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武江湖

第409章 一夢即一生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用之 本章︰第409章 一夢即一生

    第四百零九章

    知常子沒有搭理我,轉身上了二樓。

    二樓上有一張大供桌,供桌上擺著很多盞古樸的燈,有些燈上有火苗,奇怪的是這些火苗的顏色全是淡藍色的,有些燈已經熄滅了。

    我想數一下這里有多少燈盞,但奇怪的是只要我開始數,這些燈盞就會一會變多一會變少,怎麼也數不清。

    知常子說道︰“這里是你們師門所有人的魂燈,過來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我忙走過去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起身後,我看見知常子拿了一盞火苗快要熄滅的燈放我面前道︰“這是你師兄博舟的魂燈,從現在開始,你要不斷給這盞燈添油,一定不要讓它熄滅,如果滅了,我就撈不回你師兄了。”

    我忙點了點頭,問道︰“燈油在哪里啊?”

    知常子說道︰“燈油就是你的血。”說完,他拿出一把古樸的小刀遞給我。

    我接過刀問道︰“意思是把我的血滴進這燈盞里嗎?”

    知常子說道︰“對,你在這燈前打坐,一定不要亂動,也不要走開,如果你因為好奇離開了這里,那你就再進不來了,你師兄博舟也就沒了。好了,我現在要走了。”

    話音剛落,知常子突然就不見了,接著我眼前的景象開始變扭曲,最後我發現我身處在一片幽黑又空曠的地方。

    眼前只有博舟的魂燈正散發著幽藍色的小火苗。

    我盤腿而坐,眼楮仔細盯著魂燈。

    我發現燈油快沒了,忙拿刀割了一下我的手指,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我發出了輕哼聲。

    我將手指上的血往燈盞里滴。

    我的血剛滴進燈盞,火苗立刻大了一分。

    火苗只持續了不到三十秒就慢慢小了下去,接著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本來燈盞還有一層凝固的燈油,但此時已經沒了。

    火苗眼看就要熄滅,我忙咬著牙又割開了另一個指頭,捋著手指將血全滴進燈盞里。

    十分鐘後,我所有的手指頭都割了個遍,我的手指頭再也擠不出一滴血。

    看著快要熄滅的燈,我一咬牙一狠心,拿刀拉了一下我手腕,一股鮮血流出,我忙將血滴進了燈盞中,火苗瞬間大了好幾分。

    ……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身體像是掉進了冰窟里,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失血過多而造成的,我的兩個胳膊上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了。

    看著快要熄滅的燈,我心一橫割開了腿上的大動脈,一股很細的血沿著腿,最後經過我的腳向燈盞流了進去,火苗變大了些。

    隨著火苗慢慢變小,我的眼前開始眩暈,我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我的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我看著即將要熄滅的燈,想伸手去拿刀,但此時我根本感受不到我的胳膊,我拼了命的想抬起我的胳膊,但不管我怎麼使勁和著急,我的胳膊依舊耷拉在身邊紋絲不動。

    我眼睜睜的看著燈盞熄滅,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楮,對不起博舟師兄。

    ……

    我感覺我飄了起來,飄得很高很遠……

    ……

    ……

    一陣鬧鈴聲傳來,我睜開了眼楮。

    我迷茫地看著天花板,過了許久,想起今天是我去上班的第一天,四年的師範大學七月份已經畢業了,八月份我被市教育局分配到了環津區的一所小學當數學教師。

    我翻身下床,拿著洗漱用品走出了學校宿舍。

    門口我踫上了跟我一起分配過來的語文老師劉甜。

    劉甜笑著對我打招呼道︰“王老師,早啊。”

    我笑著說道︰“劉老師早。”

    我和劉老師一起在水池邊上洗漱時,我偷偷瞄了好幾眼劉老師,她好漂亮啊,要是娶她當老婆那該有多好。

    上午我有三節課,中午時我已經有點乏累,我坐在操場台階上,感嘆小孩子真難教啊。

    我本來是可以被分配到高中的,但因為家里沒錢,沒給上頭送禮,導致我被分到小學來,唉!我家三代農民,到我頭上搖身一變成了教師,雖說是個小學教師,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正當我愣神時,一個甜甜的聲音傳來“王老師。”

    我轉頭看見是劉甜走了過來,我的心里暖暖的。

    我問道︰“劉老師不去吃飯嗎?”

