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徒弟小林並肩擰緊最後一個螺栓︰
“等陸峰回來了，我們就能用他帶回的新型納米管鑽頭，
將這口井挖得更深、更穩。大家都說，
技術能把廢土變成沃土。”他說到這里，
聲音微哽，卻在灰塵中透露出新希望的味道。
在意至國的首都郊區，一座臨時集裝箱學校早已建成。
老師鄭曉擺好課桌，撫摸著牆上一張簡單的黑板，
上面寫著︰“我們，要一起等陸峰！”
她微笑地看向走廊里手捧作業本的小學生們，
他們的眼楮清澈明亮，仿佛在看向未知的未來。
操場上，孩子們用粉筆畫出陸峰的飛行器，
歡笑聲短暫沖破塵埃，回蕩在晨光當中。
法藍錫的山區村落也不甘示弱。村醫李醫生正為病人打針，
口罩下是一張疲憊卻溫暖的面孔。
他把藥瓶遞給村長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背︰
“只要陸峰還在觀測站，他一定能給我們帶來更先進的醫療設備。
等他回來了，我就能給患兒治好高燒了。”
患者點頭，眼神里閃過憧憬，一滴感激的淚水從目角滑下。
與此同時，神行基地的通訊科室終于接收到了一道微弱的量子信號，
編碼顯示出熟悉的量子共振頻段。
孫晴看見這行提示在屏幕上閃爍，差點忘了呼吸。
她按下多頻段解碼器，生怕這只是幻覺。果然，
信號載波中傳來一段破碎的語音︰“收到消息，正在回來……”
熟悉卻模糊的聲音讓所有科研人員頓時沸騰。
這微弱的片段被迅速擴散到各地網絡與廣播。
天台上的市民、茶館里的長者、避難所的小孩、
鄉間的漁女、工地的鐵匠，無不伸手觸屏，
淚光中夾雜著重燃的信念。陌生人互相擁抱
孩子們興奮地仰頭指向深空︰“陸峰國士回應我們了！”
在破碎與重建並至的藍星大地上，普通人的生活雖仍布滿創傷，
卻因那條跨越星際的呼聲重新被點亮。
他們重拾書本，重鋪路面，重啟引擎，用生活中的每一絲力量，
等待著那位從天外歸來的希望。
……
指揮大廳的燈火通明，數十塊全息投影屏幕閃爍著戰況、
裂隙封鎖進度和資源儲備曲線。各國代表、
科學家與軍方要員圍坐在一張長方形會議桌旁，
桌上散落著一疊疊文件和應急行動清單。各處隔音帷幕內，
技術人員仍在通宵運轉，處理前線數據與後勤調度。
大長老頭也沒有回頭去看那份尚未統計完的戰損報告，
他沉穩的步伐踏入會議區，目光在哈力斯、甦拉克、
和牛科龍等大聯盟總統身上掠過。
他開口時，聲音平靜卻充滿威嚴︰
“異藍的最新要求已經收到，條條更苛無商量余地︰
一，立即提供最強大的人類基因序列；
二，自願開采並交付各類戰略資源；
三，配合迎接收割者文明的到來。
我們的時限只有二十四小時。”
哈力斯輕嘆一聲，目光暗淡卻依舊維護著統御的威儀︰
“正如各位所見，我們此前的‘指定犧牲’方案，
在實際執行中暴露出過度集權與道德壓力。
若仍由我們決定誰該犧牲，人心將徹底崩盤。
但若采用抽簽，又未免顯得粗暴冷血——這次，
不如讓所有人類自己來決定，誰願意站出來，誰就能完成這最後的重任。”
甦拉克首相抬手敲了敲桌面，聲音帶著些許壓抑的急促︰
“哈力斯所言固然人道，但異藍絕不會耐心等待。
若志願者不足，或者臨時起意後又退縮不前，
只會拖延交付進度，從而引來新的懲罰——
他隨時能讓我們再次付出慘痛代價。我們必須預設補救方案。”
艾里奧•曼托輕撫下巴，緩緩道︰“或許可以把‘自願’與‘抽簽’結合︰
首先公開征集志願者名單，設立民眾投票窗口；
若志願者人數未達標，則從報名者中抽簽決定交付順序；
屆時可在最初幾個批次中，先由真正自願者承擔，以保人心穩定。”
牛科龍點頭︰“這個思路可行，但征集與投票需要時間——我們只有半天。
必須依托全星系的通訊網進行遠程公投，
同時保障系統不被異藍攻擊或干擾。
技術上需緊急加固量子加密線路，由龍國‘量子衛士部隊’負責。”
二長老皺眉︰“所有程序都要建立在已有防護之上，
否則連報名系統都可能被黑進。一旦數據泄露或被篡改，
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應成立‘緊急公投指揮小組’，
由卡米爾博士和孫晴牽頭，與各國數字安全部門聯動。”
大長老微點頭︰“很好。制度框架已初步成型。
接下來——請大家暢所欲言，提出各自顧慮與建議，
