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鄭重交代這件事務必保密。
身為儲君,搶弟弟的女人傳出去,雖是皇家的家務,也丟人。
若得姑娘自己願意,李仁說什麼也沒用。
畢竟他們是私定終身。
李慎甚至懶得追查這個“私定終身”是真是假。
他離開後,甦和一人站在原地。
起風了,卷來大片烏雲,黑壓壓低沉地壓在半空。
長長甬道空空蕩蕩,暗紅色變得令人壓抑。
天邊滾滾雷聲一道道趕著、催著,一聲比一聲近。
甦和理智上想和圖雅說,情感上卻不想。
他的私心已是上不得台面的事。
從小被收養,他的生活中除了打打殺殺,就沒出現過別的女子。
他眼里只有圖雅,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讓他裝不下別人。
怪只怪,圖雅背負的東西太沉重。
情感產生于不合適的機緣下,注定錯過。
大仇得報,有了合適的時機,圖雅的生活中已有人踏足。
……
圖雅尚不知自己已攪動京師風雲。
沒學得徐家槍,還嚇跑了徐家小將,不免有些掃興。
更換了宮中女人穿的絲綢常服,寬寬大大的袍子,晃蕩著罩在滿是傷痕的身體上。
赤著腳站在宮院中。
這里,李仁為她綁了個秋千。
她能蕩得比宮牆還高。
這里的生活太閑適安逸,她坐在秋千上,合歡跑來推她。
兩人嘻嘻哈哈,玩得高興,外面傳來消息,說有位徐公子送了封信來。
圖雅光著腳跳下秋千,接過信一刻不停跑出重重院門,跑到大門口。
徐從溪抱著一絲希望能見一見圖雅,所以騎在馬上還未離開。
看到圖雅飛奔而來,寬大的衣袍在風中似揚起遠航的風帆。
她赤足,頭發飛散,在陰沉的天氣中,雪白的面孔仿佛一顆夜明珠。
他的心再次劇烈地狂跳起來。
這瘋姑娘跑出來竟然縱身一躍,跳上馬背,雙手摟住從溪的腰,“走,帶我騎馬,逛逛這里。”
從溪老早就被皇上賜皇宮騎馬,帶刀行走。
他一抖韁繩,天邊一道閃電照亮陰如暗夜下的悠長甬道。
兩人縱著馬飛馳,雨絲落下,馬兒不停,兩人任性地瘋跑著玩。
再次跑到湖邊,停下馬兒。
從溪道,“我的信你看了嗎?”
圖雅拿著信,歪頭道,“都見面了,你說給我听不好嗎?”
“要是不識字,我教你。”從溪紅著臉道。
圖雅看著他的眼楮,伸出手輕輕觸摸他的臉,“你為什麼臉紅?”
“可是喜歡圖雅?”
“原來你叫圖雅。”徐比溪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表達。
圖雅看著他,見他不答,失望地說,“原來是我弄錯了,我以為你喜歡我。”
“我們這里,不習慣這樣表達感情。”
圖雅一拍腦袋,“我又忘了,該穿上鞋,梳好頭發才能出門,見了公子應該先行禮,方才正想著你,你卻來了,太過歡喜所以把什麼都給忘了,李仁若知道又要說我。”
徐從溪的理智瞬間回歸,這女子是五皇子帶回宮中的,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圖雅依舊看著從溪,他心一橫,“我對你一見鐘情,從溪對其他女子沒有過這樣的感情。”
圖雅垂下眼楮,濃密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楮含著笑。
她抬起頭,任雨水打濕頭發,跳起來親了從溪臉頰一下。
“我送你回去,我叫爹向五皇子求親。”
……
圖雅被他送回仁和殿門口,看到甦和站在高大的門牆通道內。
臉上含義不明。
甦和的眼楮看看從溪又落到圖雅身上,眼中飽含痛苦。
從溪和圖雅沉浸在快樂中,誰也沒注意到。
這世上最歡喜的事,不就是——
你中意的那個人,恰好也中意你。
她跳下馬,向從溪招手道別。
“走吧,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甦和道。
圖雅目送從溪離開,打了個噴嚏,甦和拿了件披風披在她身上,又重復一次,“走吧。”
回到殿內,看到回來一會兒卻錯過圖雅的李仁。
他沉默得像座雕像。
甦和代表太子,應該私下和圖雅說這件事。
可他內心卻只在意圖雅,便當著李仁和圖雅的面將太子原話重復一遍。
還說太子要他保密。
李仁萬萬沒想到,太子對圖雅肯許這樣的承諾。
那麼,他肯定要廢了太子妃。
廢太子妃好過將來登基廢後。
皇後廢立十分復雜麻煩,不是想廢就能廢掉的。
皇後代表皇家體面。
這件事李慎明確表達了自己求娶圖雅的意願有多麼強烈。
李仁不能以陰謀應對。
圖雅悠悠開口,“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不會嫁給太子,也不想當什麼皇後。”
“這宮殿,讓我窒息。”
又一陣悶雷滾過,李仁如遭雷擊,“你,心愛的人是誰?”
“我喜歡打敗我的徐從溪,我能感覺到我們才是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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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想說,將來他是要離京戍邊的,話到嘴邊打住。
戍邊正合圖雅心意。
她巴不得回邊關,去過那種明明很苦,卻能帶給她快樂的日子。
她還會成為徐從溪的好幫手,甚至有可能超越從溪。
李仁與從溪自小相識,他也喜歡從溪這樣出色的人。
從小出色到大,讀書功夫樣樣在行。
他生出一種自卑,徐從溪與圖雅在校場斗在一處,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是那麼般配,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
此時此刻,他不止為自己,也為從溪難受,更為圖雅。
徐將軍絕對不肯為了從溪得罪李慎。
徐家不會娶過往不干淨,還是女匪首的圖雅。
圖雅與從溪注定是場苦戀。
李仁起身,他甚至沒提讓圖雅嫁給自己,她有了心上人,說也白說。
這麼久的相處,他自認為了解圖雅的性子。
或說,了解這一對兄妹的性子。
“甦和,太子還說了什麼?我皇兄那人,不會只利誘,定然還會威脅。”
圖雅冷靜下來,合歡取了衣服來叫她換,又幫她擦頭發。
她回頭沖合歡笑,把合歡驚呆了,“姑娘笑了哎,這是姑娘來宮中頭次對奴婢笑。”
“我們先更衣,哥哥等著我。”
除了嗓音依舊嘶啞如男子,她身姿體態已有點女兒模樣。
李仁一腔苦澀,“我教了那麼久都沒教出她,她只和從溪打了一架就變了樣。”
滿京城,也只有他配得起她。
“說吧,趁著她不在。”李仁與甦和兩個失意男人面對面。
“圖雅不肯,我得死。”
若沒有從溪,李仁的計劃如期進行。
只要告訴圖雅這些話,太子與圖雅就再無可能。
自己再向圖雅提出讓她嫁給他。
他會感動她的,他會給她所有他擁有的東西。
如果她想當皇後,他會更努力謀劃。
李仁的感情並不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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