    劉甜說道︰“我剛做了飯,準備叫你一起去吃呢,我昨天看你來時只帶了一個包,鍋碗瓢盆都沒帶,今天中午就當我給你請客了,等你發工資時請我吃飯哦。”

    我笑道︰“一定,一定請你,就是讓我天天請你吃飯都行。”

    劉甜笑道︰“我可很能吃的,你不怕被我吃窮了。”

    我笑道︰“不怕,我只怕你不讓我請你。”

    ……

    一個月後,我和劉甜正式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我將她帶到我家,我的父母和兩個哥哥都非常開心,我也非常開心,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要是我去高中當老師,我怎麼能遇上劉甜這麼好的姑娘。

    第二年,我由于工作出色,被學校評為優秀教師,同時,我跟劉甜開始談婚論嫁,我給她承諾過年時我來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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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前,我家長輩和劉甜家長輩經過“拉鋸”,將彩禮定在了兩萬八,送禮那天定下了我倆結婚的日子,大年初八。

    大年初八,我將劉甜娶回了家,洞房花燭夜時,劉甜哭了,我問她為啥哭,她說她流的是幸福的眼淚,並問我這輩子會不會對她一直好下去。

    我單手舉天,發誓我王曉軍絕對會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樣珍惜她。

    婚後的日子非常的甜蜜,我和劉甜住在學校的宿舍,每天盤算著以後買個怎樣的房子,我給她承諾,一定給她買個大大的房子。

    婚後的第二年九月十八日,我和劉甜的愛情結晶誕生了,一個五斤七兩的男寶寶。

    當我第一次看見我的孩子時,我哭了,這是幸福的淚,我趴在劉甜的病床上哭得像個孩子。

    劉甜也哭了,她說她流的也是幸福的淚。

    ……

    在我參加工作的第四年,經過我持續的努力,我在學校當了個比芝麻綠豆還小的官,成為了我們小學的教導主任,也在這一年,我和劉甜東拼西湊置辦了我倆的第一個家,位于環津區的一幢老式居民樓的三樓。

    當我們一家三口來到我們的房子時,劉甜哭了,她說終于有了個屬于我倆的小家。

    那天劉甜包了很多餃子,邀請我們的同事來吃餃子,那晚我喝醉了,我抱著劉甜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又過了三年,在我的努力與送禮的雙重加持下,我終于成為了我們小學的校長,此時的我成熟和穩重已經取代了當初的青澀,我想我應該再努力一把,再往上爬一爬。

    又過了一年,在某一天的晚上跟局長喝了一下午酒的我,滿身酒氣地回到了家,劉甜忙拿了個熱毛巾要來給我擦臉,我推開了她走進自己的房間,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和劉甜半年前已經分房睡了,說是為了方便她照顧孩子,其實是我不想跟她睡了,我想,我已經對她膩了。

    又過了四年,在局長的大力提拔下,我成為了中心校的校長,任職的第二天,我買了兩箱子茅台外加四萬塊錢送到了局長家。

    那天局長的妻子給我倆做了一桌子菜,我和局長喝酒到了晚上,我是被局長的司機送回了家。

    回家後劉甜正在給孩子輔導功課,我倆打過招呼後我回自己房間睡去。

    再過了三年,我買了第二套房子,位于一幢新建高層的十八樓,是個四居室,等將我們的家搬到新房子後,除了我的兒子開心地蹦蹦跳跳之外我和劉甜均一臉的平靜。

    晚上時,等孩子睡著後,我走進了劉甜的房間,我上床抱住了劉甜,她推了我一下,說道︰“你睡覺去吧,我現在沒啥興趣。”

    我悻悻地下了床,回到了我的房間。

    躺在床上的我輾轉反側,拿出手機給衛生院的陳晨醫生發了條信息“陳醫生,睡了嗎?”

