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我帶著陳樂的父母去了縣城。
我這一次來沒有找別人,而是找龔副縣長。
在外面,我對著陳樂的父母說道︰我可以帶著你們進去,但是你們要保證,進去之後,只能听,不能說,甚至連多余的表情都不能有。
如果你們要是做不到,或者是說謊了,那對不起,陳樂這件事我不會再管。
我給你們兩分鐘的時間思考,如果你們要是答應了,咱們就進去,要是不答應......那咱們現在就調頭回去。
听到這話,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富貴,你放心吧,我們听你的。
笑了笑,我指了指里面︰走吧,你們跟著我就行。
來到龔副縣長的辦公室門口,我敲響了門,緊接著,里面傳來了回應︰進!
推開門,龔副縣長正趴在桌子上研究一份地圖,看到是我,他立即走了過來︰哎呦呦,陳老板,稀客啊,快,請坐。
但是看到我身後的陳樂父母時,他微微一愣,隨即問道︰陳老板,這是......
我急忙介紹道︰這是我們村里面的一個叔跟嬸兒,進城辦點事,我就拉著他們過來了,不影響咱們聊天。
龔副縣長對我沒有多熱情,但是對陳樂的父母可是很熱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還問他們地里面的事兒。
但是我跟他們兩個早就有言在先,我不開口,他們兩個又怎麼敢說話?
所以,我對著龔副縣長說道︰你就別問他們兩個了,他們兩個沒有見過你這麼大的官,心里打怵,哪里敢接話啊。
臉色一板,龔副縣長正色道︰瞅瞅你說的是什麼話,咱們誰不是農民的兒子?我們的責任是什麼?就是為人民服務,誰是人民?他們就是人民。
接著,他看都沒看我,而是對著陳樂的父母說道︰大哥,大姐,我平時也喜歡去鄉下跟咱們這些莊稼人聊天,你們說說看,對于咱們縣的扶農規劃,還滿意嗎?
尤其是種子這一方面,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看的出來,陳樂的父親很想說話,但是沒有得到我的同意,他不敢說話。
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對著龔副縣長說道︰我這一次來,是有事兒來找你的,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事兒。
找我?找我有什麼事兒?龔副縣長一臉疑惑的問道。
深吸一口氣,我對著他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村里面那個陳樂,當時你還過問過這件事。
陳樂?龔副縣長略微思考了一會,隨即點了點頭︰怎麼?這件事應該也快有結果了吧?
嗯,下個月就該宣判了,我估計不會太輕。
嘁!龔副縣長嗤笑道︰持刀傷人,並且還是團伙,能輕嗎?法律不是開玩笑的,自己做錯了事兒,就要承擔後果的。
听到這話,一旁的陳樂父親身體微微一抖,想說話,但是卻又不敢說。
我點了點頭,對著龔副縣長說道︰是這樣的,這件事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兒,這個陳樂也是初犯,要不這樣.....這件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什麼玩意?龔副縣長瞪大了眼楮,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大約十幾秒鐘以後,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腦袋︰陳老板,你是不是發燒把腦袋燒壞了?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虧你還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家。
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回道︰這.....這我不也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兒化了嗎?
呵呵!龔副縣長冷笑道︰你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我告訴你,法律就是法律,別說是我,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改變,陳老板,你今天要是來說這件事的,那你請回吧。
看到這樣行不通,我急忙從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封諒解書︰龔副縣長,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是我寫的諒解書,能不能先遞上去,看看人家怎麼說?
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龔副縣長接了過去,看了一會,他點了點頭︰這種事兒我也沒有辦過,至于行不行的,我也不知道,我幫你試試吧。
說著,他把諒解書放在了口袋里面。
听到這話,我站了起來︰龔副縣長,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等有時間了,咱們坐一起喝喝茶。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龔副縣長也站了起來︰行,等會我還要去做一個調研,就不留你了,等有時間的,有時間了咱們一起喝杯茶。
相互寒暄了幾句,我帶著陳樂的父母走了出來。
他們兩個雙眼無神,直勾勾得盯著地面,看樣子龔副縣長的話對他們兩個的打擊很大。
還沒走出院子,陳樂的父親便拉了拉我︰富......富貴,是不是咱們沒有帶禮的原因?要不.....要不我去買點禮品,咱們再過來一次?
我心中一驚,急忙朝著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你說什麼呢?趕緊的,回車上去。
來到車上,我挑著眉頭對陳樂的父母說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件事壓根就不是送禮不送禮的事兒。
再說了,你送禮誰敢收?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流行那一套了。
剛才龔副縣長也說了,這件事不是他能管的,也不是我能管的,而是法律來管的。
可.....可他是副縣長啊,這可是大官啊,他.....他管不了嗎?陳樂的父親試探著對我問道。
搖了搖頭,我回道︰法律不容許任何人挑釁,別說是副縣長,就是省長都不行,所以,這件事幾乎無解。
而我剛才給龔副縣長的那份諒解書能不能起到作用,我們也不知道,只能等結果。
眼淚,毫無征兆的從陳樂母親的眼中流了下來,坐在後座上,抽泣了起來。
拍了拍額頭,我無奈道︰走吧,我們也回去吧,這件事先等等看看人家怎麼說吧。
說完,我啟動了車子朝著村子里面走去。
這一次我之所以會幫陳樂的父母,並不是因為陳樂,而是因為他的父母。
或許這是我心中僅存的那份善念在作祟,也或許是我壓根就沒有狠下心來對待我們村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