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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良久，我對小女孩說道︰你願意讀書嗎？
小女孩看了看我，沒有說話，老大爺接道︰哪有不願意讀書的娃，有好幾次，別人家的娃上學從門口走，她都會問我，爺爺，我什麼時候可以上學。
但是我哪有多余的錢給她交學費啊，地里的莊稼勉強夠我們兩個糊口，實在是沒有多余的錢啊，每次娃問我的時候，我都心如刀絞，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如果那一天。。。唉。。。算了，算了，不說了。
對了，你吃飯沒有，在這簡單吃點吧？
我搖了搖頭，站起來說道︰算了，不吃了，我等下還有事。
對了，上學一個學期的學費是多少錢？
老大爺說道︰200多元吧，加上買文具資料什麼的，大概要300多塊錢。
家里只有兩畝多地，一年的收成僅僅夠兩個人糊口，根本拿不出來多余的錢。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樣吧，她的學費我來出。
老大爺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從兜里把所有的錢掏出來，說道︰這是1100塊錢，你先拿著，現在估計是趕不上了，等到秋天，一定要給她報上名。
老大爺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拉著我的手說道︰好人啊，好人啊，嫣然，你過來，給你的恩人跪下。
小女孩沒有任何猶豫，唰的一下就跪了下來，這一下給我弄了個措手不及。
我有些尷尬的說道︰不用不用，我哪里受的起啊，說完我趕緊把小女孩拉了起來。
老大爺說道︰不，你受的起，這樣，今中午不走了，就在我們家吃飯，我把那只雞殺了。
我看了看院子里面，只看到了一只雞，並沒有多余的。
我趕緊說道︰算了，算了，我還要回張醫生那里，我朋友還在他家，就不在你家吃飯了。
老大爺還想說什麼，我繼續說道︰來日方長，我暫時不會走，有機會，有機會。
吶。。。晚上，晚上吧，怎麼樣？
我有些頭大的說道︰再說吧，晚上還不知道有沒有事呢。
大爺，我先走了，有空我再來。
我連給魚蓮買的零食都沒有拿，急匆匆的向著外面走去。
老大爺在後面喊到︰恩人，你的東西，你的東西。
我頭也沒回的說道︰不要了，那是給曹嫣然買的。
回到張家以後，張奶奶對我說道︰老了，老了，帶你媳婦上個廁所都這麼難，真的是老了。
我拍了拍腦袋，說道︰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對了，能不能在咱們這個村子找個人照顧下魚蓮，我這邊可能要回去趟，當然，我每個月給出錢，一個月一千，你覺得怎麼樣？
張奶奶愣了下，說道︰有錢燒的？照顧啥人一個月要一千啊？在地里面種地一年才掙幾個錢？
照顧人畢竟是個細活，這樣吧，您幫我找個人，工資就定到1000，您覺得怎麼樣？
行，那我下午去幫著找找，趕緊吃飯吧。
中午飯吃完，我搬了個凳子在門外欣賞著大山里的景色，張奶奶說道︰我出去一趟，你看好門。
我點了點頭，說道︰行，那您去吧。
不知不覺，我在門口的凳子上睡著了。
起來，起來，在這睡什麼睡。
我睜開眼楮一看，是張奶奶，在她身邊站著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婦女。
張奶奶說道︰這是我二兒媳婦，以後就讓她照顧魚蓮吧。
我趕緊站起來說道︰行，那就麻煩您了。
說著我趕緊拿出一千塊錢，說道︰您先拿著，這是第一個月的工資。
那婦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奶奶，有些不好意思。
張奶奶說道︰拿著吧，憑力氣掙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說完那婦人才接過錢。
張奶奶說道︰等會人家就把桶送過來了，我去收拾出個地方，說完帶著那婦人向著里面走去。
這個時候，遠處一道身影扛著兩個化肥袋子向著這邊走來。
我定楮一看，是張爺爺，我趕緊站起來向著他走去。
等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對我說道︰快快，你來扛一袋，累死我了。
我有些好奇的問道︰您出去一趟，就弄了這兩袋子東西？
