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聯絡小隊歸來•“斷鏈策略”提出
銀河歷時第九日,文明聯絡小隊在躍遷環打開時返回藍星軌道。藍星上空,一道巨大的攔截電磁屏障已經完全開啟,
星艦通過多層身份認證後才進入神行基地的內環停機坪。
林韻與瑪莉塔立刻攜帶余光族的信息存儲晶核,進入指揮核心層。
大廳中,大長老、紀老、陸峰已列席,幾位流浪者文明代表坐在旁側。
林韻將精神波信號調成圖像化形式,一段段來自“余光族”的記憶投影在中央球體上空徐徐展開——
一位余光族老者,在精神體坍塌前的最後時刻,低聲說道︰
“我們不是被武器擊潰的……我們是被信任自己心靈的‘天真’擊潰的。
我們求和、嘗試對話、探尋意義……但收割者從來不是你能‘理解’的存在。
你們的心靈是通道。現在,摧毀它。”
紀老沉默良久,然後緩緩開口︰
“我們與敵人連接得越深,它就越理解我們;我們越想‘理解’它,它就越能操控我們。”
陸峰眼中閃動冷光,點頭回應︰“這不僅是戰術問題,這是認知層面的戰略對抗。”
大長老緩緩起身,在會議桌中央投出一份備選文件,名字只有三個字︰
斷鏈計劃。
“斷鏈計劃”核心︰
第一階段︰徹底切斷一切人類對收割者文明的心靈接觸通道,包括︰遠感監視、精神掃描、幻覺記錄、夢境植入分析。
第二階段︰構建“精神干擾護盾網絡”,以“混亂頻率牆”包裹藍星及周邊前線星艦,切斷共鳴誘因。
第三階段︰建立“單向精神交互協議”,所有人員不得主動嘗試與任何異常意識體“理解、接觸、共情”。
這意味著︰人類將徹底關閉一切“探索收割者意識結構”的嘗試。
流浪者文明首席米卡卡表示贊同︰
“你們終于明白了,如何與克甦魯式思維作戰——不是解釋它,而是‘封閉自己’。”
陸峰最後一句話傳達了全人類的態度︰
“我們不會再試圖去理解怪物。我們會將通道封死,然後帶著盔甲與它戰斗。”
……
回歸途中,曙光小隊搭乘的星艦“黎明ii號”即將抵達藍星外環基地。
就在穿越一道恆星風暴通道時,艦體忽然傳來劇烈震蕩,主控台報警︰“遭遇精神結構擾動——識別為收割者文明【層淵陷阱】。”
這是一種“偽裝在星際波動中的誘導場域”,凡是進入其範圍的意識體,將陷入高度個體化幻象迷宮。
艦體失重,控制權完全喪失。
艦艙瞬間熄滅,下一秒,曙光小隊的五名隊員——唐默、林野、李翔、凌薇、韓冬——幾乎同時墜入各自的幻象世界。
幻象1︰唐默•末日前的家
他回到了一個平凡又溫暖的冬日下午,父親正在客廳修理收音機,母親坐在廚房包餃子,而電視機里正播放著陸峰的講話。
一切都完美得不像現實。
但唐默明白,這不是夢,而是陷阱。
窗外天空在慢慢轉紅,電線桿上開始生出眼球,空氣中的聲音開始回蕩起一句句話︰
“留下吧,唐默。這里不會死。這里只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閉上眼,回憶起凌薇和林野最後在戰場上的吼聲——“別讓我們背著你前行!”
他猛然拔出幻象刀,刺入自己的意識核。電流擊穿幻象。他清醒了。
幻象2︰林野•戰死的妹妹
林野在幻境中看見了早已犧牲的妹妹,她從殘垣中走出,眼中滿是淚水︰
“哥哥,你為什麼不陪我?”