    陳醫生是去年考到衛生院的,年輕漂亮又溫柔體貼,我倆第一次見面是她到我們學校檢查學生身體時,我倆那天在我的辦公室聊了很久,頗有種相見恨晚的味道。

    從那以後我和陳醫生經常聊天、吃飯……。

    正當我想入非非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陳醫生給我回了一條信息“王校長,我還沒睡,你咋也沒睡啊。”

    我看著信息,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編輯了一條信息“漫漫長夜,我想你想得睡不著。”

    信息發出去後,我的內心即忐忑又期待。

    陳醫生很快給我回了信息“王校長只會打空頭支票,你光嘴上說想我有啥用,你來點實際的,想我就請我吃飯。”

    我看著信息開心地飛起,忙編輯信息道“我現在就請你吃飯,天香大酒店,不知陳大美女能否賞臉。”

    信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鐘,陳醫生便給我回了一個信息“王大校長給我臉我得兜上,不過小女子沒有車,不知王大校長能否來接我。”

    我看完信息一下從床上彈起,三下五初二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門。

    二十分鐘後,我接上了陳醫生,我倆去了天香大酒店,那晚我倆喝了很多酒,醉酒後睡在了一起。

    也從那天起,我開始逐漸減少了回家的次數,三個月後,我在外租了一套房子,有了屬于我和陳醫生的小家。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在我不斷地努力和跑、送的加持下,我成為了環津區教育局的副局長。

    升職半年後的某一個周六,我走進了快三個月沒去過的家,孩子去外面跟同學玩了,劉甜正在洗衣服。

    我坐在客廳抽了整整半包煙後,鼓起勇氣對劉甜提出了離婚,劉甜很平靜,給我的杯子里添了點水後說道︰“我同意跟你離婚,但孩子還小,這樣吧,等孩子中考結束後我倆就離婚吧,孩子我帶走,房子車子我留給你。”

    我看著身體已經發福,眼角遍布皺紋的劉甜,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刺痛,我起身說道︰“好,孩子中考結束後我倆離婚,我淨身出戶,所有的這一切全留給你。”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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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區我看見了我的兒子,他的一身打扮活脫脫就是一小流氓,我看見他沒來由的一陣生氣。

    對他罵道︰“你瞧瞧你這樣子,跟個流氓混混似的,哪有半分學生的樣子。”

    兒子瞪了我一眼,說道︰“我用你管啊,你幾個月都不回家,一回家就知道罵我,你當你的副局長去吧,我不需要你管。”說完,踩著滑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對著兒子的背影想爆粗口,但我最後忍住了,我畢竟是個副局長,爆粗口有損我的形象。

    回到我和陳醫生的家里後,陳醫生體貼的給我倒了杯水,問道︰“老公,你跟劉老師什麼時候離婚啊?”

    我說道︰“再等一年吧,等我孩子考完中考後我就跟她離婚。”

    陳醫生靠在我身上,說道︰“好的,我等你,你盡量抓緊時間吧,再過幾年我就是大齡產婦了。”

    我輕輕摟住陳醫生道︰“不會太久的,你放心吧。”

    陳醫生像個小貓一樣抱住我道︰“老公,我佷子去八中的事情有著落了嗎?”

    我說道︰“有了,我已經跟八中的校長打過招呼了,今年九月一號直接去報名吧。”

    陳醫生緊緊抱住我道︰“老公,你真好。”

    我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倆的新房子裝修的咋樣了?”

