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整後,雲天河將那枚價值連城的丹藥分給了受傷的客卿,又親自為他處理了傷口,這才帶著隊伍重新上路。
前路漫漫,殺機四伏。
他們沿著感應玉牌微弱的指引,朝著碎星界的深處行去。
這片古戰場死寂得可怕,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再無其他。
暗紅色的地面上,隨處可見巨大的兵器殘骸,與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每一件都散發著古老而蒼涼的氣息,無聲地訴說著當年那一戰的慘烈。
行進了不知多久,四周的環境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明明沒有風,眾人衣角卻開始無端飄動。
空氣中,漸漸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像是無數冤魂在耳邊低語,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怎麼回事?”
一名客卿警惕地環顧四周,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這聲音……好像是直接在腦子里響起來的。”
話音剛落,那嗚咽聲陡然變得尖利,化作一場無形的風暴,席卷而來!
“啊!”
走在最外圍的一名客卿猛地抱住腦袋,雙目赤紅,七竅中竟滲出絲絲血跡。
他痛苦地嘶吼著,像是在與什麼看不見的敵人搏斗。
“是幽魂風暴!這些是上古戰場上不散的怨念,專門攻擊神魂!”
雲天河臉色大變,厲聲暴喝。
他自己也覺得頭痛欲裂,識海中仿佛有萬千根鋼針在瘋狂攢刺。
眼前幻象叢生,一幕幕血腥恐怖的畫面沖擊著他的心神。
稍有不慎,便會道心崩潰,淪為只知殺戮的瘋子。
另外兩名客卿的情況更加糟糕。
他們修為本就不如雲天河,此刻已是搖搖欲墜。
其中一人更是雙眼翻白,口中喃喃自語,神智已經開始不清。
雲天河心中焦急萬分,拼命運轉仙力,守護著自己的識海,根本無力去幫助旁人。
這些針對神魂的攻擊,比之前的尸骸腐蠍要凶險百倍!
就在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開始模糊,快要支撐不住的絕望關頭。
“哼。”
一聲極輕的冷哼,從隊伍中心傳來。
這聲音不大,甚至有些隨意,卻仿佛蘊含著某種至高無上的法則。
剎那間,那足以讓玄仙修士神魂崩潰的尖利鬼嚎,戛然而止。
那侵入腦海、仿佛要將靈魂撕碎的無形風暴,如同積雪遇到了烈日,瞬間消融得無影無蹤。
周遭的一切,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雲天河只感覺腦中那撕裂般的劇痛瞬間消失,整個人如釋重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已經浸透了背後的衣衫。
他猛地回頭,與三位同樣劫後余生、滿臉駭然的客卿一起,看向那個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未曾變過的青衫身影。
蕭辰負手而立,神情淡漠,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蚊蠅。
眾人這才驚恐地發現,在以蕭辰為中心,半徑三丈的範圍內,自成一方天地。
外面是怨念肆虐的絕地,而他身邊,卻是風平浪靜的港灣。
那三位客卿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湊到了蕭辰身邊,一個個臉色蒼白。
看向蕭辰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敬畏,變成了近乎仰望神明般的崇拜與恐懼。
雲天河也是心神劇震,快步走到蕭辰身後,喉結滾動了一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不是他不出手。
而是從一開始,自己這些人,就一直被他護在羽翼之下。
只是,自己等人太過弱小,根本無法察覺到那更高層面的庇護。
直到危機降臨,那庇護之力顯露冰山一角,才讓他們窺見了那份深不可測的恐怖。
一時間,隊伍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雲天河與三位客卿下意識地緊緊跟在蕭辰身後,彼此間的距離不敢超過三步。
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掉出那個絕對安全的領域。
又不知道行進了多久,雲天河手中的感應玉牌光芒大盛,變得滾燙,清晰地指向正前方。
他們翻過了一道由巨獸脊骨形成的巨大山梁。
下一刻,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呆立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震撼。
在地平線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塔。
一座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巨塔。
那塔不知有多高,塔尖已經沒入了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之中,仿佛一根撐天支地的巨柱。
塔身並非由金石土木築成,而是由無數巨大到難以想象的、不知名生物的黑色骸骨堆砌而成,骨骼表面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與繁復的魔紋。
肉眼可見的黑色煞氣,如同一條條怒龍,纏繞著塔身盤旋不休。
雲層之中,更有血色的雷霆翻滾奔騰,時不時地劈落在塔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巨塔的周圍,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圓形真空地帶。
那片區域內,寸草不生,連一塊碎石、一具枯骨都沒有。
暗紅色的地面光滑如鏡,仿佛所有的物質,連同光線與聲音,都被那座巨塔徹底吞噬了。
一股來自遠古洪荒的、混雜著暴虐、死亡與不祥的恐怖氣息,撲面而來,讓雲天河等人的靈魂都為之戰栗。
“鎮,鎮魔骨塔……”
一名客卿嘴唇哆嗦著,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名字。
這似乎是他在某本古籍中見過的記載。
雲天河沒有理會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座巨塔,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枚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感應玉牌。
先祖令,就在里面。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中的空氣仿佛都帶著那座塔的冰冷與死寂。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三位已經面無人色的客卿,最後,目光落在了蕭辰那平靜如水的背影上。
片刻的沉默後,雲天河眼中那絲猶豫與恐懼,被一抹瘋狂的決然所取代。
富貴險中求,成敗在此一舉!
“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