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界,元族族嗣。
在這擎天一柱散發著古老與威嚴的族嗣地底深處,卻是一座極其陰暗的天牢。
這里,不見天日,宛如與人世間徹底的隔絕開來,陰暗得仿佛連幽鬼都不敢造訪。
元族天牢深埋于擎天一柱的族嗣之下,族嗣又是聖族所有聖者通常的閉關與坐鎮之處,因此在一族聖者的偉力灌輸之下,這座天牢就如天障一般,就算是聖者也插翅難逃。
元族天牢一般都是關押著犯了一些重罪的元族族人。
天牢共十八層。
前十七層,有紅蓮地獄,有雪天冰澗。有荊棘之林,有焦燙沙漠。有誅仙雷池,有厲刃風帶。
在這前十七層,犯了重罪的元族族人皆是在此受著無比殘酷的刑罰,這里,常年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傳揚而出,從未停止。
不過,在這十七層之下,第十八層,也是最底層的天牢,卻是出人意料的安靜。
第十八層,是最普通的天牢牢房。
這里,安靜得讓人感到可怕。幽黑的黑暗中,永不見天日,就像沒有任何的事物存在一般,宛如死寂之地。
這看似最普通的第十八層天牢,卻是元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所關押的地方。
有雙手手腕被萬年鐵鏈緊緊枷束,雙臂橫架,垂頭沉寐的邋遢男子。
有在這死寂而骯髒的天牢中不染污塵,氣質自成一方,靜靜盤坐的凍齡女子。
之所以沒有任何刑罰,是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諸如其上十七層的任何常年刑罰對這種舉足輕重的人物來說,皆是已無半分半點的作用。
這里,就是元族最底層天牢。
某座陰暗的牢房,其內一片空蕩,唯有幽黑中隱隱透著一道盤坐的身影。
她幾乎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但從些微的輪廓可以看出,是位女子。她宛如雕塑般,就那麼常年的盤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黑暗遮掩了她的面龐,令她素日明亮鮮艷的發色都是失去了光彩,一雙狹長的眼眸也是閉合,可以說徹底的沉寂于黑暗,時間的流逝與她無任何的關系。
這位女子正是前不久被關進來的元族聖女,元古列扎。
而此時,在牢房外,骯髒的地板上匍匐著一個稚孩的身影。他蓮藕般的一雙小腿跪地,雙手與身子匍匐,腦袋緊緊磕地下垂。
那匍匐跪地的模樣,似充滿了悲憤與不甘,以及萬分的焦急。
“娘娘,要不您就和族長認個錯吧!小奴相信,您若肯與族長認錯,他一定不會再怪罪于您的!求您了!您這樣尊貴的身份,實在不能待在這種地方!”稚孩哭求的道。
這個稚孩,正是元族四大魔童之一的,天青童子。
這片陰暗的天牢,將他那黝黃的膚色都是埋沒得黯然失色。
從元古列扎被關入族嗣最底層天牢起的這些時日,他就沒少下來過。這里,可是他之前幾乎不曾來過的地方。
這些時日,他便是不少在這里以淚洗面,哭訴哀求。
娘娘何等身份?如今卻是下罪于這種骯髒永不見天日萬年無人問津,專為族中那些有辱祖宗顏面的罪子所設立的地方,這叫得他如何能夠忍受。
而他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了那個叫做林燮的小子頭上。
娘娘于這小子有生育之恩,更是賜予了他一半的聖族血脈,甚者在元界時還將聖者心頭血都是滴灌于他,可這小子,卻永遠體會不到娘娘的良苦用心,更可恨的是,竟還在族嗣面前當著所有元族強者的面割棄自己的聖族之血。
如此,不僅是對元族的玷污,更是對娘娘的玷污。
這小子做下如此錯事,讓得娘娘為了保全他而不得不背棄族群,與元族決裂,最終被關至此永不見天日的淒涼陰暗之地。
這讓他懷恨至極。
在他眼中,林燮就是個只會空說大話從而做事從不考慮後果,沒有擔當,不負責任,做錯事還要讓別人來為他擦屁股的心智極其不成熟的小兒。如此心智,未來必無遠路!
然而眼下,他有的僅是懷恨在心。令得娘娘受如此之苦,他日若是撞在他手上了,就算其是娘娘的親生骨肉他也必要叫這小子好看一番!
欲立其世,必習為人。
這樣的大道理,唯有用拳頭教教,這小子才會懂。
而牢房內,盤坐的身影即使听到稚孩哭求的聲音也一直未出聲,一如既往的雙眸閉合,無動于衷。
良久後,她才淡漠的開口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本宮如今是戴罪之身,來多了,對你不好。”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了了,原本元族諸聖中就只有他這一個效忠于她,如今她的台倒了,他若還一個勁的往上站,他在諸聖中的地位只會愈加邊緣,況且這還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會逐漸成為元滅天的眼中釘。
畢竟就算是聖族,也是有派系之分。
“快走吧,免得浪費了你這千百年積攢下來的一世修為。”言辭淡漠。
天青童子卻是急忙慌張道︰“不!不會!小奴才不在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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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這一世修為本就是為了等待娘娘的誕生而修習而來,小奴無比堅信,娘娘就是吾元族萬年來唯一一位能夠成為下一個母神之人!”
