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鳴九霄

第二卷 風諳波涌 第三十二章 追憶已惘然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冷青絲 本章︰第二卷 風諳波涌 第三十二章 追憶已惘然

    玉鳴九霄!

    “冤枉個什麼呀?”皇甫世煦嘖怪地橫了一眼郎宣,“朕只是擔心,消息無意之間走漏了出去,又沒說治你的罪,你能不能別老只關注著自己的腦袋行不行?”

    “皇上,奴才要是不關注腦袋,又怎麼能長久的服侍皇上呢?但是奴才盡管關注腦袋,卻真沒有半分敢欺瞞皇上的,望皇上明鑒!”

    “明鑒?”皇甫世煦沒好氣道,“什麼都是要朕明鑒,你們這幫奴才的嘴就光是用來拍馬溜須的嗎?算了算了,朕也懶得問了,顧元呢,顧元留在宮里了麼?”

    “是啊,皇上,奴才想過了,總得留一個人里外應酬,探听消息才是,奴才和顧元說好,彼此輪換著出宮。”

    “唔”,皇甫世煦心想,有什麼用,朕出宮的秘密早就泄露了,光就你們兩個人在那裝樣子,徒惹人恥笑罷了,但皇甫世煦沒有告訴郎宣頭夜有人暗算的事,他怕郎宣因此而大驚小怪,再者,也不能牽扯出夏薄棲來,至于玉鳴那邊,他還得想好一套托辭,免去玉鳴的疑惑,並且讓玉鳴不將此事說出去。

    夏薄棲離開高府,一路向北,出西北門有一座叫竹影寺的禪院,在禪院的晨鐘敲響前,夏薄棲靠在寺院外的牆根下默然休憩。

    閉著眼,也不知過了多久,晨鐘終于鐺鐺響起,余音悠遠地回蕩在高樹和修竹參差遮蔽的林間,有飛鳥聞鐘而驚,呼啦啦拍響翅膀掠過樹梢,朝天空振翅而去。

    夏薄棲面部抽動,待再睜開眼時,竟是一臉的痛苦和絕望,他雙手掩面,將頭深埋于掌中,身後的禪院內,隱隱約約傳來早課的誦經聲。

    原來遺忘是天底下最艱難的事,當你自以為遺忘的時候,其實只是深藏,深藏在暗處的記憶隨時隨地都能從容偷襲所有精心建固起來的堡壘,並且所向披靡,夏薄棲被偷襲了,僅僅是皇甫世煦有意無意的一句話。

    也許只有在禪院的鐘聲和誦經聲中,他于崩潰邊緣徘徊的防線,才能再次一點點建固起來,那根刺,扎得太深,已經無法拔除。

    夏薄棲自己也不清楚為何,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自己的長嫂,都說是長嫂如母,所以在體弱多病的母親去世後,他就對長嫂格外依賴。

    何況,長嫂是那麼的年輕姣美。

    夏薄棲的大哥少時從軍,從無名小卒升任大將軍,戰場上摸爬滾打餐風露宿,一直都少有時間處理個人問題,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相識了出身平民之家的長嫂,長嫂盡管出身平民,卻無論在容貌和識禮上,一點都不輸于大家閨秀,因而深得大哥的眷愛,大哥謝絕了不少富紳官吏的攀親,執意娶了長嫂,只可惜,新婚沒多久,夏薄棲的大哥就被調防,去了最南方。

    當時誰也未料到,夫妻這一離別,從此再未相見,南方多荒蠻苦地,夏薄棲的大哥不忍嬌妻受罪,加上家中還有小弟正在拜師學藝,因此就將妻子留下,照顧家中那一畝三分田和很久沒有嘗受過家庭溫暖的小弟。

    山中學藝的生活是寂寞而枯燥的,但寂寞和枯燥之後,夏薄棲忽然會等到長嫂送來一件尺寸恰好的新衣,或者是幾樣小菜,一壺清酒,那原本無風亦無浪的山中歲月,開始有了流水清澗的歡快,綠樹紅花的芬芳,甚至鳥鳴鶯飛都令人雀躍,夏薄棲心中萌動著異樣的情愫,並且有些私心的索取著這份溫馨。

    又過了一年半載,夏薄棲藝成下山,回到家里,看見從前的舊茅屋變得整潔敞亮,窗明幾淨,炊煙裊裊中彌漫著食物的濃郁香氣,他那少有管束,放浪不羈的性子安寧下來,在鄉外的小縣縣衙,找了份衙役的差務,老老實實當起了跑腿的。

    衙役的薪俸盡管少,但是對夏薄棲來說,微薄的收入可以給長嫂買點胭脂水粉以及頭釵珠花等不值錢的小玩意,或者補貼點家用,也算是對嫂子常年的照顧有所回報,每次看到長嫂收下自己的禮物,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夏薄棲就如吃了整桶的蜜,不,比吃了整桶的蜜還甜。

    日子一天天過,當夏薄棲以為幸福而溫暖的日子可以這般永遠的過下去的時候,南方戰事爆發,朝廷的軍隊陷入困境,日夜心焦的長嫂勸小叔也去投軍,以學有所用,以助大哥一臂之力。