盡快完成決策，爭取在十二小時內向異藍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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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力斯當即補充︰“我們必須顧及各國人心的差異。
漂亮國近期損失慘重，民眾對‘自願犧牲’的接受度極低；
而法藍錫、意至國等人口較少的國家，志願者反而可能較多。
我們需要平衡分配配額，確保不會引起社會動蕩。”
甦拉克語氣更為冷靜︰“霧國的注銷碑隊可以負責現場登記與安撫，
引導志願者排隊，同時保障投票現場安全。
我們還可為報名者提供‘紀老犧牲者基金’補助，以示對志願者的尊重。”
艾里奧•曼托則關注補償︰“意至國願承擔第一批志願者的基本生活保障，
確保他們完成任務後，其家屬或其他符合條件者均可獲得同等福利。
這樣既能體現對志願者的感激，也能鼓舞更多人報名。”
牛科龍眉頭微挑︰“法藍錫可以貢獻‘基因防護技術’，
為志願者建立基因樣本冷鏈存儲中心，
確保他們的基因提取過程安全、可控。
我們還可在實驗室旁設立臨時研究站，供基因樣本快速分析、驗證。”
大長老面露贊許︰“諸位考慮周全。但還有一點必須強調︰
所有志願者需簽署‘藍星守護誓言’，
明確其作為科研與和平貢獻者的崇高身份，
不能讓‘犧牲’這兩個字成為絕望之源，
而要賦予其家國榮譽感。”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哈力斯補充︰
“同時，我們還需與收割者文明的前哨保持最基本的溝通渠道，
以便在他們到來後，提出‘平等合作’或‘科學交流’的姿態，
為人類贏得更好的生存空間。”
此言一出，二長老皺緊眉頭︰“你可知收割者只懂吞噬？
人類若貿然示弱，必被視作待宰的群羊。我們提出‘合作’，
更可能換來他們對‘你方資源’的覬覦。
我們能否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留一條最窄的縫隙，
做出‘有限度支援’，讓對方暫時滿足——然後再伺機反擊？”
艾里奧•曼托嘆息︰“這又回到策略博弈，
我們需要研判收割者文明的真正動機。若僅是資源吞噬，
我們可以用基因樣品和少量礦石暫時壓住他們；
若他們更看重人口基因改造，後果將不堪設想。”
大長老再次掌聲乍響︰“議事暫告階段性結束。
請各國代表在三小時內提交詳細方案，
交由‘緊急公投指揮小組’匯總。隨後，
孫晴與卡米爾將對接‘量子信標’，嘗試與陸峰取得聯系，
若能得到他的回音，我們或有機會重新奪回主動。”
孫晴垂首輕聲︰“我已啟動所有備用量子信標，
信號路徑最優方案已提交，若陸峰能接收到，他必會以最快方式回應。”
會場陷入寂靜，只有全息屏上緩緩跳動的“1200”倒計時在提醒——
人類最後的決策時刻，離徹底淪陷，只剩不到十小時。
長桌盡頭，哈力斯、甦拉克與大長老三人目光交匯，
雖無言，卻在無聲中達成共識︰無論結局如何，
人類都必須在尊嚴與生存之間，拼盡最後一線可能。
指揮大廳的燈光依舊閃爍，全息戰況圖像不斷滾動，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疲憊交織的氛圍。
就在眾人集中精神、各抒己見之際，孫晴忽然眉頭一動，
心中閃過一個異乎尋常的疑問︰既然異藍早已掌握絕對優勢，
手中握有足以毀滅藍星的力量，
為何他至今仍要與我們擺下這場條條框框的談判？
完全可以像他以往的所作所為一般，高高在上，
下達命令讓人類無條件服從，而無需浪費這等時日與我們商議。
孫晴輕輕舉手，借著長桌上方的主控投影燈光傾身向大長老低聲道︰
“大長老，我有一個疑問︰為何異藍不直接下令執行，
而還要和我們討價還價？”
大長老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
他示意身旁的卡米爾和哈力斯讓出說話空間，
全場一靜，只听孫晴繼續︰“他現在已經控制了藍星的防御體系、
能源網和生命線，但他非要和我們‘協商’——這當中，
肯定有他所顧忌之事。”
哈力斯點頭︰“你的直覺一向準確，孫晴。我們也注意到，
異藍在這次談判中出奇地講究形式。以他之實力，
早可一聲號令，令所有抵抗者俯首。為何非要留下一絲‘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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