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天梯,無聲無息,沒有伴隨任何恢弘的聲音,便是緩緩降下,但它四溢的大道法則,卻是傾瀉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古老,猶如無數垂天之翼展翅,顯現至高無上,波瀾壯闊,變幻莫測。
大道法則變幻的光輝內,似包裹著大道之音。
林燮瞳孔一縮,為之心驚,這與先前所有年輕一輩所見到的見凰天梯,天差地別。
那一刻林燮堅信,這才是真正的,“見凰天梯”!
“見凰天梯”,降臨!
林燮充滿難以置信,他如何能想到,將謎題解開後,並未得到解除封鎖的天地,而是引來真正的“見凰天梯”降臨。
這一刻林燮一切都明白了,原來,先前無數降下的見凰天梯,其實和這整個凰天幻境一樣,都是幻象,是虛造出的幻象。因為,見凰天梯是帝凰的第二道考驗,連第一道考驗都未通過,怎可能降下第二道考驗?
先前所謂的見凰天梯,皆為虛幻,不過是假的罷了。故而在登上其上時,並未像古籍上說的那樣,有帝凰威壓降臨。也故而即便登頂,也未有帝凰氣運現世。
而此刻的,才是真正的“見凰天梯”。因為解開了謎題,第一道考驗通過了。
輝煌的天梯,散發大道光輝,長揚著歲月綿長的韻音,看不見其盡頭。
林燮斜望向上,一臉凝重。
“見凰天梯”降臨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在呼喚他登梯而去,接受考驗嗎?
他一時心緒澎湃翻滾,未曾準備好。他同無數年輕一輩一樣,來到此地,不就是為了得到帝凰氣運嗎?而眼下,帝凰氣運就擺在他的面前,他卻是有些擔憂了。不知踏上這條沒有盡頭的通天之梯,會遇到何等險阻?
這是一個機會,但也是一個考驗。這一次若是失敗了,恐怕不會像第一道考驗那樣毫無後顧之憂了,若是硬闖,必將是萬劫不復。
林燮長吁了一口濁氣,望向天梯,逐漸的,雙目中意志愈加堅定。這條天梯,他終歸是勢在必行的。因為,沒有帝凰氣運,他就沒有出路,無法與強權為敵,無法撼動矗立元氣世界萬千載的遮天大樹。因此,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他也要試上一試,即便向前一步就是埋骨之地。
“林燮哥哥。”
也是這時,後方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林燮轉身看去,只見竟是仙兒,一旁元盈盈攙扶著她,緩緩往他這邊而來。
武聖飄蕩在二女上空,一路陪同而來。
赫然,仙兒終是甦醒了。元盈盈當即便告訴了她林燮的選擇,二女一起前來相見。
不過雖然甦醒,看得出仙兒還是十分虛弱,如謫仙子般的臉頰蒼白憔悴,氣色不足,還得是元盈盈攙在她一邊,才能立住身子緩緩飛起。
同是絕美的瓜子臉蛋,不同的是異域之美,元盈盈面色平和,紅唇輕抿,攙扶著仙兒走來,沒有了先前分別時的黯然,想來也是接受了林燮的選擇,想開了。兩者四目相對,元盈盈朝林燮輕點了點頭。
林燮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回以頷首,充滿感謝,然後看向仙兒︰“仙兒…”
“你不用多說了…”仙兒含著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虛弱的臉頰帶笑更顯楚楚動人,她看向林燮,笑容明媚︰“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們都會在背後支持你。”
“你去吧。”
林燮心中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嗯的一聲,重重點頭。
隨後他轉向後方的大道之梯,仰望而去,邁出了步伐。
“我陪你一起。”武聖為老不尊,一臉笑容悠悠哉哉,雙手托在袖中猶如幽靈般的鑽入了林燮體內。
來到“見凰天梯”面前,林燮宛如看到了自己心中的目標,雙目愈發炯亮,似站在滔天大浪面前,無畏險阻,而後,一腳踏上了天梯。
轟隆!
那一刻,似有一股山洪般的力量傾瀉在了林燮身軀之上,無形無質,林燮感到自身重力仿佛瞬間放大了百倍,差點一不注意將他的一只腿壓跪下去。
“這就是帝凰威壓?!”