    長嫂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然而這件事,卻引發了夏薄棲的不快,因為夏母尚在世時,就叮囑過夏薄棲的大哥,說無論如何不可讓夏家斷了香火,也因此夏薄棲的大哥即使升任至將軍,也從未有讓弟弟從軍的念頭。

    在那一刻,夏薄棲忽然覺得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他喜歡的女人,百般討好的女人,卻原來根本視他為無足輕重,為了戰事吃緊,就叫他也上去送死,也許他死了,就能換回這個女人和大哥的長相廝守,過著比他曾經和這個女人過的,還要快樂百倍的日子。

    夏薄棲沉浸在無法自拔的痛苦里,大哥從來沒時間管束他,大哥的女人要他去送死,他就是這麼一個多余的人麼?和一幫差衙一起,夏薄棲喝了個酩酊大醉,醉生夢死。

    趁著酒意,夏薄棲敲開了自家房門,小叔醉成這樣,長嫂終于忍不住傷心的數落,字字句句都是說大哥怎樣怎樣為國盡忠,談不上偉岸,但至少堂堂男兒頂天立地,而小叔呢,不思進取渾噩度日,不僅對大哥的安危漠不關心,還只顧飲酒作樂,簡直悖理人情有失弟德。

    長嫂的譴責,讓醉意深濃的夏薄棲更加憤怒,不是為了哄長嫂開心,他何至于天天為了幾個小錢,風里來雨里去,這份心酸的付出,他從未認為不值得,然而今天卻被指責為渾噩度日不思進取,他的長嫂,有真正疼過他嗎?

    好吧,既然被喜歡的女人看不起,既然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自取其辱的,好吧,他對不起大哥,他幫不上大哥,他不配當夏家的男人,那就走吧,離開曾自我沉醉自我甜蜜的所謂的家,走得越遠越好,再也無可留戀了!

    夏薄棲覺得眼前的世界全都變了,變得荒唐而可笑,他砸爛了桌子,踹飛了椅子,紅著眼楮,惡狠狠地朝長嫂怒吼,“賤貨,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然後,他就揚長而去,連招呼也沒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鄉村,離開了他當差的縣衙和縣城。

    夏薄棲向北,一直向北走,決定遠遠逃離讓他傷心的地方,也不想再听到關于南方戰事的任何消息,他在塞外流落,幫蠻族人牧馬放羊,換取馬奶酒和青稞以及其他一些糧食,經常睡馬廄羊圈,甚至露天草地,隨著牧民的遷徙,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時間能慢慢彌合傷口,但是不能令人遺忘,兩年之後,一個商隊的經過,夏薄棲終于忍不住打探瞿越國的戰事,和夏薄棲喝酒的那個商人驚嘆,這個穿著骯髒的羊絨襖,滿臉虯須的小伙子居然還不知道,瞿越國的戰火已經被壓制下去,�嵺尾T Х擻佷嶧兀 衷謔爻塹慕 竊 醋ス乇狽獎 氐氖  唷br />
    夏薄棲的頭腦一片空白,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迷迷糊糊的離開了牧民,再次不告而別,只身踏上了回家的路,然而這一次,他是真的孑然孤獨,形單影只。

    柴門破敗虛掩,茅屋塌了一半,荒冷的田間枯草叢生,不遠處的兩座孤墳,黃土干澀,長嫂安睡在夏母身邊,終于不用再忍受寂寥了。

    斷斷續續,夏薄棲終于從鄰人和舊熟口中,得知了事情大概的經過,大哥戰死,尸身留在瞿越國,沒能找回,長嫂在接獲陣亡書的當夜懸梁自盡,長嫂自盡用的那根腰帶,現在還掛在梁上,晃晃悠悠,空去的影子,仿佛還在述說悲哀的一夜。

    從此,夏薄棲就老是看見曾經姣美溫婉的長嫂,掛在那根腰帶上,瞪著一雙永難瞑目的大眼,在破敗的蛛網蒙梁的茅屋里晃蕩個不停,還老是听見,從那兩座荒墳中傳來嚶嚶不休的哭泣,他快要瘋掉,或者已經瘋掉。

    夏薄棲再次啟程,試圖前往瞿越找回大哥的尸骨,盡管過了這麼久,想要找回幾根骨頭,根本就是希望渺茫,但他找不到別的事可以做,更無法讓自己停頓下來,一停下來,那難以面對的影子和哭泣聲,就逼得他無處可遁。

    不過夏薄棲沒能去到瞿越國,他在南荒就停了下來,並且從此隱居在南荒。

    夏薄棲在南荒遇到了另一個改變了他人生的人,他們在山林里相遇,飲取同一條溪水里的清泉,然後,那個人微笑地臨溪宣誦,說了一大通夏薄棲根本不懂的語言。

    後來夏薄棲才知道,那個個頭不高,皮膚黝黑,但身材頗為結實的人是個游方僧侶,曾經走過了許多他連听都沒听說的地方,還將去往更遠更遠之處。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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