聲音匆匆地響起,但元古列扎對這些話一點也不感冒,似是都听膩了一般,牢房中,又歸于一陣寂靜。
她的雙眸始終未曾睜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感到耳根不清淨,不耐煩了,才道︰“本宮叫你趕緊走,你就趕緊走,別總在這吵本宮靜修!”
“如果你非要本宮給你一個答復,那本宮就告訴你,從今往後,你我再無主僕之份。”
“趕緊滾!”
天青童子心中悲憤,他像個受委屈的孩童般,實是氣不過,起身一跑而去,口中哭叫的離開︰“都是那小子的錯!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天青童子離開後,這座最底層的天牢又是陷入了一片與世隔絕般的死寂。
直到某一刻,一道余音繞梁般的低沉聲音,自這片黑暗中響起。
“呵呵呵呵呵…”
這陣笑聲听似無力,但實則內在卻是暗含著一股渾厚。
“沒想到,堂堂元族聖女,竟也會落至如今這番地步。”
這麼多時日,自元古列扎下榻這族嗣天牢最底層後,這還是這道聲音第一次出聲。
想來是忍不住了,終是感慨了一下。
這道聲音,內含雄厚之中又充滿著一股悠揚悅耳的磁性,余音繚繞。
“給元滅天當走狗,都是少不了會落得這般下場。”
“彼此彼此。”元古列扎只是輕笑的回應,並不引以為意。
正當兩人又將產生些什麼踫撞的時候,這座陰暗的天牢里,忽然響起一陣嘎吱的開門聲。
遠處盡頭,一道大門打開了,有著絕跡的光芒展露而出,光芒在這座無邊的天牢里折射為縷縷光束,一時給此地帶來了片微的光明。
在那大門處,顯現著一位紅裙少女,一雙金蓮俏立紅跟,干練的身姿風華絕代,在萬千光束的映射下,她的輪廓透著一種異域的驚艷容顏,讓得這座窮破的天牢一時竟都是變得光彩照人。
大門緩緩關上,在一名白發老者的帶領下,少女走過天牢廊道,來到了元古列扎所在的牢房前。
“你先退下吧,我要和扎姨獨處一會。”少女對一旁拎著食盒的老者道。
這名絕美的紅裙少女,除了是元盈盈,還能有誰。
“額,公主,這不太好吧,這天牢又陰又黑的,我怕您待久了不好。”老者擔心的道。
“本公主又不是第一次來了,還會害怕這個?叫你走就走。”元盈盈不耐的道。
“是,遵命。”老者喏道,于是把食盒放下便遠退而去。
“扎姨,你還好嗎?”老者退下後,元盈盈便跟變了個人似的,貼上牢欄去,神情透著無比關切。
“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這幾日我苦苦哀求爹,他今日才肯放我下來。”
“想到扎姨在這里肯定受了不少苦,我特地做了些點心給你帶了來。”她翻開一層一層的食盒,拿出了里面精心做好的甜點。
陰暗中的元古列扎終是睜開了雙眸,溫柔的看向她,輕笑道︰“到了我們這個層次的人,早就不吃東西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一番心意。”
見得扎姨拒絕,元盈盈有些沮喪,不過忽然靈機一動,又拿出了一層食盒,但里面裝著的並非食物。
“盈盈知道這天牢里環境不好,十分干燥,特地給扎姨帶來了一些護膚品,不然扎姨在這里面待久了,只怕可就老得快了,這個可以嗎?”
元古列扎一怔,遲疑了一下,然後羞澀的道︰“這個可以有。”
元盈盈欣喜,立馬將食盒順著牢欄的間隙,推了進去。
“真是辛苦你了。”元古列扎欣慰的道。
“我這有什麼的,扎姨在這里,才是真的受苦。”元盈盈于心不忍。
她撇開頭氣憤的道︰“都怪林燮那個臭小子,一點也不听扎姨的話,害得扎姨為他所累,真是太不孝了!”
元古列扎含著溫柔的輕笑,道︰“這不怪他,其實我早有預感,他寧死,也不會呆在這元族的。”
“鳥兒長大了,遲早是要高飛的。”
轉而感到幾分惋惜︰“說來他若肯留在元族,我倒是挺看好你倆的,你倆走在一起,扎姨真是越看越覺得般配。”
“本想好好撮合一番,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听到這話,元盈盈兩頰立馬涌上一抹緋紅,為了掩飾立馬撇頭忿忿的道︰“嘖,我才看不上他咧!扎姨你怎麼亂牽紅線。”
“我還在蒼鸞聖殿的時候,他就老壞我的好事,還總是欺負我,我可是恨死他了!”
對此元古列扎只是善解人意的一笑。
片刻後,她笑意散去,浮現一股掛念,道︰“我可以感應到,帝凰氣運馬上就要現世了,我猜燮兒一定也會參與,到時他若是踫見你,問起我來,你一定要回答,我很好。”
聞言元盈盈更加忿忿︰“我才不!”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自己做了怎樣的錯事,難道還不該讓他知道?”
元盈盈越想越氣,但見得扎姨認真的神色,最終還是不得不表露出妥協。
最終她道︰“扎姨你放心,這次如果讓我踫到他了,我一定會將他帶回元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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