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人……是誰？”
“真龍拉車，而且不止破了金光大陣，甚至將那些金光全部收走了，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觀主會生氣嗎？”
山下的修士議論紛紛。
剛剛伏魔宮掌教玉陽子拼盡全力都破不了的金光大陣，對那個人而言簡直就是毫無威脅，破之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有玉陽子的表現在前，他們恐怕還會生出一種‘就這’、“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不過對方不只是破陣，甚至是十分霸道地收了此陣，將那些金光納為己有，絲毫不給太平觀主留情面。
要知道，那可是當今道門第一人，羅天大醮最受關注的存在。
等等……
一些人目光一亮，似是猜到了什麼。
當今之世，有如此修為，又敢這麼不給太平觀面子，囂張行事的人，或許唯有龍虎山的那位天師了。
“他就是張九陽！”
那個胖乎乎的修士朗然笑道，神情似是非常自豪。
旁邊的人驚道︰“你怎麼敢直呼天師名諱？最起碼也該稱張真人呀，就不怕龍虎山的弟子找你算賬？”
胖子嘿嘿一笑，道︰“怕個鳥，張九陽是我兄弟！老子當年還和他並肩作戰過呢！”
“吹吧你就！”
“呵呵。”
老高笑而不語，也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抬頭望著那乘車飛上雲霄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一絲感慨和欣慰。
再飛得更高點吧。
當年那個在小鎮子中和他並肩作戰的少年，如今已經屹立在了世間的最巔峰，成為了傳說中的人物。
他知道，那個少年的初心並未有任何改變，只要他現在喊上一聲，對方立刻就會停下來帶上自己一起登上山巔，不會因他修為低微而有任何輕視。
可老高並沒有出聲，只是靜靜望著那道身影越飛越高，越飛越遠，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這一世，他看不到的那些風景，便交給小九了。
身為修士，誰又不渴望能親眼看一看仙道的盡頭，能參與那些注定載入史冊的盛會？成為後世史書中的人物被傳頌千年？
但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他的資質有限，哪怕小九給了他天材地寶，也跟不上對方的腳步。
不過他早已想開了，既入欽天監，求的便不是自身的超脫，而是能為這太平之世，多一個守夜人。
老高拿出羅盤，就像當年在雲河縣所做的那樣，仔細搜查妖氣，不放過任何一個路過的人。
山下不止有修士，更有數萬百姓，不讓妖魔渾水摸魚，殘害百姓，是他們欽天監司晨的職責，也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
……
馬車降落在山巔。
張九陽卻輕輕一嘆，目光從山下某處收回。
“老高有職責在身，須在山下戒備，你就算喊他，他也不會上來的。”
“而且你這樣做，對他未必是件好事。”
岳翎抱著霸王槍，一邊擦拭一邊出聲安慰道。
她太了解張九陽了，他明明可以直接破陣闖關，卻選擇停下來用葫蘆收了金光，並非是有意要拂了觀主的面子，而是為了老高。
如果直接帶老高上來，有可能會傷到老高的尊嚴，但如果將金光全部收走，陣法消散，老高或許就能靠自己的實力來上山了。
但老高終究沒有上山，也沒有傳音打擾他們。
“或許吧，但我總覺得……”
張九陽望著她，聲音堅定道︰“像老高這樣的人，不應該被人們忘記。”
站在山巔的未必是大人物，守在山下的也未必就是小人物。
至少在張九陽看來，像老高這樣的人才更會讓他肅然起敬。
“等以後我要去一趟地府，研究一下陰神之道，或許老高他們能轉修神道，突破肉身的限制。”
張九陽對著岳翎說道。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
像老高這樣一輩子都在斬妖除魔，保護百姓的人，死後就應該成神，修成正果。
這樣才公平。
如果天道不給這個公平，那他來給。
岳翎聞言一怔，而後呆呆地望著張九陽，目光不自覺地柔軟了下來。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張九陽有些詫異。
她笑了笑，然後主動上前牽住了張九陽的手，道︰“相公，咱們一起下車吧。”
“等等，你叫我什麼？”
“張九陽呀。”
“不對，你叫的是相公。”
“呵呵，你听錯了。”
“絕對沒听錯，再叫一聲唄。”
“不叫，就是不叫。”
岳翎笑了一聲，而後拉著他下了馬車。
這一刻的她，雖然身體尚未恢復，可心中卻有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溫暖而堅定，讓原本疲憊的身體也好像充滿了力量。
他一直都沒有變過，哪怕站在了山巔，目光看向的卻不是天上，而是山下的人。
與君同行，吾道不孤。
……
“見過張天師！”
“見過張真人！”
“見過岳明王！”
兩人剛下馬車，山巔上的人便趕緊起身施禮，爭先恐後生怕晚了。
在別人眼中，他們是修出金丹的大人物，可在這二位眼中，修出金丹，卻連見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次羅天大醮，他們想親眼見到張九陽和岳翎，恐怕難度都不小。
特別是這位龍虎山的創派祖師，相傳他能以一己之力撼動護國大陣，已有了七境的戰力。
資質之高，直追數千年前的鬼谷仙師，就連大乾國師諸葛七星，和他相比似乎也稍遜一籌。
“張天師，岳明王，陛下正在觀中設宴，听聞您二位來了，立刻便令咱家前來請二位進去。”
貼身伺候皇帝的大太監走來，姿態擺得很低。
“凡是能闖過金光陣者，都在宴中了，相信其中一定有二位的熟人。”
“對了，陛下說，有一個熟人，張天師一定想象不到。”
听到這話，張九陽眼中露出一絲異色，哪個熟人會讓他意想不到？
他沒有多問，跟著進入了山巔的太平觀中。
邵雲和阿梨都跟上，特別是阿梨，自己還是個孩子，卻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極為醒目。
望著他們的背影，眾人心中很是羨慕。
雖然他們都有資格參加羅天大醮，卻並沒有資格參加皇帝舉辦的宴會，那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六境的真人！
即便是上山的人，卻還是有三六九等呀。
……
沒走多久，張九陽便來到了一座寬敞氣派的宮殿前，跨過門檻，他的目光瞬間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了，瞳孔劇烈一震，露出異色。
怎麼是她？
只見宴會之首，皇帝的身邊，坐著一道絕美的女子身影。
一襲宮裝長裙，氣質神秘高貴，只是目光透露著一絲迷茫和呆滯。
赫然便是那躺在長生棺中的玉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