他呵呵一笑，說道︰你知道個屁，這里面全是好東西，你知道多值錢不？有些東西要不是我去，人家壓根不會賣，別廢話了，趕緊扛回去。
听完我不再言語，抱起袋子就往回走。
這一袋子可真不輕，少說也有三四十斤，真不知道這老頭哪里來的這麼大力氣，扛著兩袋子這個回來。
回到家，張爺爺喊道︰老婆子，趕緊給我做點飯吃，餓死我了。
張奶奶跟她兒媳婦出來後，張爺爺愣了下，說道︰霞，你來了啊。
那婦人喊了聲︰爹，我去給你做飯。
等到他兒媳婦走後，張爺爺問道︰咱大孫女呢？沒來嗎？
張奶奶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在家玩呢。
行。。。我去看看咱家大孫女去。
說完就出了門。
大約十幾分鐘後，張爺爺抱著他的孫女回來了，果然隔輩親是真的親。
大約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上午的那個小女孩來了，在門外喊道︰叔叔，叔叔，你在嗎？
打開門，我看到了曹嫣然，她有些畏懼的對我說道︰叔叔，我爺爺叫我來喊你過去吃飯。
這時候張爺爺從里面出來，對我說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認識她呢？
看了張爺爺一眼，然後我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爺爺笑呵呵的說道︰去吧，你要是不去，他們心里會不安的。
我笑了笑說道︰行，那我過去。
曹嫣然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不一會的時間便到了她家。
老大爺看到我後，一臉欣喜的說道︰來，來，你先坐，飯馬上就好。
我看了一圈，院子里的那只雞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因為我，被殺了。
坐在他們家的堂屋，我看了下，知道了什麼是家徒四壁，屋子中間除了一張破舊不堪的八仙桌以外，就剩下了幾把凳子，別無他物。
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門外，看著我，我看了她一眼，她跑開了。
不大會的時間，她拿著上次我買的香腸，對著我說道︰叔叔，你吃。
我笑了笑，摸著她的頭，說道︰以後能讀書了，好好讀書，建設更好的家鄉。
曹嫣然一臉懵懂的看著我，我又繼續問道︰你長大的夢想是干什麼？
曹嫣然笑了，笑著對我說道︰當醫生，救人。
我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要當醫生？
曹嫣然說道︰因為當了醫生，就可以救人了，我從小就沒有見過我的媽媽，爺爺說，我媽媽跟人家跑了，但是我覺得不是。
听完她的話，我有些震驚，看著她有些靦腆，有些害羞，但是她卻什麼都懂。
我對她說道︰行，長大以後你就當醫生，只要你願意讀書，我可以把你供到大學，直至畢業。
她可能對什麼是大學，什麼是畢業沒有概念，只是一直低著頭，玩手指頭。
老大爺在外面喊道︰趕緊洗手吃飯了，嫣然，趕緊來端過去。
我走到廚房，看到了一盤炒雞蛋，一盤木耳，還有一盤炒雞，再有一盤就是蘿卜，這可能是他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我也沒閑著，幫忙把菜端了過去，飯桌上，曹嫣然只顧著吃饅頭，有些認生，不敢夾菜。
我把菜夾到她碗里，告訴她，不用怕，想吃什麼就夾什麼，這才有些好轉。
老大爺對我說道︰他本來是有補貼的，一年有個幾百塊錢，但是僅僅夠他吃藥，如果不吃藥，他又怕撐不到曹嫣然長大，到時候又剩下她一個人了。。。
我點了點頭對大爺說道︰現在我看你們村的山上有不少的果樹，有些已經荒廢了，你們為什麼不種果樹？最起碼也比種莊稼強一點吧？
老大爺搖了搖頭，告訴我道︰咱們村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想出去，有好幾公里的山路，種的東西，進不來，出不去，哪有水果商上咱們這來收啊，有的廢了大勁把水果拉到鎮上去賣，一去就是一天，但是哪又能賣多少？賣的還沒有爛的多，久而久之，種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我拍了拍腦袋，是啊，前兩天村長剛給我說過這個問題，還以此為條件讓我幫村里修路，我自嘲的笑了笑，問的問題確實有些傻了。
我夾了一口菜，對老大爺說道︰大爺，種水果確實賺錢，你今年可以先種一些，你們村的路，會有辦法的，到時候你也可以賺點錢。
