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那破爐子我看不上。”
蕭辰招了招手，將那枚破障仙丹與鴻蒙造化爐收起來。
隨後，看向呆若木雞的雲蒼大師，補充了一句︰“大師談不上，交流幾句倒是可以。”
听見這話，雲蒼大師僵硬的身體猛然一震。
隨後，是難以言喻的狂喜涌上臉龐。
他連忙再次行禮，聲音都因激動而有些變調。
“謝大師賜教！”
風輕舞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她看看那個躬著身子，姿態謙卑得像個學童的雲蒼大師，又看看那個一臉淡然的蕭辰，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誰才是來求人指點的。
靜室內的氣氛，從劍拔弩張到死寂，再到此刻的詭異，只用了一炷香不到的時間。
“大師，老朽在融合破障龍涎果藥性時，始終無法將其中那一絲龍息之威完美保留，每次成丹，都會逸散三成以上，導致丹藥品級難以突破。”
“方才觀大師手法，行雲流水，渾然天成，敢問其中可有何玄機？”
雲蒼大師的聲音里，再無半分傲氣，只剩下對更高深丹道的渴求與崇敬。
這一問，也是困擾了他多年的心結。
蕭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這個麻煩的問題。
片刻後，他還是開口道︰“你把它當成藥力，自然鎖不住。那不是藥力，是龍涎果的勢。你煉丹，不是在煉死物，而是在引導一股勢。你越是想用蠻力禁錮它，它反彈得就越厲害。順著它，給它一個宣泄的出口，再引它回來，自然就溫順了。”
一番話，說得雲中霧里，听得風輕舞一頭霧水。
雲蒼大師卻是身體巨震，如遭雷擊。
他呆立在原地，雙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語︰“引導、順勢而為……”
“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
“我總想著如何掌控，卻忘了丹藥本身也有其靈性……”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頓悟，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良久，他才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再次對著蕭辰深深一拜。
這次，拜得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多謝大師點醒，勝過老朽百年苦修！”
他直起身，神情鄭重無比，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徽章。
這枚徽章同樣是紫金材質，但上面雕刻的，是三尊交錯的丹爐，比蕭辰之前那枚二階徽章更顯精致與尊貴。
“大師以玄仙之身，煉制出九轉丹紋的三階上品仙丹，按丹閣規矩，當授予三階煉丹師徽章，還請大師收下！”
他雙手捧著徽章，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蕭辰接過來，捏在手里掂了掂。
“三階的啊，”
他端詳著刻在上面的三尊小丹爐，語氣里听不出什麼喜悅。
“看起來是比兩個爐子的氣派點，不過還是有點低了。”
雲蒼大師動作僵住了。
風輕舞剛放回肚子里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覺得，今天自己的心髒承受了太多本不該承受的考驗。
低了？
三階煉丹師，在整個天諭城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會被奉為上賓，他竟然還嫌低？
“那，不知大師……”
雲蒼大師小心翼翼地組織措辭。
生怕哪句話，冒犯了這位深不可測的年輕人。
“認證六階煉丹師需要什麼條件？”蕭辰隨口問道。
听見這話，雲蒼大師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一絲肅然。
“回大師，六階煉丹大師，需獨立煉制出一枚品質達到上品的六階仙丹，並得到丹閣總部三位大師的共同認證。”
“老朽不才，十年前才堪堪晉升此階。”
“而且，我沒有授予六階徽章的權限，我最多……只能授予五階煉丹師的資格。”
“如果大師有意認證六階，我可以立刻傳訊聯系我的老師。”
“只是，他不在天諭仙朝，路途有些遙遠。一來一回，怕是需要些時日。”
“聯系你老師？這麼麻煩？”
蕭辰最討厭的就是等。
他看著一臉為難的雲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階徽章，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那就先來個五階的湊合用吧。”
“啊？”
雲蒼大師愣住了。
風輕舞也懵了。
什麼叫先來個五階的湊合用？
這東西是路邊的大白菜嗎，說來就來？
蕭辰沒再解釋，直接付諸行動。
他環視了一下這間靜室，目光落在角落里一排擺滿了各種仙草的藥架上。
“你這備用的材料還挺全，借我幾樣。”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走了過去。
像是逛自家後花園一樣，隨手從藥架上取下幾株仙光流轉的藥草。
而且，動作極快。
風輕舞只看清了其中一株形如鳳尾、燃燒著淡淡火焰的仙草。
正是煉制五階丹藥赤炎鳳凰丹的主藥之一，鳳凰尾花。
雲蒼大師的眼皮狂跳。
他認出了蕭辰拿走的每一樣材料。
組合在一起，分明就是指向一枚五階上品丹藥的丹方！
他要做什麼？
難道要當場煉制五階丹藥？
這個瘋狂的念頭剛一冒出來，雲蒼大師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另一邊。
蕭辰再次拿出鴻蒙造化爐。
青蓮地火升騰而起，靜室內的溫度再一次攀升。
沒有多余的準備，沒有繁瑣的儀式，蕭辰直接將數十種五階仙草一股腦地丟進了爐中。
那粗暴的動作，看得雲蒼大師心頭滴血。
那可都是他珍藏多年的寶貝啊！
可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他將所有心疼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鴻蒙造化爐內，青蓮地火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化作無數細小的火苗，將每一種藥材都精準包裹起來。
提純，融合，一切都在瞬息之間完成。
這一次，蕭辰展現出的手法，比之前煉制破障仙丹時更加玄奧莫測。
無數法印如穿花蝴蝶般打入爐內，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雲蒼大師已經看不懂了。
他完全放棄了思考，只是像個最虔誠的信徒，仰望著那正在發生的神跡，努力將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風輕舞也麻木了，感覺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半個時辰後。
當一股遠比之前破障仙丹更加霸道的丹香沖天而起的時候，整座丹閣塔樓都為之震動。
吟！
一聲高亢的鳳鳴，自爐內傳出。
爐蓋打開，一枚通體赤紅，仿佛有火焰在內部流淌的丹藥沖天而起。
在空中盤旋一圈後，竟化作一只迷你的火焰鳳凰虛影，栩栩如生。
最後，才緩緩落入蕭辰手中。
丹藥表面，八道紫金色的丹紋清晰可見，玄奧無比。
“八轉丹紋的五階上品仙丹……”
雲蒼大師的聲音干澀沙啞。
他伸出手，顫抖著，想要觸摸那枚丹藥。
卻又不敢。
仿佛那是什麼神聖的造物。
他感覺，自己這一輩子的煉丹常識，在今天這短短一個時辰內，被徹底顛覆，碾碎，然後重塑。
蕭辰將丹藥收起來，踢了踢腳邊的鴻蒙造化爐。
後者化作一道流光飛回他的手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頭看向已經石化的雲蒼大師，伸出手。
“徽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