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認定一名共事多年的同事受到邪神蠱惑，並且對他出手，當然不可能僅憑克萊恩的一面之詞。
當然，甚至連克萊恩自己也不能完全確定，當初看到的那只眼楮不是他剛剛開啟靈視所出現的幻覺。
所以在行動之前，鄧恩已經和克萊恩到老尼爾的住處調查過了。
然而無論是那些不符合正神教會規範的儀式痕跡，還是那內容很不妙的日記，無不指向了老尼爾已經遭到，並且沉淪于邪神蠱惑的事實。
不過老尼爾的動機還算能讓人接受，他是為了復活在他年輕時亡故的未婚妻。
而且他哪怕被邪神蠱惑了，也依然堅守著“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的原則，沒有傷害任何人——當然，是暫時的。
哪怕他主觀上不想傷害任何人，那個所謂的復活儀式舉行之後會不會造成傷亡，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總不可能他一個序列九的窺秘人舉行的儀式，真的能把一個死了那麼多年的人復活吧？
周明瑞可是透支了序列二奇跡師的一次死而復生的奇跡，才沒有甦醒在克萊恩身上後當場落地成盒，另一個能死而復生的阿茲克同樣也是序列二的死亡執政官。
要是真能讓老尼爾以序列九之身，完成序列二都要付出相當代價才能辦到的事情，隱匿賢者再怎麼瘋，摩斯苦修會也不會被打成邪惡組織。
眾皇室貴族這神哪里邪了？這神可太好了！
甚至老尼爾自己也知道，他這麼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在日記上寫下了 “如果不能拯救她，那就去陪伴她”的話語。
在他看來，如果儀式失敗，那麼最多也就是復活失敗，他也跟著一起去死罷了。
由于在這些證據中，老尼爾依然表現出了一部分他們所熟悉的人性，鄧恩隊長也對他保留了一絲期待。
期待對方還沒有完全墮落失控。
期待對方還能夠回頭。
因此，鄧恩隊長的這次行動沒有大張旗鼓，弄得黑夜教會的負責人都知道，知情的只有小隊內部的人而已。
如果老尼爾在被拿下、戳穿之後能夠迷途知返……
那麼，之後就讓他留在查尼斯門後，當一位看守者好了。
繼續擔任原職是不可能了，出了這檔子事，鄧恩隊長不可能再對老尼爾完全信任。
但老尼爾在查尼斯門後，至少能有個平穩且衣食無憂的晚年。
“老尼爾來了。”
听到外面的隊員傳來的消息，鄧恩隊長的目光重新聚焦，深吸了一口氣。
拿下老尼爾的過程完全沒有值得過多贅述的必要，論起正面戰斗的加成，窺秘人和佔卜家堪稱難兄難弟，更不用說老尼爾已經年紀大了。
被鄧恩隊長一把按在地上，老尼爾的臉當時就白了，甚至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
“隊長！是我啊！你這是在做什麼？”
老尼爾的聲音里滿是驚慌和不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突然按倒在地。
“老尼爾……”
鄧恩隊長眼神幽幽，眼底滿是痛心
“你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跟我去接受淨化吧。”
老尼爾僅僅是受到隱匿賢者無意識的影響和知識灌輸，屬于窺秘人途徑人人都能有的那種，又不是被隱匿賢者專門盯上。
對于這種情況，甚至不需要多做處理，去聖賽琳娜教堂對著女神祈禱一次就能解決。
听到鄧恩隊長的話，老尼爾的身體頓時一僵。
幾秒後，老尼爾整個人癱軟下去，完全放棄掙扎和辯解。
他知道鄧恩隊長不可能無的放矢，必然是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而自己有沒有留下足以證明自己罪行的證據……他還能不知道嗎？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鄧恩隊長沒有回話，克萊恩也沒有主動跳出來。
不過老尼爾自己倒是想起來了，就在不久之前，克萊恩開啟靈視的時候看到了他身邊的隱匿賢者的形象，只是當時被他糊弄過去了。
拋開是有人突發奇想跑到他家，結果發現了那些證據的可能性，唯一的破綻也只有在這里了。
看到老尼爾的目光投向自己，克萊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發現並舉報的過程說了，當然，剔除了里德店長的提醒。
“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嗎？”
老尼爾听了前因後果，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明明當時的克萊恩看到了隱匿賢者的形象，卻還因為神秘學知識匱乏而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
而他也只是抱著善意叮囑了克萊恩一句來自摩斯苦修會的格言，希望能夠幫克萊恩少受些來自失控的困擾。
誰能想到，這一舉動誤打誤撞的就讓克萊恩去向鄧恩隊長打听摩斯苦修會，更讓對方了解到了隱匿賢者，從而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鄧恩隊長目光閃爍，開口道
“正是你的善舉，才讓你在事態變得無可挽回之前被阻止，讓莎莉絲特的靈魂免遭褻瀆。”
莎莉絲特，就是老尼爾那名未婚妻的名字。
看老尼爾筆記本和羊皮紙上記錄的那個儀式，是要先制作一具不會衰老的身體，再把莎莉絲特的靈魂從靈界召回。
看看，別說是真到死而復生的那一步了，這前置條件都不是一個序列九能搞定的。
制作一具不會衰老的身體？
問號來自刺客途徑的序列三——不老魔女。
且不說這做出來的身體是不是真的不會衰老，一個序列九窺秘人做出來的身體，你確定制作出來以後能看出人形嗎？
而到時候，被邪神迷惑的老尼爾，估計會不管不顧地把那坨不可名狀的血肉當成是莎莉絲特的樣子，然後把對方的靈魂召回，再附著上去吧？
毫無疑問，這個儀式進行到最後如果真的成功了，那麼莎莉絲特連靈都做不成。
老尼爾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是啊。”
他自己其實也是一直在搖擺不定的，他知道那是來自邪神的知識，他也知道序列九復活死者的可能微乎其微，那個儀式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否則也不至于讓家里的證據這麼隨意地擺放在外面，有心藏匿的話，不說另外弄個據點，搞個保險箱或者暗格什麼的還是很容易的。
只不過那一絲微渺的希望，讓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放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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