    陳醫生說道︰“已經裝修好了,等散完甲醛後我倆就可以去住了。”

    我說道︰“好的,你就辛苦一下,這段時間我又得忙了,等我當了局長帶你去外面旅游一趟。”

    ……

    一年後,我成為了環津區教育局局長,這一年我四十歲,我從一名普通的教師成為了一名正科級領導干部,我走了整整十八年。

    也在這一年,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中考只考了三百多分,被我弄進了市重點中學八中。

    兒子去八中讀書的第二個星期三,我和劉甜結束了十七年的婚姻生活,我選擇了淨身出戶。

    當離婚證拿在手里的那一刻,我雖然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非常非常的苦澀。

    劉甜也是一臉平靜。

    我輕聲對她說道︰“再見,劉老師。”

    劉甜對我揮了揮手,說道︰“再見,王老師。”

    我忙轉身離開,因為我不想讓劉甜看見我眼中的淚水,這一聲“王老師”觸踫到了我心底最柔然的地方。

    第二年的元旦,我和陳晨醫生結束了四年的地下戀情,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那一年我將近四十一歲,而陳晨二十七歲。

    和陳晨結婚後的當年十一月份,我和陳晨的愛情結晶誕生了,是個六斤二兩的男寶寶。

    當我第一次抱著我和陳晨的孩子時,腦海里出現了我大兒子剛出生時的樣子,此時的我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將心底的那種沒來由的苦澀壓了下去,對躺在病床上的陳晨關切道︰“老婆,讓你受苦了。”

    陳晨用虛弱的語氣對我說道︰“老公,我當媽媽了。”

    ……

    二兒子出生兩年後,在我四十三歲時,我在陳晨舅舅的助力下又升了一級,成為了區人大副主任兼教育工委書記。

    在副處級的位置上我只干了一年零三個月後,通過我的多方兼顧打點,我赴孟縣當起了常務副縣長。

    這幾年我跟我大兒子見了十次面,他考入了一個普通二本學校的政法學院,從當初的小混混變成了一個儀表堂堂的青年。

    我跟劉甜見了四次面,她一直未婚,我曾勸她再找一個,她說等孩子大學畢業後她就再找一個。

    在我四十七歲那年,我的大兒子大學畢業了,憑借著優異的成績被保研,我第一次為我大兒子而感到驕傲。

    九月十八日在我大兒子生日那天,我們原來的“一家三口”坐在了一張飯桌上,我給我大兒子送了一輛車和一套房做為他的生日禮物。

    我的大兒子罕見的對我露出了一絲友好的表情。

    飯局結束後,就在我要離開時,我的大兒子將一封信塞進了我的衣服兜里。

    坐回車上後,我打開了那封信。信中寫道“爸,我倆本應該是親密無間的父子,但現實讓我倆不那麼親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給你說說我的心里話,我十五歲那年你離開了我和媽媽,我恨你,恨你為了別的女人拋棄了我母子倆。但每次我在媽媽面前罵你時,媽媽總會用制止住我,說你這一生走的如履薄冰,很不容易。我想,我媽媽依舊愛著你,但愛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領導干部,而是那普普通通的王老師。如今我已經不再年少輕狂,但我依舊恨你,我恨你成就了所有人,卻唯獨辜負了我的媽媽,那個在這世間唯一愛你的女人,那個選擇用一生的時間做一位好妻子、好母親的女人。”

    我看完這封信後,一滴淚流了下來,我忙伸手擦去,如今的我已經學會了用理智壓住情感,已經沒有人能看透我的內心,但我知道,我這一生的確是辜負了劉甜。

    在我五十歲時,我結束了副縣長的任職,一躍成為了莞縣的一把手,我從一個普通的小學教師成為真正的一方父母官,我走了整整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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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剩下的歲月不多了,升官對我來說也已經沒了興趣,我只想在任期好好辦事,辦幾件能為我這一生奮斗畫個圓滿句號的事情。

    我赴任第二年的一個大年三十的早晨,我跟陳晨發生了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激烈爭吵,爭吵原因是一個工程的事情,陳晨舅舅的孩子要插手這工程,但我很清楚她舅舅孩子的德行,只要他插手,那這工程最後必定是破爛工程。