這股突如其來的壓力讓林燮感到大幅心驚,果然如先前眾人所說,“見凰天梯”上遍布帝凰威壓,此壓恐怖如山岳,令人難以前行。而越往上,帝凰威壓就愈是強盛,濃郁。唯有頂住此壓登上天梯之頂者,方才可獲得帝凰氣運。
而眼下光是第一層台階就讓他感到如此壓力,險些將其膝蓋壓跪,已是無法依靠魂境之力御空飛行,他難以想象,更往上,會如何。
他放眼望去,大道之梯,可是一點都還看不到盡頭。
那種感覺,就像是如淵。這還只是開始。
林燮戰魂後期的氣息全部釋放而出,抵御威壓,再次向上邁出。他雙目堅定,不管前路看起來有多麼不可能,有多麼不可想象,不管看不見的盡頭讓人有多麼望而生畏,他也勢在必行!
雙腳踏上第二層台階。
轟!
林燮體內元室的底蘊被逼迫而出,周身元氣呼嘯。
一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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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萬丈…
同時他一步一步的向上登去,一段距離後,全部底蘊盡數釋放。
八萬丈!
他仍在向上邁去。
林燮步伐緩慢,但從未停止,一步一步邁向看不見盡頭的天梯之上。
半個時辰後,在下方一直盯著他一路向上的二女,已是逐漸看不到他的身影,沒入大道金光之中,她們揪心,但又釋然。她們相信,少年一定能成功。她們所能做的,只有在此默默等待。
漫長的天梯,穿越了雲層,彌漫大道光輝,散發洪荒古老之氣,看不到盡頭。
它穿透了籠罩整個凰天幻境的破鏡光膜,虛無空間為它開啟了一條通天大道。
一道人影在這條天梯上猶如滄海一粟,緩慢向上前行。
不知邁過了多少階梯,林燮此時身體感受到的壓力就如天上銀河般傾瀉而來,他的額頭上早已遍布汗珠。
他一腳艱難的抬起,在半空微微發顫,然後落在了下一個階梯,接著,再是拖起另一腳,踏在其上。
他的肉身已是感到舉步維艱。
此刻的帝凰威壓,已經強大到一種十分可怕的地步。
這才是真正的“見凰天梯”,而不是先前無數年輕一輩攀登的那些幻象,連一絲的壓迫感都沒有。
在此威壓的逼迫下,林燮周身涌動的浩瀚元氣熊熊燃燒而起,化作三色聖火,焚燒天梯天際。
但是,面對帝凰威壓,聖火並沒有什麼特殊效果,無法幫助林燮登梯,無法給他帶來任何裨益,單純只是在那股恐怖的壓迫下,被逼迫了出來。
抗壓而行,更多的是靠肉身的力量。
林燮畢生修煉的肉身之力皆是于這一刻爆發出來,雙拳緊握,渾身皮表遍布虯筋,緊咬著牙,一步一個腳印往上方邁去,肉身之力充斥向四肢百骸。
可縱然如此,他依然感到無比的艱辛,無形的帝凰威壓就如一面面堅實的牆壁充斥空間,擋在他的面前,可以說空氣都是猶如牆壁所化,這就等于他要近距離的穿破一面面牆壁,那種艱難,可想而知,他滿面汗如流漿。
但林燮心中有著信念,那絲信念緊咬從未放開,再如何艱難,他都是硬著頭皮,迎壁而上。
他形單影只,獨上天梯,不知又邁過了多少梯數,那似乎是一段較遙遠的距離,可是林燮斜望向上,依舊無法看到天梯的盡頭。
這里的帝凰威壓更是濃郁了,猶如星河垂落,碾壓其上的螻蟻,林燮邁出的每一腳都是在顫抖,此刻他已是能感受到,體內的肌肉都傳來劇烈的撕裂感。
在這里,帝凰威壓隱約間化作了實質,如無數璀璨的大道符文,在天梯周天飛舞,呼嘯。
猶似無數凰影翱翔。
在林燮視野中,無數璀璨的大道符文仿佛已扭曲這片天地。
嘶啦!
他邁的一腳,大腿皮表突然撕裂,猙獰的血縫顯現,鮮血流淌而出。
在已化作實質的帝凰威壓下,他的肉身已經開始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然而,向上望去,卻依然看不到天梯的盡頭,連影子都沒有,換作任何一個人在此,必然都已心生絕望,有了退卻之意。
退,尚可活命,可若執意繼續前行,肉身必然會在那不斷增強的帝凰威壓下,碾爆開來,尸骨無存。
林燮並未放棄,繼續邁出。
嘶啦!
