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
吳秀芬的目光掃過女兒沾滿泥灰的褲腳和鞋子,又看看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中滿是不信
摔跤能摔出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摔跤能摔得眼神都變了?
她不信!
吳秀芬的目光下意識的向右邊瞟去,客廳那面貼滿了紅彤彤獎狀的牆
女兒是她唯一的驕傲,是這個小店黑暗里唯一的光,誰要是敢動她的光……
她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真的沒事。”
吳欣怡不敢再看母親的眼楮,那里面翻滾的擔憂、受傷和隱約的狠厲讓她心頭發堵。
她實在是怕自己……再看下去,會控制不住流露出更多異樣,讓母親更加的懷疑!
“我去換衣服。”
吳欣怡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快步走向自己那小小的書桌角落。
撩開那充當隔斷的碎花布簾,吳欣怡靠在門框上,長長地、無聲的舒了一口氣。
冷汗已經浸濕了後背,她看著書桌上攤開的物理練習冊,看著那個屏幕裂了紋的舊手機,看著那個貼著羽毛貼紙的筆記本……
這一切,曾經是她全部的世界,是她努力掙脫泥潭的階梯,但現在,這些東西都蒙上了一層虛假的陰影,讓她害怕……
吳欣怡走到書桌前坐下,沒有開台燈,只等著窗外昏暗的路燈光線透進來。
她靠著窗台,看著自己攤開的、沾著一點曹子豪手臂上蹭到的干涸血跡的右手。
就是這只手,剛才精準地踢出了碎塊,按出了那記洞穿張海防御的寸勁
今天下午的這一切,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場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醒來的噩夢!
吳欣怡深吸一口氣,坐到椅子上,打開燈拿出筆,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
武器……
這個念頭再次升起,不再是模糊的渴望,而是近乎執念的專注。
她需要武器。
如果這真的是個充滿殺機的副本,她需要武器,因為空手,意味著任人宰割!
吳欣怡閉上眼,努力回憶荒原上那把長管武器冰冷的觸感,和沉重的分量感。
每一個細節,握把的紋路,扳機的弧度,槍托抵肩的觸感……都無比清晰!
她再次朝著身前桌面上的虛空,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上,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
精神像一張拉滿的弓,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在指尖!
抓取!
召喚!
把它給我!
沒有光,沒有聲音。
只有她縴細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顫抖,一切顯得那麼可笑……
依然什麼都沒有。
吳欣怡猛的睜開眼,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一股強烈的挫敗感與憤怒瞬間沖垮了剛才的平靜。
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那種感覺明明如此真實!仿佛武器就在那里,與她血脈相連!
她不信!
吳欣怡再次嘗試!更加用力!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手臂的肌肉繃緊,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依然什麼都沒有出現。
“咳咳……咳咳咳……”
客廳里傳來姥姥的咳嗽聲,瞬間打破了小屋的寂靜,也打斷了吳欣怡的嘗試。
吳欣怡頹然的放下手,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片刻後她疲憊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窗台,窗台上,晾著洗得發硬的白色豆漿濾布,正滴滴答答地落著水。
在濾布旁邊,靠近牆角那片被雨水常年洇濕、長著霉斑的地方……
吳欣怡的動作猛的僵住!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那片灰綠色的霉斑上,在昏暗的光線下,極其突兀地、像水印一樣,再次浮現出那張扭曲的、獰笑的鬼臉!
而在額頭的位置上,那個冰冷的c07金屬牌清晰可見!
和課間操時在器材房牆壁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幻覺?又是幻覺?!
不!
這一次,吳欣怡看得無比清晰!那鬼臉甚至對她咧開嘴,無聲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滿了冰冷的惡意和嘲弄!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吳欣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她猛的坐直身體,手指緊緊抓住椅子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死死盯著那片霉斑,鬼臉和金屬牌只持續了短短一秒,就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閃爍了一下,消失了。
只剩下那片灰綠色的、散發著潮濕霉味的斑痕,吳欣怡僵在原地,呼吸急促。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污染度……難道……是在增加?
吳欣怡猛的想起劉小峰崩潰的話語,污染度超過50,認知就會出問題,會看到幻覺,會被同化……
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視野的角落,沒有綠色的數字標記。
但剛才那清晰的鬼臉……難道是污染度加深的征兆?
一股冰冷的恐懼,混合著對自身狀態未知的焦慮,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
從此開始,她不再是旁觀者,她也被卷入了這個吞噬認知的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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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呼喚不出來,污染度卻在悄然侵蝕……出路在哪里?
客廳里,姥姥的咳嗽聲不知何時停止了,屋內一片死寂。只有母親在廚房收拾碗碟發出的輕微踫撞聲,還有窗外風吹過梧桐樹葉的沙沙聲。
吳欣怡坐在昏暗的書桌前,看著那片殘留著鬼臉幻影的霉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名為“家”的牢籠,是如此冰冷而令人窒息。
曹子豪家中
晚飯桌上的氣氛很是沉悶,排骨在砂鍋里泛著誘人的油光,醬香濃郁,但曹子豪卻毫無胃口。
他機械的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米粒在嘴里嚼蠟一樣,坐在對面的母親,眼神時不時瞟向他,擔憂和困惑像一層薄霧籠罩著她。
甦萱蘅幾次想開口問什麼,但看著兒子沉默而疲憊的側臉,又都咽了回去。
飯桌中央那盞水晶吊燈的光線有些刺眼,落在曹子豪手臂那幾道幾乎看不見的淺痕上,更顯得那大片消失的“傷口”和校服上凝固的暗紅血跡無比詭異。
“ ……”
防盜門鎖芯轉動的聲音打破了沉悶,是父親曹哲文回來了。
大門打開,曹哲文的身影出現在玄關,他換下擦得 亮的皮鞋,穿上深藍色的塑料拖鞋,動作一絲不苟。
臂彎里搭著深灰色西裝外套,公文包放在鞋櫃上,他一邊解著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一邊走向飯廳,金絲眼鏡後的目光習慣性的掃視著家里的一切。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飯桌旁,落在曹子豪身上,落在他那件被隨意扔在椅子靠背上、沾滿大片暗紅色污漬和灰塵、左袖幾乎被撕爛的校服外套時,腳步猛的頓住了。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曹哲文臉上的那一絲工作後的疲憊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審視。
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如刀,瞬間鎖定了那件刺眼的校服。
“怎麼回事?”