    這工程是個民生工程,是造福一方老百姓的工程,我決不允許這工程成為豆腐渣工程,如果在我任上連民生工程都成為破爛工程,那我將無顏面對莞縣七十九萬的老百姓,我也無顏面對我老實巴交的農民父母。

    我和陳晨的爭吵在我對她一個耳光下戛然而止,陳晨帶著孩子走了。

    我看著空落落的房間,一陣嘆息,這幾年我利用職務之便,給我的親戚朋友們和陳晨的親戚朋友們謀了很多利,他們現在個頂個都奔小康了,我想,我已經為他們做的夠多了,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要做個干干淨淨的官員,不再謀一絲私利。

    我的手機響了,我拿出手機一看,是我縣下轄一個鄉鎮的一把手,我很清楚他為啥在年三十早晨就給我打這個電話,都是老油條了,那點小九九門清。

    我沒有接,最後我索性把手機關機了,因為我知道就這幾天我的手機絕對會被打爆。

    我拿出生活專用的手機,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撥通了劉甜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劉甜那熟悉的聲音傳來,“王老師,年三十快樂。”

    一句“王老師”,又觸踫到了我心底最柔然的地方,我的眼楮有點發干,忙用手揉了揉。

    我說道︰“劉老師,年三十快樂。”

    我倆沉默了將近五六分鐘,我打破了沉默,說道︰“兒子回來了嗎?”

    劉甜說道︰“沒有,今年他說要去女朋友家過年。”

    我說了聲“嗯”後,我倆又陷入了沉默。

    我的大兒子去年研究生畢業後留校任教,算是走了他媽媽的路。

    我和劉甜持續沉默了十幾分鐘後,她打破了沉默,說道︰“你忙不,忙的話電話掛了吧。”

    我忙說道︰“不忙,不忙。”

    我倆又陷入了沉默中,最後我鼓起勇氣說道︰“你今天包餃子嗎?我想吃盤餃子了。”

    劉甜說道︰“包,你想吃就過來吧。”

    我說道︰“好,你那邊缺啥,我給你買過來。”

    劉甜說道︰“不缺,我一老太婆還能缺啥呢。”

    我說道︰“好,那你包餃子吧。”

    劉甜說道︰“我現在住在老房子里了,你到老房子吧。”

    我說道︰“好。”

    ……

    掛斷電話後,我撥通了秘書小肖的電話,讓他把我這幾天所有的事全推到大年初三之後。

    這三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從二十八歲開始,我沒有真正意義上過個屬于自己的年,四十歲之前不是在送禮就是在陪酒,四十歲後不是在應酬就是在跑關系,我乏了。

    我起身換了件很休閑的服裝,下樓後跟司機小李去了趟我的老家,我的父母還健在,這是我近年來最欣慰的一件事。

    回到家後,跟父母閑聊了幾句,我母親說道︰“曉軍,你是個當官的,你的事情我本不應該過問,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一定要當個清清白白的好官,我們老王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好人,你千萬不要做那些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情啊。”

    這些話自從我當了教育局副局長後,我母親總會在過年時說一說,以前我害怕听到這番話,我母親說這些話時,我總會粗暴地打斷,但今天,我听到這番話時,心里沉甸甸的。

    我抓起父親和母親的手說道︰“爸媽,你倆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個清清白白的好官,絕對不會干出對不起莞縣七十九萬老百姓的事情。”

    ……

    下午三點多,我的兩個大哥、嫂子以及佷子佷女陸續來老家,我以工作上有事為由,簡單吃了兩口飯後匆匆離開了。

    出門時我下定主意,從此就不跟我的兩個哥哥來往了,當個清官難啊,難在第一刀就要斬斷自己的親情。

    回到市里後,我給司機小李放了個假,這幾天我要斷了一切聯絡,我要去消失幾天。

    我去了一家超市,想著給劉甜買點什麼東西,我已經五六年沒去過超市購物了。

    我在超市找了一圈,不知道買什麼,最後我只買了三斤香蕉,因為我知道劉甜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香蕉。

