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六那一天的早上,我再一次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
戴榮和席敬去的我,當得知我可能需要幾個月才能回來的時候,兩個人滿臉都是不舍。
雖然不舍,但我不得不去,我也不知道我這一次去北京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是為了吳倩倩,那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因為我的心中放不下湯圓,放不下我跟吳倩倩那個共同的孩子。
正月的火車是擁擠的,或許是現在的生活條件好了,不管是動車還是火車,都沒有了票,所以我只能選擇了硬座。
坐在硬座上,看著外面一望無際的平原,我心中一陣恍惚,這一片又一片的平原,養活了多少人,但同時又是多少人心中的執念。
火車疾馳而過,我也閉上了眼楮,坐車睡覺,是我最喜歡的事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我旁邊的大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極為樸素的少女。
當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懵了,不管是她的側臉還是體型,都與羅秋蟬極為相似。
但她的穿著與羅秋蟬有著極大的差異,不管什麼時候,羅秋蟬的打扮都極為時尚,即使是十幾年前的打扮放到現在都不過時。
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卻不同,他的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棉襖,或許是因為洗了太多次的原因,已經有點發白了,下身則是一件略有褪色的黑色褲子。
坐在座位上,顯得有些急促不安。
而我,則是緊緊的盯著她,不一會的時間,便入了神。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女孩從隨身攜帶的黑色書包中摸出了兩袋干脆面,怯生生的對我說道︰大.....大哥,你吃嗎?
听到這話,我瞬間驚醒了過來,原本是想拒絕的,但看到她那清澈而真摯的眼神時,我覺得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謝謝!對著她道了個謝,我將干脆面揉碎,小口的吃了起來,但我的眼楮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像,簡直太像了,尤其是她眉毛以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哥,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是我沒有洗臉嗎?終于,女孩鼓起勇氣對著我問道,在說話的時候,她的臉頰上面掛起了兩朵紅霞。
我急忙把頭邁向了一旁,老臉微微一紅,對著她問道︰你也是去北京嗎?
女孩羞澀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去找我大舅,他在工地上上班,讓我去做飯。
看著她大約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我一臉疑惑的問道︰你退學了嗎?
初中畢業就沒有上了,家里爺爺身體不好,把他送走以後我也沒有地方去了,只能去投靠我大舅。
眉頭一挑,將手中的干脆面放在了桌子上︰那你爸爸媽媽呢?
瞬間,女孩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但從側面可以看到,她的眼眶紅了。
而我,也知道了答案,低聲說道︰你以前去過北京嗎?
搖了搖頭,她回道︰沒有,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以前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
听到這話,我沉默了。
當初的我跟她差不多,最遠的地方也是只去過縣城。
你去過工地嗎?沉默了半晌,我又問道。
她再次搖了搖頭了,只不過這一次沒有說話。
看著她,我猶豫了半晌後說道︰工地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不適合你這種小姑娘去工作。
可.....可我沒有地方能去,我想去南方,但是......我在那里我沒有熟人,買完車票以後,我身上僅有兩百塊錢,只能去北京找我大舅。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或許是沒有自信,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低著頭。
盯著她看了一會,我動了惻隱之心,因為她太像太像羅秋蟬了,即使說她是羅秋蟬的妹妹,我也深信不疑。
深吸一口氣,我將口袋中的錢包拿了出來,在里面摸索了一番以後,我找到了三張名片,一個是黑子的,一個是吳國威的,還有一個是我二叔的。
將手中的名片遞到女孩的眼前,我開口說道︰這幾個名片你拿著,工地就別去了,你給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打電話,他們都會給你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至少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會有一份比較可管的薪資。
看著我手中的名片,女孩懵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我對面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子嗤笑道︰兄弟,大家都是坐硬座的,就別吹牛了,想跟人小姑娘搭訕,也用不著這麼老套的套路。
僅僅只是看了他一眼,我便再次看向了女孩,將手中的名片硬塞到她的手中以後,我笑道︰拿著吧,你就說是一個叫陳富貴的人給你的,就憑這句話,他們可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女孩一臉迷茫的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而對面那個男子笑了,雖然沒有看我,但臉上滿是不屑與嘲諷。
微微搖了搖頭,我繼續對著女孩說道︰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壞人。
接著,我看了一眼手機,距離到北京應該還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
你可以試著撥打他們的電話,到北京以後他們會安排你吃住,給你安排工作。
說完,我靠在椅背上,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睡著了,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旁邊的女孩推的我。
大哥,再有半個小時就到北京了。
快到北京了嗎?
伸了個懶腰,我問道︰你給名片上的人打電話了嗎?
女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淡然一笑,再次說道︰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幾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如果你要是抓住了,那你就能一飛沖天,如果抓不住,那就是命......
說完,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我撥打了吳國威的電話︰再有半個小時到火車站,你來接我吧!
听到我的聲音,吳國威很是高興,急忙應道︰行,今天晚上我親自去接你,等著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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