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道精血,如同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整個血魂祭壇之上,所有的符文在一瞬間亮到了極致,發出刺眼奪目的血色光芒,竟暫時性地將金色光華頂了回去。
祭壇核心,那顆巨大的血色晶石,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膨脹,表面裂開一道道猙獰的縫隙。
一股比之前強大了何止十倍的邪惡力量,如火山般轟然爆發。
甚至,直接沖破了厚實的岩層,撕裂了城主府的地面,化作一道粗壯無比的血色光柱,直貫天地。
流沙城。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在這一瞬間,被染成詭異的血紅色。
以城主府為中心,一道道血色的光柱沖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血色羅網,將整座城市籠罩在內。
城中,所有正在圍觀、正在議論、正在期盼的百姓,在這一刻,全都毫無征兆地心頭一悸。
一股莫名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緊接著,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
仿佛自己體內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瘋狂地抽取。
“怎麼回事?我的頭好暈!”
“我的腿,我的腿軟了……”
街道上,一個接一個的百姓,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一些體弱的老人與孩童,更是直接癱倒在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絕望,再次降臨。
另一邊,血魂祭壇。
龍傲天那張慘白的臉,在血光的映照下,徹底扭曲變形。
皮膚寸寸開裂,一道道詭異的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在他體表瘋狂蔓延、攀爬。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碎裂的血色瓷器。
他身上的氣息,在強行催動祭壇的反噬下,變得愈發混亂、暴戾。
已然失去了金仙應有的沉穩,只剩下純粹的瘋狂。
“吼!”
他喉嚨里發出的,不是人聲,而是野獸瀕死般的嘶吼。
城主府上空,那道貫穿天地的血色光柱愈發粗壯,籠罩全城的血色羅網也隨之收緊。
流沙城內,無數凡人癱軟在地,生命精氣被無形的力量不斷抽取,哀嚎聲此起彼伏。
整座城市仿佛正在被拖入無間地獄。
蕭辰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絕不能讓這祭壇的力量繼續擴散下去。
他緩緩閉上的雙眼,再度睜開。
眸子里沒有絲毫情緒,唯有鎮壓一切的絕對意志。
“鎮!”
一個字,從他口中吐出,仿佛言出法隨的天憲。
穹頂之上,那巨大的鴻蒙山河圖虛影,在這一刻由虛化實。
畫卷之上,山川震動,江河奔流,日月星辰齊齊綻放出萬丈金光。
那光芒,神聖,浩瀚,帶著淨化世間一切污穢的無上威嚴。
如天河倒灌,瞬間將整個血魂祭壇徹底籠罩。
轟隆隆!
金光與血光,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發生了最激烈的對撞。
整個地下洞窟,都開始劇烈地震顫。
牆壁與穹頂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無數巨石混合著泥土,如暴雨般簌簌落下。
李虎等人被一道柔和的金光護在其中,才沒有被這毀天滅地的余波撕成碎片。
饒是如此,那股力量對撞產生的恐怖威壓,依舊讓他們心神搖曳,仿佛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
他們死死地盯著前方那個挺拔的背影。
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支柱。
“大人一定能行……”
張山口干舌燥,喃喃自語,也不知是在說給誰听。
鴻蒙山河圖所化的金色結界,在血光的瘋狂沖擊下,微微震顫。
卻穩如神山,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
結界之內,金光大盛。
如同億萬柄利劍,斬向祭壇上那些由血煞之氣凝聚而成的觸手。
滋啦!
那些猙獰的血色觸手,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便如同冰雪遇上了烙鐵,迅速消融,發出一陣陣淒厲刺耳的嘶吼。
仿佛有無數惡鬼在被強行超度,充滿了痛苦與怨毒。
祭壇核心,那顆巨大的血晶旁,龍傲天的身體扭曲得更加不似人形。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百年的心血,在金光的淨化下飛速瓦解,眼中最後一絲理智,被無盡的絕望與瘋狂徹底吞噬。
“不!”
他發出痛苦到極致的咆哮,竟不顧一切地張開雙臂,猛地抱住那顆正在被金光壓制的血晶,試圖強行與祭壇融合,汲取其中最後,也是最狂暴的力量。
“本座就算是死,也要拉著整座城陪葬!”
嗡!
他的身體,如同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瘋狂膨脹起來。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穩定的毀滅氣息,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他竟是要以金仙之軀為引,引爆整個血魂祭壇!
蕭辰感受到了他瘋狂的意圖,眼神驟然一凝。
一旦讓其成功自爆,金仙修為與整個祭壇的能量瞬間釋放,別說這座流沙城,方圓千里都將化為一片死地。
不能讓他得逞!
蕭辰心念一動,不再試圖單純地淨化,而是轉為更加霸道的鎮壓。
“收!”
又是一個字。
穹頂之上的鴻蒙山河圖,光芒陡然內斂。
籠罩著祭壇的金色結界,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向內收縮、凝聚。
原本鋪天蓋地的萬丈金光,在剎那間,化作了一個凝實無比的金色光球。
如同一輪墜落凡塵的太陽,散發著無可匹敵的鎮壓之力。
正欲自爆的龍傲天,身形猛然一滯。
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來自更高生命層次的偉力,將他連同身下的血晶死死鎖定。
那股力量,不是要毀滅他,而是要吞噬他!
“不!”
“這是什麼東西!放開我!”
他驚恐地嘶吼著,使出渾身解數拼命掙扎。
然而,無濟于事。
在鴻蒙山河圖絕對的鎮壓之力下,他那瘋狂膨脹的身體,連同那顆巨大的血色晶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拉扯,扭曲。
最終,化作一道血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上方的畫卷之中。
血光沒入畫卷的剎那,鴻蒙山河圖微微一顫。
隨後,恢復了古樸無華的模樣。
仿佛只是吞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