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我決定搬回主院。
搬家那天,又遇到二夫人,她見我出現在主院,愣住了。
有一瞬間,我在她臉上看到了“不情願”。
她很快回過神,高興地恭賀我與大公子和好,又說我打開始就不該給賤人讓位。
“賤人”兩個字像刺一樣扎進我心里。
“大哥早就後悔了,想讓她走,她就是賴著不走,還威脅大哥說要告訴婆母。”
二夫人悄悄告訴我。
“大哥那天生了好大的氣,我從沒見過他發火,那是頭一次。”
……
我顧不得別的,把仙娘的東西收在一處。
男人不懂,但我知道光她那條雲衫裙的用料就得上百銀子。
繡工又是最好的,整套帶鞋子做下來,花費不菲。
仙娘酷愛奢華之物,衣冠鞋襪、釵環首飾無比堪比皇家。
還是那句話,她不會舍得把東西留在府里。
我想放下這件事——一個連自己都保不住的人,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閑事。
可我做不到。實在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所以,我去了大公子所說的,仙娘在府外的住所。
那附近的人說根本沒人住過那所房子。
那房子空了一年多了。
可是他們住得都離房子有段距離,也許仙娘來的時候他們沒听到?
可怎麼說她也不會只住一兩天,她愛熱鬧愛美的性子,總要出門,總要打扮的。
她連口脂香粉都沒拿!
誰在說謊?
我在那房前站了許久,前後都看過——
那房子不大,前後才兩進,不深也不寬。
我做了平生最大膽的一件事。
找來個籮筐踩著,翻進牆里。
因為我產生了一個極卑鄙的念頭。
可以用這件事做把柄,威脅大公子還我自由?
自始至終,我想到的最壞結果是,他把仙娘發賣了。
他那樣軟弱膽小的人,做壞事也有限。
……
庭院寂寂,窗欞上落的灰很深了,窗紙多有破損,院子里長了雜草,牆根有動物糞便。
二道院門掩著,但主屋門關著。
我推開了門,里面一股霉味兒撲鼻而來。
陰陰的,不見陽光,死氣沉沉的氣味。那是久不住人,房子缺了人氣才會有的味兒。
房子住不壞,總空著卻會壞掉。
我提著心,小心翼翼邁腿進入房間內部。
走到內室,窗邊擺著梳妝台,一樣滿是灰塵。
床倒是有人躺過的印跡,但這說明不了什麼,細思之下更覺驚悚。
全無人跡只能說明仙娘不曾來過。
到處都沒人動過,只有床上有人睡過,這又說明什麼?
肯定不是仙娘那樣精致的人兒睡在上面。
誰睡過這張床,仙娘又遭遇了什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再保持沉默,便有違我做人的底線。
在房間內我就打定了主意,回去直接同大公子攤牌。
他把仙娘弄哪去了。
不不!不能用這種方式,不能這麼氣沖沖和他說話。
我得哄著他。
為了一個無辜的女子,我可以做到!
……
我回家更完衣,邀他下棋,他喜氣洋洋的來了。
穿著新裝,束著寶石抹額,穿著千層靴子,氣定神閑,一副沒有任何煩心事的爽快模樣。
我們坐在樹下,花瓣飄灑,春意濃濃,他看向我的雙眸情意深深。
艷陽天里,我打了個冷戰。
心像一片深湖,陽光照不到心底,我的心留在那個滿是灰塵的小屋里。
我一向不愛在下棋時說那麼多話。
他忍不住問我,“碧君,你可要回主院去住?”
“再等幾天。”我輕聲說,落錯一子。
“她剛走,我還要再收拾收拾東西。”我給自己找理由。
“你不怪她吧。”
“她有何錯我要怪她?她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我搬到此處並不為她。”我略強硬地告訴他。
“我倒喜歡她的模樣,生成那個樣子,誰會不喜歡?”我垂下眼楮。
她接過我的項圈,眼含熱淚又滿心歡喜的樣子我見猶憐。
那麼美的一個妙人兒,她現在會在哪里?
“說起來,她懷著你的孩兒,我們去瞧瞧她?”
“她搬離了那個地方。”大公子說。
我漫不經心又落錯一子,“她真的搬到了那里?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我親自送她過去的,眼見著孫大嫂將她送入屋內。”
大公子毫不在意,這個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竟然才幾天就不見蹤跡。
真讓人心寒。
“你進去了嗎?那房子怎麼樣?”
大公子搖頭道,“仙娘在門口與我說此後不再有關系,請我回去。”
“孫大嫂是個可靠的,二夫人的陪房,做事穩妥,我才放心的。”
“我想你陪我去看看。”
“我們別驚動別人,悄悄去,只有你和我。”
大公子聞言哪有不願意的,這麼久了,他連靠近自己的妻子都被她嫌棄,兩人同乘一車,那豈非傾訴衷腸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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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須保密。”
大公子點頭如小雞啄米。
目的達到,我沒了下棋的心思,便亂了此局。
再次到了那門前,我心涼了,的確是那戶,我本抱著三分希望,是我找錯了地方。
大公子說眼見兩人進了院,那床只能是孫大嫂睡過的。
仙娘到哪去了?
當時送到後,轎子抬著大公子回了府。
只有孫大嫂和仙娘留在了這房子中。
我在屋里又來回看了幾圈。
大公子也看出端倪。
“這不像有人住過的。”他嘟囔一聲。
他恍然大悟,“是了。她早同旁人約好,等出了薛府,只怕直接去了別人家呢。”
又咬牙道,“這賤人,果然婊子無情。”
我冷然道,“她不是你的妻妾,你也是旁人。”
大公子訕訕的。
男人真是奇怪,一面自己像孔雀開屏,一面要求女人對自己忠貞。
“可她的東西是送到這里了呀。”我喃喃自語。
仙娘走時已然明白自己的依靠永遠不會是男人,而是她的錢財。
她怎麼可能對自己那麼多財物不上心?
“是呀。”大公子接話說,“送東西來時,孫大嫂還在此接應來著。”
“要不問問孫大嫂。”
我點點頭,心中總覺遺漏了什麼。
回程同坐一車,不管大公子說什麼,我理都懶得理
整個府里,與仙娘有聯系還關心她的,竟是我這個最該憎恨她的人。
我厭惡地別過臉,不看這個我稱之為丈夫的人。
我一向自認為是個涼薄之人,真正薄情的是他。
到府上,我打發他找機會私下問孫大嫂,那日送仙娘的私房體已過去時,誰接應的東西。
他依言而去,現在的他,對我言听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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