也明白了什麼是奉獻。”
佳淵鴻嘆道，“取孝，你不要同他講了，讓止杰順其自然吧！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過多的干涉他反而不好，讓他自己去參悟。等他遭遇到挫折，踫的鼻青臉腫，他才能體會到你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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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扭頭問道，“止杰啊！你詳細說說這個叫什麼婉兒的女子，她是如何認識燁哥兒的？燁哥兒的事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無緣無故她為何向你說起燁哥兒來？她的底細你了解多少？她為什麼贈送給你這麼厚重的禮物？你究竟答應人家什麼事了。”
佳止杰回答道，“她叫甦婉兒，是陸海商行里的管事，她不認得燁哥兒，僅僅和燁哥兒有一面之交。是四海商行的周管事知道燁哥兒的事，周管事腦子缺根弦兒，辦事不牢靠。他可是一位丹青高手，畫出來的東西就和真的一樣，是他給我畫的婉兒肖像，你們剛剛也看到了，惟妙惟肖。他有燁哥兒的畫像，夾在書籍里，他怕忘記了，還是我無意中翻出來的，他才想起來的。這下你們明白了吧！”
二人越听越糊涂，怎麼又冒出來個周管事？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誰能听明白？
佳淵鴻苦笑道，“杰哥兒，你別急，慢慢說，就從你到了飄雲城說起，把這幾年的經過都告訴老祖，我們替你分析一下。只要你沒有透漏出真實身份，一切都好說。取孝說的對，這幾件東西太珍貴，人家不肯定平白無故送給你，你詳細說說和這個什麼婉兒姑娘的交往。還有這個周管事，他為什麼這麼了解燁哥兒？而且，你一個外人，他也沒必要對你說這事啊？”
佳止杰心里納悶，怎麼這麼簡單的事，你們就听不明白呢？還非要打听我和婉兒之間的詳細情況，這事能給你們說？
他躊躇了一下，抬頭道，“情況是這樣的，我一到飄雲城，就被委以重任。不但要管理許多珍稀靈材，還要陪同青萍靈界來的幾位同行，其中就有婉兒和周管事。這是萬達商行安排的事務，可不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于是我就盡心盡責，這一來二去，我就同婉兒姑娘有了感情，在某一天……”
佳止杰磕磕絆絆的把事情經過描述了一遍，他盡量隱瞞自己和甦婉兒之間的親密接觸之事，但是在兩位老狐狸的火眼金楮下，他哪里能隱瞞的住？
整整交代了幾個時辰，佳淵鴻和佳取孝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確實是巧合之舉。他們也沒想到佳安燁在青萍靈界鬧出這麼大風波，但是，真相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了。
佳止杰最後說道，“……二位老祖，你們是不知道，婉兒姑娘徹底被我無限的魅力深深折服了，你們是沒見過她的眼神，當然我也是頭一回見到這種眼神︰無助、渴望、信任、依戀、悲傷……反正就是特別崇拜我。她送我這麼貴重禮品肯定是有道理的，還不是希望我修煉有成，將來去青萍靈界找她？”
佳取孝冷笑道，“你手上的靈石都花在她身上了吧？難怪你什麼東西都沒買到，臨行前我交代的事都拋之腦後了吧？你能抱得美人歸，還不是用望塵宗的靈石砸出來的？你膽大包天，竟然誘騙人家，做下不齒之事！你讓老夫如何向門下弟子交代？”
佳止杰脖子一縮，小聲道，“這幾件東西我都不要，上交宗門。您給大家解釋一下，就說是我買的。要不所欠下的靈石就在我俸祿里面扣，啥時候扣完啥時候為止。”
佳取孝怒道，“這些東西是靈石能買回來的？我怎麼解釋？”
佳淵鴻嘿嘿直笑。他一揮手，從儲物戒里掏出一堆靈石，對佳取孝道，“你不要過于糾結此事，順其自然吧！上億的靈石由我來補上，二十粒聚元丹大家分了吧！化神修士每人兩粒。兩炷清神祛瘴香你自己留著用，不要聲張，等你煉虛成功後，你想辦法給止杰弄來兩炷，讓他也有機會沖擊煉虛。這瓶寒星甘露你和止杰、容顏三個人平分了，就這樣吧！”
佳取孝慌忙推辭道，“老祖，這如何使得？您也不富裕，也要修煉，要不把這東西換成別的東西，您多少也留下點。”
佳淵鴻搖頭笑道，“到了煉虛境界，能用上的東西太少，得踫運氣。你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雖說現在是望塵宗了，但是畢竟親疏有別。姓佳的就咱們幾個，私下里還是要照顧的，怎麼可能一碗水端平？”
佳淵鴻和佳止杰慌忙拱手道，“謝老祖！”
佳淵鴻道，“止杰，你下去吧，回家看看妻兒老小。這件事情不要隨意說給他人听，往後不要由著性子來。你要是不想辜負人家婉兒姑娘，就安心修煉，爭取早日煉虛，說不定有朝一日就能去了青萍靈界。”
