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花錢是來看戲的,不是看你耍性子的!”
說完,那醉漢又是不知從哪兒抄來一把菜刀,徑直丟向台上的瓊香玉。
嚓——
菜刀直接劈在了瓊香玉雙腿之間。
瓊香玉嚇得尖叫,扯下頭上的珠花就往後台跑“不演了!這戲我不演了!”
戲班老大急得跳腳,可無論他們如何勸說,瓊香玉都不願再上台了。
“這可怎麼辦?台下全是鄉紳,這下開天窗,我們是要賠死的!”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接張誠的話茬。
因為這戲班之中,幾乎沒人能接瓊香玉的戲。
正旦的唱腔、身段,不是誰都能學的。
就在這時,幕布後面傳來牆根的聲音。
“我,我想試試。”
牆根從幕布後走出來,手里攥著自己寫的戲本。
“你?”
戲班老大瞪著眼。
“你這破鑼嗓子,演個屁!”
盡管他們也都看出來,牆根的身形和瓊香玉差不多,臉上的麻子用胭脂遮遮還能看。
“我真能唱。”
牆根抬起頭,眼里閃著光。
“這戲本是我寫的,我知道該怎麼唱。”
台下的哄罵聲越來越近,戲班老大沒辦法,只能咬牙。
“行!你上!演砸了我就扒你的皮!”
牆根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抓過旁邊的胭脂盤,往臉上胡亂抹了兩把,遮住臉上麻子。
緊接著又抓起水袖,深吸一口氣,邁著台步便走出了幕布。
他看著台下模糊的人影,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
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他,他也不再管那是疑惑,還是憤懣。
他的腦子里只有自己爛熟于心的戲本。
他張嘴唱道“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聲音不算清亮,卻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韌勁兒。
可唱著唱著,他眼前的人影突然變了。
不再是台下的鄉紳,而是一個巨大的影子。
牆根生于大獻曾經名盛一時的青樓,他是從青樓的花被褥里出生的。
還沒等他放聲大哭,他的脖子就被一根臍帶死死纏住了。
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正用臍帶勒緊他的脖子,臉色漲的通紅。
“你瘋了!他是你的骨肉啊!”
“這就是個孽種!留著他,我的前程就毀了!”
男人的聲音很凶,呼吸里全是酒氣。
“可你分明答應過我,會照顧我一輩子,我才答應與你……”
“我當然會照顧你,可我從沒說過要照顧這東西!”
“你瞞著我把這孽障生下來,難道還想用他來威脅我不成?!”
牆根喘不過氣,眼前發黑,隨後就听見“ 當”一聲。
一個穿著紅裙的漂亮女人撲了上來,她滿眼通紅,手里還舉著一個青花瓶。
或許那裙子本來不是紅色。
直到青花瓶用力在男人後腦勺開了一道大縫,她才穿上了紅裙子。
瓷片崩飛,腦漿和血順著男人的發縫往下淌,滴在牆根的小臉上,又熱又腥。
女人就是他的母親,青樓里的頭牌花魁,藝名“羅玉”。
那天想要掐死他的達官顯貴,也就是牆根的生父,來青樓找她,見她生了孩子,怕壞了名聲,就要掐死牆根。
自己私心相許的男人要殺自己的孩子,自己又親手殺了那個發誓要為自己贖身的男人。
羅玉徹底瘋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這里抱琴唱曲了。
她當著牆根的面,發了瘋地抓起瓷片,一下又一下將男人的身體肢解開來。
瓷片割破了女人的掌心,可她眼里只有對男人無盡的恨。
可女人的力道終究有限。
她把男人的尸體攪了個稀爛,卻始終無法將他的骨頭從筋膜中分離。
“啊!!”
羅玉痛苦地哀叫著,卻又一把扣緊嘴唇,不敢發出半點驚擾別人的聲音。
趁著夜半,她抱著牆根跑出了青樓,一路奔走,逃到了沒人管的黔南。
一路風塵,羅玉幾乎花光了自己做花魁時攢下的所有積蓄。
直到進了當時尚未開化的黔地,羅玉終于不打算再跑了。
終于,她用自己當時還算動人的身子和當地人換來了一間破屋。
當地的男人格外彪悍,她把牆根剛放在稻草堆上,男人就撲了上來。
完事後,男人便走了,只留下羅玉蹲在門口哭,哭了整整一夜。
從那天起,羅玉就變了。
胭脂干脆不抹,她的“名聲”也被男人傳遍了周邊的十里八鄉。
她白天就在破屋里接客,晚上抱著牆根就哭。
有時候她還會看著天上碩大的月亮,唱昔日在青樓里唱過的曲。
牆根覺得,那個時候的娘,可能才算是個人吧。
待牆根長大了些,他就被關在屋角的衣櫃里。
衣櫃里堆著她以前愛穿的舊綢緞,霉味混著脂粉味,讓人惡心。
大多數時候,牆根只能從衣櫃的縫隙里往外看。
看男人摟著羅玉笑,看羅玉咬著牙忍,看木板床吱呀作響,看地上的銅錢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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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他們為什麼總欺負你?”
有一次,牆根從衣櫃里爬出來,拉著母親的衣角問。
羅玉興致好時,還會摸摸他,心情壞時,就甩開他的手,拿起炕邊的鞋底抽他。
“別問!要不是你,我能落到這地步?”
牆根不敢再問,只能又鑽回衣櫃。
因為打小就沒個名頭,娘也不願他壞了生意,等牆根大得櫃子塞不下了,他就被娘趕出了家門,要等到破屋不再震了,再回去。
于是,他開始學會自己找樂子。
他抓了許多螞蟻,一只叫媽媽,一只叫爸爸。
然後其余的叫壞人,壞人螞蟻會咬死爸爸和媽媽中的一個,有時候會全部咬死。
接著,牆根就會出手,他會將那些壞人螞蟻黏在烤紅的瓦片上,看著它們抽搐死去。
他發現,自己成了螞蟻世界的主人,他們必須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這感覺,真好。
後來,螞蟻再也滿足不了他。
他又捉來了田鼠。
他用棉線綁住田鼠腿,讓它們圍著自己畫的舞台跑,跑不動了就用針扎。
他把老鼠當成那些欺負母親的男人,看著它們死,就覺得心里特別舒服。
有一次,羅玉撞見他把一只貓的腿打斷,讓狗追著斷了腿的貓跑,突然尖叫起來。
“畜生!你做什麼呢?!你和你那殺千刀的爹一樣!”
她撲過來打他,抓他的臉,罵他。
“當初就該讓你死在那里!你爹也不會恨我,我也不會過這樣的日子!!!”
牆根始終沒躲過一次打,他總愛這時候看著母親的臉,就這麼直勾勾盯著。
他的眼楮里,母親開始變得和他出生時看到的影子一樣可惡,可憎。
母親不該是這樣的,他早該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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