曹哲文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沉重的金屬砸在地上,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
他沒有問“吃飯了嗎”或者“今天怎麼樣”,而是直接切入了核心。
甦萱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筷子都差點掉下來“哲文,豪豪他……”
曹子豪也停下了扒飯的動作,低著頭,握著筷子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來了。
他避無可避……
“跟人打架了?”
曹哲文沒有理會妻子,目光直直的落在曹子豪低垂的頭上
“還是……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他的語氣冰冷,帶著一種洞悉本質的穿透力,仿佛已經看穿了那件破爛校服背後的真相。
曹子豪感覺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父親的目光像帶著實質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劉小峰崩潰的臉、張海冰冷的殺意、王莉扭曲的腳踝……
他該怎麼解釋?說跟一群帶著武器、編號c開頭的“玩家”打了一架?
說他們想殺人?
“是……是新轉來的那幾個……”
曹子豪的聲音干澀發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放學路上……起了點沖突……推搡了幾下……”
他只能重復那個漏洞百出的借口,可是爸爸不像是媽媽……他一定不會相信的!
“沖突?”
曹哲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壓抑的怒火“推搡幾下能把衣服撕爛成這樣?!弄一身……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指著校服上那大片刺目的暗紅,眼神可怕至極
“說清楚點!到底跟誰?為什麼?!”
“就……就是張海!王莉!還有那個劉小峰!”曹子豪被逼急了,猛地抬起頭,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破罐破摔的激動
“他們……他們就是一群瘋子!莫名其妙就動手!我……我只是……”
他想說自己是被迫反擊,但想到自己擰斷腳踝的狠辣動作,後面的話就卡在了喉嚨里。
“張海?王莉?劉小峰?”
曹哲文重復著這幾個名字,眉頭死死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銳利的目光在曹子豪臉上掃視著,似乎在想他說的話是否為真
“就是那幾個剛轉來的?行為舉止很怪的學生?”
“對!就是他們!”曹子豪像是抓住了什麼,激動說道“他們根本不像學生!他們……”
“他們身上帶著武器”的話就在嘴邊,但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著太荒謬了,沒有人會會信的?
“不像學生?”
曹哲文的語氣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將錯都怪在了兒子身上
“我看是你自己先惹是生非!”
“我早就警告過你,離那些人遠點!廠里保衛科都收到風聲了,這群人背景不清不楚,轉學手續都透著蹊蹺!”
“最近外面不太平,你還往上湊?!”
越往後說曹哲文的聲音就越高,話音中還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嚴厲和失望
“我平時怎麼教你的?安分守己!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明年中考是開玩笑的嗎?!”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打架斗毆?!還弄成這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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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惹是生非!”
曹子豪猛的打斷父親的話,一股憋屈的怒火猛的沖上腦袋
他站起身,直視著父親的眼楮,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
“是他們先動的手!是他們想……想欺負人!難道我就該站著讓他們打?!”
曹子豪的眼神銳利,帶著一絲從未出現過的冰冷鋒芒,那眼神,讓正處在盛怒中的曹哲文都微微一怔。
這眼神……太陌生了。不像兒子平時的樣子,里面沒有了怯懦和閃躲……
“你這是什麼態度?!”
愣了幾秒後曹哲文的怒火被這眼神徹底點燃,他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
“反了你了?!做錯了事還敢頂嘴?!弄成這樣回來還有理了?!”
“我告訴你曹子豪!以後給我離那些人遠點!听到沒有?!再讓我知道你跟他們有半點牽扯,我打斷你的腿!”
曹哲文的聲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暴烈父權。
坐在一旁的甦萱蘅被嚇得臉色發白,趕緊站起來拉住丈夫的手臂“哲文!別生氣!豪豪他知道錯了!他……”
“知道錯了?!”曹哲文甩開妻子的手,指著曹子豪,胸膛劇烈起伏
“你看他像是知道錯的樣子嗎?!眼神凶得像要吃人!我看就是欠收拾!”
“整天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動漫游戲!心思都歪了!從今天起,游戲機沒收!電腦設家長鎖!放學給我直接回家!一步也不許在外面晃!”
一連串的懲罰重重砸下,曹子豪站在那里,身體因為憤怒和憋屈而微微發抖。
他看著父親那張因為暴怒而有些扭曲的嚴厲面孔,腦子里那個熔岩巨人燃燒著火焰的眼楮似乎又重疊了上去。
留下來……跟爸進廠……那夢魘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股冰冷的、混合著抗拒,和某種更深沉恐懼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
“听見沒有?!”曹哲文厲聲喝問。
曹子豪死死咬著牙,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他沒有回答“听見了”,也沒有再頂撞。
只是用那雙帶著冰冷怒意和倔強的眼楮,死死地盯著父親。
那眼神,像無聲的宣戰!
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激烈踫撞,飯廳里的空氣都已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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