大爺搖了搖頭，說道︰村長不知道去鎮上去了多少次了，人家嫌我們村小，不給修，說是修路的錢都夠讓我們全村的人挪到山下了，可是這里是我們的根啊，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誰舍得搬下去？
听完大爺的訴說，我沉默了，是的，但凡有一點出路，誰也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如果在老家能有出路，我也不至于去北京了。
大爺又指了指曹嫣然，說道︰現在我們這山里，只有一個學校，全校的學生加一起不到兩百人，這還是附近十來個村莊共同的教育資源，但是學校僅僅有三位老師，就連老師的工資都是這些村子湊的，你說說，山里能窮到啥程度。
一邊听，我一邊點頭，老大爺所說的都是實話，我的老家雖然也在山區，但是我們是在山邊上，大山深處里的村子也是大爺所說的這種情況，家庭富裕一些的，早就把孩子送到了城里，大山深處的孩子就是大山深處的生源。
我笑了笑，對大爺說道︰慢慢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咱們這個村子的路，很快就能修起來了，到時候她們就可以去大山外面看看了。
大爺呵呵一笑，說道︰我都有好幾年沒有出過這深山了。。。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哪有時間啊。。。不說了，不說了，來，趕緊吃菜。
這頓飯一邊吃，一邊聊，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才結束。
我永遠記得這天，我走的時候，曹嫣然站在她家的門外，依依不舍的盯著我，直到我走出去很遠，我依舊能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回到張爺爺家，看到他正坐在堂屋喝茶，我問道︰張爺爺，她們呢？
張爺爺手指了指外面，說道︰她們在東屋呢。
哦，行，那我去看看。
哎，哎，你去干啥？人家姑娘正在泡藥浴呢。
啊。。。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泡了就能好？
不能。。。但是能讓她舒筋通絡。
我笑了笑問道︰那大概什麼時候能治好啊？
我說能治好了嗎？我只是說試試，並沒有給你保證一定能治好吧？
老爺子的話讓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我咽了口唾沫問道︰那。。。您有多大的把握？
老爺子喝了口茶，咂了咂嘴，說道︰一半一半吧。。。
啊？才一半的希望？
老爺子眉毛一天，嘴唇哆嗦著對我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病嗎？能治好的一百個里面有幾個？我給你說一半的希望，已經是在吹天大的牛逼了，你滾去一邊去，別打擾我喝茶。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對老爺子說道︰張爺爺，那個啥，有個事我想給你說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是這樣的，我家里那邊有點事，我想回去趟，這邊。。。
老爺子呵呵一笑，說道︰這邊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我兒媳婦都給你女朋友做保姆了。
我心里嘀咕道︰你這老大。。。抬杠倒是一把能手。
老爺子繼續說道︰該回就回吧，這邊沒有什麼是，喝點中藥，扎扎針，泡泡藥浴，這就這點事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行，那就麻煩老爺子了，您放心，只要您把她治好，我絕對不會虧了咱家。
老爺子繼續咂了咂嘴，說道︰治不好，我也沒把握。。。
我。。。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給魚蓮說了下，我要先回趟西安，等我回來。
魚蓮看了看我，說道︰要多久？
我沉思了，說道︰多則十天半個月，少則一個星期。
魚蓮點了點頭，說道︰行，那你去吧。
在老爺子家裝了幾個饅頭，又去小賣部買了一些水，開始向著我來時的方向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