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井坤的目光在風輕舞身上肆無忌憚地游走，從她蒼白的臉頰，到微微顫抖的肩膀，最後落在她緊握的拳上。
他嘖嘖兩聲，嘴角咧開一個油膩的弧度。
“果然是個極品，本公子很滿意。”
“柳夫人，你做得不錯。”
柳如玉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笑開了花，褶子都擠在了一起。
她連忙躬身，姿態謙卑到了極點，活像個伺候主子的老媽子。
“公子謬贊了。能伺候公子，是風家的福分，也是這丫頭的福分。”
說話間，她扭頭看向風輕舞，臉上的諂媚笑容瞬間轉為刻薄與嚴厲。
“還不快過來給蒼井公子見禮！杵在那里做什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話音落下，她幾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拽風輕舞的胳膊。
風輕舞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開了她的手，眼中滿是抗拒與厭惡。
柳如玉的臉色頓時掛不住了。
“你這死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只手橫在她面前。
是蕭辰。
他不知何時移動了半步，正好擋在了風輕舞和柳如玉之間，像一堵沉默而堅固的牆。
“誰啊你？想干什麼？”
柳如玉又驚又怒。
“滾開。”
一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卻讓柳如玉心頭一寒，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噎了回去。
蒼井坤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身後的幾名隨從也齊齊上前一步，氣息鎖定蕭辰。
院子里劍拔弩張的氣氛，比剛才蕭辰對戰四大供奉時還要凝重。
“小子，我不管你是誰。”
蒼井坤向前踱了兩步，眼神陰鷙，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風輕舞是我的女人，誰敢踫一下，我就剁了誰的手，誰敢說一個不字，我就割了誰的舌頭。”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跪下，磕三個響頭，然後從這里滾出去。本公子，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風家眾人，包括那位大管家風伯，都屏住了呼吸。
一邊是鎮武司千戶，一邊是鬼劍宗少主。
兩尊大神，誰也惹不起。
可是，眼下的情形，蒼井坤明顯更佔上風。
畢竟，鬼劍宗的宗主，那可是大羅金仙！
鎮武司再勢大，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千戶，去跟一位大羅金仙死磕。
更何況，這還是風家的家事。
在他們看來，蕭辰最好的選擇，就是借坡下驢。
柳如玉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仿佛已經看到蕭辰屈辱下跪的場景。
蒼井坤更是完全沒有把蕭辰放在眼里，目光重新落回風輕舞身上，伸出手，直接去抓她的臉蛋。
“美人兒，別怕，跟了本公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風輕舞的肌膚。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熾熱的紅芒，毫無征兆地在所有人眼前炸開。
那光芒，比正午的烈日還要刺眼，帶著焚盡萬物的恐怖溫度，一閃而逝。
蒼井坤臉上的淫邪笑容，永遠地凝固了。
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喉嚨里發出 的怪響，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院中的死寂，只持續了不到一息。
噗！
一道血泉，從蒼井坤的脖頸處沖天而起，足有三尺多高。
溫熱的血液，像一場突如其來的紅雨，劈頭蓋臉地澆在站在旁邊，目瞪口呆的柳如玉身上。
那顆帶著驚恐與茫然表情的頭顱，在空中翻滾了兩圈，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滾到了風伯的腳邊。
風伯低頭，對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楮，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癱坐在地。
緊接著，那具無頭的腔子，才像一根被砍斷的木樁，轟然倒地。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風聲，停了。
蟲鳴，消失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風家大院里，上百號人，一個個都成了泥塑木雕，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場中那個緩緩收劍的年輕人。
蕭辰手持一柄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長劍。
劍尖上，一滴血珠正緩緩滑落。
滴在地上，嗤的一聲，將青石板燒出一個小小的黑洞。
他做了什麼？
他殺了蒼井坤！
鬼劍宗的少主！
沒有猶豫，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干脆利落。
這是何等的膽大包天！
這是何等的無法無天！
那些之前還叫囂著要讓鎮武司來抓人的風家族人，此刻只覺得雙腿發軟，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腦門。
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麼煞神。
這是一個瘋子！
一個徹頭徹尾，不計任何後果的瘋子！
“啊！”
一道淒厲到變了調的尖叫，撕裂了這片死寂。
柳如玉渾身沾滿了鮮血，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
她先是低頭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無頭尸體，又抬頭看了看神色淡漠的蕭辰，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五官扭曲成一團。
“你殺了他，你竟然敢殺他！”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怨毒。
“你完了！你死定了！”
她指著蕭辰，歇斯底里地嘶吼。
“鬼劍宗不會放過你的！宗主大人會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她吼叫著，一雙血紅的眼楮死死盯住了風輕舞。
“還有你！你這個賤人！都是因為你！是你害死了蒼井公子！是你害了我們風家！”
怨毒的詛咒，化作了瘋狂的行動。
柳如玉尖叫著，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一巴掌朝風輕舞的臉上扇去。
風輕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住了，一時間竟忘了躲閃。
然而，那只涂著鮮紅蔻丹的手，在距離她臉頰還有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柳如玉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保持著揮巴掌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是不想動，是不敢動。
蕭辰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楮？
沒有憤怒，沒有殺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與漠然。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 ，在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柳如玉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遠古凶獸盯上了。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凍結。
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敢動一下。
下一刻，地上就會多出一具尸體。
“你……”
她嘴唇哆嗦著，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揚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滑稽又可悲。
就在這死寂之中，一聲悲憤至極的怒吼炸響。
“大膽，敢殺我家公子！”
蒼井坤身邊，一名始終垂手侍立、氣息內斂的老者，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他身上的氣勢轟然爆發，竟是一名太乙金仙後期的強者。
此人是鬼劍宗宗主派來保護兒子的護道人，平日里隱匿氣息，如同僕役。
此刻，見少主慘死眼前，心神俱裂。
他若不能手刃仇人，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老夫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