他每邁出一步,身上就伴隨一條血痕撕開,並且每一條血痕都比前一條撕開的要大。
一條血痕自他肩膀上撕開,直接蔓延到了另一邊的小腹下,猶如被人斜斬半身,很是猙獰。
他的攀登已是極其困難,此刻他渾身皮表都是撕裂,體無完膚,臉龐上也是出現了許多血痕,渾身已被鮮血覆蓋,鮮血沾染眼睫,讓他的視線都是變得模糊,他宛如一個血人。
天梯,仍未出現盡頭。
再往上走下去,他的渾身血肉遲早必將爆裂。
“不!還未結束!”
“此生有願未成,帝凰氣運,寧死必得!”
每當望向那沒有盡頭的天梯,心生退意時,林燮心中都有信念蓬發,放聲吶喊,腳步奮發向上。
但果不其然,他的血肉開始爆裂了,渾身血痕撕開的愈來愈大,最終白骨都是顯露了出來。
這一刻他有些像北方大陸的骨族,渾身都是裸露的森寒白骨,血肉交雜。
那是元骨。
“未結束!”
他的浩瀚元氣開始涌入元骨之中,增強元骨的堅實度,以往,元骨可融入元氣,制造比普通元氣更為沉重堅硬的骨氣,現在,元氣也可融入元骨之中,凝聚更強的身骨。
林燮意志從未動搖,哪怕血肉盡失,單憑一具身骨,他也要直向而上。
可惜的是,面對的那依舊無法看到盡頭的天梯,他的身骨終究是承受不住的。
嚓!
終于某一刻,一道清脆的聲響發出,他的腿骨上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紋,每往向上,他的身骨便是一條一條的裂開。
令人絕望的是,天梯依然看不到盡頭,是個人都想要放棄了。此刻退去,尚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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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燮心中縱然是有絕望,可他的信念從未泯滅,即便全身身骨遍布裂紋,舉步維艱,每一步都是拖帶著碎骨之痛,他都未曾放棄,雙目中血光四射,一步一步的邁上。
“還未結束...”
“我有父仇未報…”
嚓!
一步邁上。
“有娘親在為我受罪,待我解救。”
嚓!
又是一步。
“有心愛之人待我相接,度往後余生!”
嚓!
又是一步!
“諸願未了,我不能止步于此!”
!
一步邁出,那一剎那,階梯上,林燮的那一條腿盡數的爆裂開來。
“夠了徒兒!再下一層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了,再下去你會死的!”
林燮跪倒在階梯前,但雙目之中意志未泯,因為他心中有執念。
這三大執念,是他此生不惜一切的一切,都想要完成的。
但他知道,唯獨這三大執念,是沒有帝凰氣運,就無法完成的。因為他所面對的,是元族和天族這兩尊龐然大物。
縱天賦異稟,可那又能如何?若無帝凰氣運,此生也難以一人之力,顛覆兩族。哪怕成聖。
因此,帝凰氣運,他寧死必得!
林燮拖身而起,唯剩的一腳直邁而出,踏上了更上一層階梯。
但也是那一刻,帝凰威壓碾滅一切,他的肉身,每一塊身骨,每一分血肉,都是爆碎了開來。
血沫四濺,骨灰長揚,身死道消!
林燮的意識也是于那一刻,徹底的消散而去,伴隨著他的意志,泯滅于這世間。
揮灑的骨灰中,一顆光點緩緩的落下,落在天梯上。
那是元神之種,是魂境強者的標志。
所謂感悟元神可跨入魂境,指的便是感悟這顆元神之種。跨入魂境的那一刻,元神之種會凝煉而出。當魂境強者肉身隕落時,元神之種便會掉落,但這跟真正的隕落並無區別,因為魂境,還無法做到元神離體,身死便是道消。
林燮的意識與意志早已消散。
但就在這時,奇跡的一幕發生了。
斜望而上,只見那原本看不見盡頭的大道之梯,它的盡頭處似是愈發的清晰,就像是天梯正從上而下的緩緩消融,一層一層的階梯幻滅而去,它的盡頭在向下走來。
當大道之梯從上而下一層一層的消失至這顆元神之種所落的這一層時,它便是停住了。
這顆元神之種所落的位置,便是天梯之頂。
同一刻,一根璀璨的翎羽,就如輕飄的雪花般,自天頂左飄右蕩的緩緩降落而下,所過之處,光輝灑落。
最終,璀璨的翎羽,飄落在了那顆元神之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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