他眼神顫動,卻注意到——妹妹的影子沒有呼吸。
那一刻,他明白︰幻象是基于痛苦復制,但無法偽造希望。
他閉上眼,低聲說︰“你是假的,但我的愛不假。”
他沒有拔槍,而是靜靜地走開。
整個幻象瞬間崩塌。
凌薇、李翔與韓冬•幻象未解
此時,唐默和林野相繼從意識陷阱中醒來,但其他三人仍陷其中。
他們只有十分鐘——否則,“層淵陷阱”將永久性撕裂小隊成員的意識。
唐默對林野說︰
“輪到我們救他們了。”
林野點頭︰“這次不是作戰,而是‘牽引’。”
…………
“迷宮三深層”•曙光小隊的營救行動
曙光小隊被困在“層淵誘導陷阱”中,艦體陷入凍結態,而每一名隊員的精神意識被單獨拉入各自的幻象深層。
唐默和林野在擊破自身幻象後,成功穩定住“黎明ii號”的臨時意識模塊。艦內的ai“小雲”也在局部重啟後恢復了部分功能。
小雲語音沉穩︰“當前僅剩兩名意識體穩定,三名深陷幻象——若不在十分鐘內強行喚醒,將永久陷落並成為‘淵兆植體’。”
唐默抹去額角的冷汗︰“幻象是基于他們最深的痛苦建構的……我們得進去。”
林野已經準備好了精神干擾針,點頭道︰“進去之前要明白一件事︰他們的幻象,不一定允許我們作為‘現實者’存在。”
幻象︰凌薇•戰場中回不到的時光
凌薇的幻象,是她初入曙光小隊時的一次訓練失敗,那一日她誤操作引發模擬引爆,間接導致一位學員喪生。
現在她被困在那個瞬間,一次次重復失誤,每一次都看著那個少年在爆炸中消失。
唐默進入幻象後,最初只能以“旁觀者”的形式存在。他一次次看著凌薇奔跑、試圖改變結局,卻永遠趕不及。
但在第七次輪回後,他終于出現在訓練場上。
凌薇看著唐默,眼神混亂︰“你不在這段記憶里……你是假的。”
唐默平靜說道︰“對,我是假的。但你也不是‘真實’的你。我們現在必須活著。”
他扔出一個信號爆彈——現實中的精神定位裝置,讓她感知到艦體外的戰友在等待。
凌薇終于淚流滿面︰“你為什麼總是在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時候出現?”
唐默一把拉住她︰“因為你不該一個人困在這里!”
幻象炸裂,凌薇意識回歸。
幻象︰李翔•死去的隊員
李翔的幻象,是他失去的搭檔韓若青。
那個總是笑著遞他咖啡、用調侃掩蓋恐懼的女孩,躺在回憶中破碎的建築里,血從碎石縫隙里慢慢滲出來。
林野闖入時,只見李翔正抱著韓若青的身體,低聲說︰“讓我再待一會兒,我知道她不在了……但她的聲音還在我耳邊。”
林野沒說一句話。
他走上前,坐在李翔身邊,將一張韓若青留下的生前照片遞給他。
照片上寫著︰
“笨蛋,如果我先走,別一直看著我,快去保護其他人。”
李翔沉默半晌,然後緩緩站起︰“這不是她的聲音。她不會允許我困在這。”
幻象如破碎的夢,碎成無數道光影。李翔,回來了。
幻象︰韓冬•無人記得的名字
韓冬的幻象最為可怕。
他站在一個龐大的會議廳中,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無論他怎麼大喊,台下所有人的臉都是模糊的,所有話語都是“無聲的認可”。
幻象不斷重復一個意象︰“你不是主角,你的存在並不重要。”
唐默和林野同時進入。
但韓冬看著他們,冷靜而絕望地說︰
“你們別救我。我不想醒來。哪怕在這里沒人記得我,至少我不會再失敗。”
凌薇這時強行接入系統,突破“幻象干擾層”,進入幻象核心。
她站在韓冬面前,一巴掌甩過去。
“我們記得你,韓冬!你是曙光小隊的尖刀,是支撐我們走出‘幽冥走廊’的主力!你以為我們靠誰撐過來的?!
你不記得了?但我們記得!”
韓冬怔住,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滑落。
他終于睜開雙眼,掙脫幻象。
【曙光小隊,全員甦醒】
五人坐在艦橋上,彼此沉默片刻,然後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林野道︰“收割者在想方設法讓我們從‘內部’碎掉。”
凌薇冷聲道︰“那它這一步,失敗了。”
唐默︰“返航吧。我們還有仗要打。”
第二條︰藍星斷鏈計劃造成精神副作用
此時此刻,在藍星本土,“斷鏈計劃”已在各大主城市執行。所有聯網設備的夢境頻率、睡眠引導程式與潛意識模擬程序被終止或封閉。
全球數十億人類在短時間內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狀態︰
睡眠無夢;
思維變緩;
情緒淡漠;
人與人之間的“情緒共振”變得極為遲鈍。
心理醫生張若璇在“東亞七號區”的診所中接到大量前所未有的病人案例︰
“我感覺不到任何痛苦了……但也沒法開心……就像是活著的一個影子。”
在西半球的“藍岩港”,一位寫作三十年的詩人,在封鏈第一晚後燒掉了自己的詩稿。
他說︰“我寫不出悲傷,也寫不出希望。只有空白。”
紀老看著系統報表,久久未語。
陸峰站在他身邊,聲音低沉︰
“我們擋住了敵人的精神鉤爪……但我們也切斷了人類自己與‘意義’之間的連接。”
紀老︰“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恢復人類‘內生情緒’的火種。”
陸峰︰“夏菲……也許她才是我們真正的‘精神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