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並州的太原王氏也收到了消息,族會再一次召集,那些曾經逃亡的王氏族人也陸陸續續的在年歲之後回到了並州!
在他們看來如今大局已定,最艱難的時刻過去了,陛下總不會繼續找他們的麻煩了吧!
只是安穩日子沒過多久,長安那邊又再次傳來消息,對他們王氏不是很友好!
特別是一個叫做褚遂良的家伙,居然再次鼓動陛下對太原王氏出手!
這消息一來,所有太原王氏的族人都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生食其肉!
而與大多數人不同的是,王英男在听到這一消息後居然提出了酒壺暢飲三口,現在的王英男和以前的王英男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如今的他臉上已經長滿了胡須,眼神之間更是如同遲暮老人一般沒有了光彩!
飲完酒後听到族中的召喚冷笑一聲,現在看你們怎麼應對,上一次族中有難,姐姐王嫣然已經去了長安當人質,這一次呢?
祠堂前,一群族中之人排排坐,按資排輩,從里面一直坐到門口,老爺子也就是盧老夫人口中的老不死的,此刻正坐在正中間,手中握著一根拐杖,身桿子挺得筆直!
王英男醉態萌發搖晃著身子進來時,那雙老眼昏花的眼楮瞅了一下這個不孝子孫,眼中怒意閃過卻沒有發作!
見人到齊,老爺子開口道︰“最近都听說了吧,朝中為了春耕之事已經吵的不可開交了!”
有人立馬接話道︰“老爺子不必擔心,如今五姓七望同氣連枝,挺過了寒冬,陛下更不會對咱們動手了,除非他想看到山河飄零!”
說話之人臉上很是自信,不就死點人嘛,歷朝歷代那個天災不死人的?
他不信李二敢對他們動手,作為老牌五姓七望,他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絲毫忘記了去年冬日收拾行囊狼狽逃離的模樣!
老爺子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有人站出來篤定李二不敢,自然也有反對意見!
“爺爺,不可,當今陛下雄心大略,愛民如子,李靖的十萬大軍可還在蒲州並未撤走,如若真的沒有辦法,或許會對咱們用兵!”
“所以,咱們不可掉以輕心,為今之計咱們王家再拿出一點糧食送往長安,讓嫣然運作一番,以緩陛下之心!”
話音落下,有人贊同,有人卻眼神輕蔑了許多!
“那按照你的意思,以後是不是只要陛下一動怒,咱們是不是就要趕緊安撫?”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兵臨城下,不可不防!”
王英男一句話沒說,看著爭吵不止的族人心中直呼痛快,吵吧,落到脖子上的那把刀最好落下來,這個家族他待夠了,還不如一介白丁來的自在!
咚咚咚!正當王英男听的正嗨之時,老爺子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擲地有聲的敲了三下!
頓時,祠堂內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老爺子,等待他的命令!
“如今戶部尚書褚遂良再提進攻一事,不排除這是三公早就下好的棋子,所以陛下進不進攻在五五之數!”
“最近你們都管好你們自己的人,誰要是觸犯了大唐律法給了陛下借口,逐出王家族譜!”
“還有,再運點糧食前往長安,讓陛下寬心,也表明我們王氏的忠心,這不丟人,生存之道沒有尊嚴可言!”
說到這里老爺子停頓了片刻,看了一眼王英男,隨後繼續道︰“傳令嫣然,她和清河崔氏崔逸的婚約也該提上日程了!”
此話一出,方才一直看戲的王英男果然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一群軟蛋,去年冬季,靠一個女人去到長安做質子,今年開春再次靠一個女人出嫁,想把清河崔氏綁上戰船,我反對!”
話音剛落,立馬一通嘈雜的聲音就快速傳來!
“混賬,怎麼跟老爺子說話呢?”
“王英男,你別以為你是嫡長子孫就可以如此無禮,老爺子,我建議請老祖,廢除王英男的嫡子長孫之位!”
……
對于這些王英男沒有理會,而是死死的盯著老爺子!
老爺子那雙昏暗的雙眼也看了過來,眼中冷意一閃而過,最終還是揮了揮手,隨後上來兩個家丁,硬是把王英男給架了出去!
任由王英男如何破口大罵也無濟于事!
散場之後人人臉上都露出了興奮之色,老爺子這招妙啊!
王嫣然與崔逸一旦定下婚約,那陛下就要掂量一下了,這動的可不止是太原王氏一家,還有清河崔氏!
再加上如今清河崔氏重金拍下琉璃秘法,眼看就要財源滾滾,兩人要是在一起了那他們太原王氏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享有琉璃秘法?
哪怕喝口湯也行啊,這下包括那些主張討好陛下的派系也徹底沒話說了,如此這般才是最好的安排!
妙啊!實在是妙,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
信使從並州到長安需要六天左右的時間,這些天,王嫣然也從暮野居回到了長安,只是回到長安的王嫣然總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心神不寧來自何處,這些天她去看望了太子,太子綁著細石的腿看不出嚴不嚴重!
只是能夠看出太子的性格好似不像以前那般開朗了!
沒有過多的敘舊,有的只是慰問,听說還是受了房俊的醫治,那個瘋子會的還真是多!
而此刻的房俊依舊按步照班的穿梭于災民之間,災民之間的恐慌他看在眼里,卻沒有絲毫辦法!
就連一向穩重的李治這些天也時常找房俊聊天,話語間可以看得出李治也被災民感染了,整個人浮躁了不少!
房俊抬頭看向天空,再看看跟在身旁的李治,心中大定,按照如今的氣候,他等的那個時機不會太遠了!
天氣一旦回暖,災民必定要返回家鄉,哭也好,死也罷,春耕是一定要種下去的!
再不種下去像去年冬季那般,那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看著仿徨的災民那眼神的空洞房俊沒由得脫口而出——小車班班黃塵晚,夫為推,婦為挽,出門茫茫何所之?
青青者榆療吾饑,願得樂土共哺糜!
風吹黃蒿,望見垣堵,中有主人當飼汝!
叩門無人室無釜,躑躅空巷淚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