佳止杰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對二人躬身一禮，退出洞府。
“你怎麼看？”
佳止杰走後，佳淵鴻問道，“止杰本性難改，頑劣不堪，好在沒捅出大簍子，往後你要留著點心，多盯著點！”
佳取孝拱手道，“請老祖放心，止杰雖說有缺點，但是他對家族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違逆之事。”
佳淵鴻點頭道，“這點我相信。唉，我想不到燁哥兒竟然闖下這麼大禍事，本想讓他去青萍靈界歷練一番，沒想到他卻……唉！這小子啊，一旦脫離了咱們的視線，就沒人能收管的住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他跟隨咱們來萬葫靈界呢，他真是膽大妄為，沒事偷人家和尚的靈寶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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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取孝搖頭道，“未必，我了解燁哥兒，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他可不是止杰，他想問題周全著呢！僅憑那周管事一面之詞，未必可信。燁哥兒不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肯定是被逼急了，事情的真相咱們不得而知，他肯定有自己的難處，有些事不得而為之吧！”
佳淵鴻笑道，“你可是看走眼了，我都看不透他。燁哥兒比誰都藏的深，南明離火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佳取孝垂頭道，“知道，燁哥兒他……他還殺了兩位族人，止亮和安靜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但是他屬于被逼無奈，我覺得……”
佳淵鴻冷笑道，“這算什麼，他肯定還有更大的事情隱瞞著咱們呢！他為什麼要殺死佳安靜？探天門遺址中他肯定另有發現！佳止亮為什麼要追殺他？肯定有企圖，是什麼東西能值得止亮行此之險？還有，袁霞界上那塊奇怪的隕石，只有他一個人進去了，具體得到什麼，他能說實話？另外，在虛空中碎丹成嬰，何其凶險？離開了界面保護，難度何其之大？他怎麼安然渡過的？”
佳取孝道，“只要他不損害家族的利益，您老也別往心里去，作為修士，哪個人沒有隱私？燁哥兒知道輕重。我是怕他心高氣傲，不願意回歸青萍家族，到處流浪，去做一名無依無靠的散修，這樣下去，會耽擱他的前途。唉，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化神了，算算日子，比我們也不慢，原本還指望他庇護家族很長時間呢！”
佳淵鴻嗤笑道，“放心吧！小狐狸不把裂塵界安排好，他是不會走的。而且，有些事做起來他可比你心狠，裂塵界不可能是和為貴了！最少他要逼得一家勢力封山千年，不是玄陽宗就是冥鴻門。”
佳取孝苦笑道，“這點我信！杜家再怎麼說也是姻親，玄陽宗有枯木逢春劍，也不好對付。他很有可能把冥鴻門逼得封山千年，否則他不會安心去沖擊化神。”
佳淵鴻搖頭道，“未必！我送他一個小界面的位置，他未必肯去！那個地方奇特，以他的性子，短時間內肯定參悟不出大道氣息。算算時間，也對不上，他修煉的太快了。”
佳取孝霍然抬頭，驚恐道，“您是說他在裂塵界化神成功的？這不可能！裂塵界上，我早早就是元嬰大圓滿，我知道那種感覺，如臨薄冰，前途一片迷茫，根本看不到絲毫希望，沒有半點僥幸！一步踏出，萬劫不復！”
佳淵鴻笑道，“你不行，不代表人家不行！嘿嘿，取孝呀，小狐狸藏的深著呢！將來他的成就不在我之下，你就別替他操心了，他就是做散修，活的也比你好！”
佳取孝道，“可是，在青萍靈界做一介散修，這日子也不好過呀？吃了上頓沒下頓，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哪有時間修煉？”
佳淵鴻不以為然道，“那個破家族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青萍家族已經沒落了，不值當燁哥兒去效力。”
佳取孝知道他對青萍家的有偏見，也不敢反駁，只能垂頭不語。
“取孝，你下去吧！過幾天，我出一趟遠門，大概需要五百年左右！望塵宗的事你少操心，順其自然最好。把權力交給梁天凱，讓他管理日常俗務，別牽扯到你太多精力。把修為盡快提上去，三五千年之內，你能煉虛，就有資格同我一起進入葬仙峰。你如果牽掛族人，將來我帶你們回一趟青萍靈界，讓你做青萍靈界的族長，重振輝煌，把我們佳家發揚光大！”
佳淵鴻最後交代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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