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蕭辰點了點頭,敲了敲桌面。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在斬門的職位。”
“小人……小人名叫巫九,是斬門地字級管事,負責天火城及周邊三座仙城的所有業務。”
老者再不敢有絲毫隱瞞,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地字級管事……”
蕭辰重復了一遍,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
“這麼說,在你之上,還有天字級?”
“是的。不過,天字級的那些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小人從未見過。”
“天火城據點都在哪里?有多少人?”
在死亡面前,老者不敢有絲毫隱瞞。
很快,在他的供述下,斬門在天火城的布置,清晰地展現在蕭辰面前。
其詳細程度,遠非林震那點道听途說的消息可比。
從城東的兵器鋪百煉坊,到城西的丹藥行回春堂,再到幾個隱匿于凡人巷陌中的秘密聯絡點。
人員名單、資金流向、任務模式。
甚至,包括幾名核心成員的個人喜好和修煉功法,都被老者抖了個底朝天。
洛城在一旁听得心驚肉跳。
這已經不是拔掉一個據點了,這是要把斬門在天火城的根都給刨了。
“還有一個地方,天香樓。”
老者最後開口。
聲音干澀,帶著一絲認命的絕望。
“天香樓?”
洛城手一頓,有些意外。
天香樓,那可是整個天火城數一數二的銷金窟,是無數修士流連忘返的溫柔鄉。
“天香樓的頭牌,幽蘭,是我們安插在天火城最深的一顆釘子。”
老者吐出這個名字時,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意味。
“天火城內,大大小小的官員、富商、天驕,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沒有任何情報,能瞞得過她的耳朵。”
蕭辰放下茶杯,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人,我們現在就去查抄那些據點?”
洛城試探著請示。
有了這份名單,他們可以按圖索驥,將這群老鼠一網打盡。
“不。”
蕭辰搖了搖頭。
“打蛇,要打七寸。”
“把這些小魚小蝦都抓了,只會讓那條最關鍵的蛇受驚溜走。”
洛城瞬間明白了蕭辰的意思,心頭一凜。
“大人的意思是……天香樓?”
“通知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封鎖听風閣,任何人不得進出。”
蕭辰下達了命令,聲音清晰而果決。
“你,隨我走一趟。”
“去天香樓。”
“听曲兒。”
……
夜幕降臨。
白天的喧囂與煙火氣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浮華與璀璨。
天香樓。
此樓不似听風閣那般古樸,而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樓高九層,通體由溫養靈氣的暖玉與千年金絲楠木搭建。
飛檐斗拱間,懸掛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方圓數里照得亮如白晝。
樓內仙樂飄飄,異香撲鼻。
數不清的身姿曼妙的侍女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端著玉盤珍饈,在賓客間穿梭往來。
鶯聲燕語,不絕于耳。
這里是天火城最大的銷金窟,也是權勢與財富的交際場。
蕭辰與洛城拾階而上時,已是第三次換裝。
蕭辰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袍角用銀線繡著繁復的雲紋,腰間懸著一塊毫無靈氣波動的古玉佩,手中那柄折扇也換成了更顯貴氣的紫檀扇骨、雲錦扇面。
他收斂了所有鋒芒,只余下一身雍容華貴,像極了某個世家出來游歷的嫡系子弟。
洛城則依舊是護衛打扮,但身上的短打勁裝換成了玄黑色的軟甲,材質不明,卻隱隱有流光閃動,更襯得他身形挺拔,氣息淵𦨴岳峙,讓人不敢小覷。
兩人一踏入流光溢彩的大廳,一名眼光毒辣的半老徐娘便扭著水蛇腰迎了上來。
她目光在蕭辰主僕二人身上一掃,尤其是看到洛城那一身行頭後,臉上的笑容愈發真切了三分。
“這位公子面生得很,第一次來我們天香樓吧?快里面請,今兒個您可來著了,正趕上好時候呢!”
大廳中間最明顯的位置,擺著幾張巨大的紫玉圓桌。
此刻,正有幾撥衣著華貴的青年在高聲說笑,氣氛卻劍拔弩張。
他們目光的焦點,都若有若無地瞟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其中一桌,一個面容白皙、眼神桀驁的錦衣青年最為扎眼。
他懷里左擁右抱,腳踩在一張椅子上,姿態囂張至極,身邊幾個跟班正大聲吹捧。
“陸少,今天晚上,這幽蘭姑娘,非您莫屬!”
“王家那小子,也敢跟您爭?他家那點產業,還不夠您喝一壺茶的!”
錦衣青年,正是天火城城主之子,陸天明。
他听著吹捧,很是受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後,將玉杯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別磨蹭了!”
“本少爺出五萬上品仙石,今晚幽蘭姑娘,我包了!”
此言一出,全場響起一片抽氣聲。
五萬上品仙石,足以買下一件不錯的中品仙器。
現在,卻只為博美人一夜春宵。
不可謂不豪奢。
听見這話,老鴇臉上笑開了花。
但還是為難地看了一眼另一桌︰“李少,陸少已經出到五萬了,您看……”
鄰桌,一個氣質略顯陰柔的公子哥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
“陸天明,凡事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而且,你那五萬仙石,是現在就拿出來,還是先記在你爹的賬上?”
陸天明臉色一沉,拍案而起。
“姓李的,你找死?”
“呵,城主府的威風,真是越來越大了。”
眼看就要動手,老鴇連忙上前打圓場。
“哎呀,兩位公子都消消氣,消消氣。”
“我們天香樓的規矩,一向是價高者得,而且,幽蘭姑娘今晚只見一位客人,這……奴家也做不了主呀。”
洛城站在蕭辰身後,看見這群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揮金如土的紈褲子弟,眉頭擰成了疙瘩。
“一群蛀蟲。”
“鎮武司的兄弟們在外拼死拼活,一年俸祿加賞賜,還不夠他們在這里喝一頓花酒。”
“真想把他們一個個吊在鎮武司門口,好好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