    出了超市,我打了個車來到了老房子所在的小區。

    這里在我三十六歲那年搬出去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小區沒有多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停在院子里的汽車變多了。

    我走到三樓,發現我們的老房子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了門,看見劉甜正坐在客廳里包餃子。

    劉甜沒有看我,對我說道︰“拖鞋在門邊,換上吧,我老了,也變懶了,不想拖地了。”

    我換上拖鞋後走進衛生間洗了下手,來到客廳坐在劉甜身邊開始幫著包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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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倆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包著餃子。

    我希望這餃子永遠都包不完……。

    ……

    餃子包好後,劉甜去了廚房煮餃子,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曾經承載了我和劉甜幸福的房子,心里五味雜陳。

    等餃子端上桌後,我揀起一個咬了一口,是曾經熟悉的味道,也是我這一生最愛吃的餃子,沒有之一。

    我吃了幾個餃子後說道︰“當年我倆第一次搬進這個房子時,你也是包了很多這種豬肉小蔥陷的餃子,我倆叫了很多同事一起來吃,那晚也是我第一次喝醉酒。”

    劉甜給我夾了一個餃子,說道︰“對啊,那晚同事們走後,你的話超級多,估計也是你這半輩子話說的最多的一次。”

    我苦笑了一下,低著頭吃餃子,我的料碟里滴進去了一滴淚,接著是二滴、三滴……。

    劉甜起身說道︰“我給你換個料碟吧。”

    我沒有抬頭,說道︰“不了,就這樣吃吧。”

    後面的餃子很熱很香,但我的心卻很涼很咸。

    吃完餃子後,劉甜靜靜地收拾著碗筷,而我卻仰頭靠在沙發上,我不敢低頭,我怕我的淚水再次流出來,留下地板上,劉甜說了,他老了,也懶了,不想拖地了。

    收拾完碗筷的劉甜坐在我身邊,我倆沉默著,直到凌晨鞭炮聲響起。

    劉甜說道︰“你想放煙花嗎?”

    我說道︰“想”。

    劉甜說道︰“走吧,我買了個煙花,一直不敢去放。”

    ……

    當煙花升空後,我看著五彩斑斕的煙火,仿佛看到了我的這一生,五彩斑斕卻要在黑夜中綻放,精彩異常卻只能保持一瞬間。

    最後一個煙花消失在黑夜中後,我對劉甜說道︰“劉老師,從今以後我要當一位清清白白的好官。”

    劉甜說道︰“你一直都是好官。”

    我說道︰“下輩子我一定不會拋棄你。”

    劉甜說道︰“下輩子我不希望遇見你。”

    我倆相互對望著,就像當年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天中午我倆吃飯時相互對望一樣。

    過了許久,我說道︰“好了,天冷了,你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劉甜點了點頭。

    我拿出一張銀行卡放進劉甜的兜里說道︰“這是我這幾年所有的工資,是干干淨淨的錢,留給大兒娶媳婦吧。”

    劉甜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

    我轉身走了幾步,听見劉甜在身後說道︰“你說過這一生會帶我去看大海,是什麼時候啊?”

    我瞬間僵住了,雙腳再也沒有往前走的力氣了,我輕聲說道︰“就在今天。”

    劉甜說道︰“我沒听清楚,是什麼時候啊?”

    我大聲說道︰“就在今天。”

    ……

    大年初一早晨十點,我和劉甜坐上了去往海邊的飛機。

    ……

    大年初四早晨,當我和劉甜走下返程的飛機後,劉甜從我手里拿過她的包說道︰“上班去吧,王老師。”

    我說道︰“我送你回去。”

    劉甜說道︰“不了,你去忙吧,我想一個人走一走。”

    我說道︰“好”。

    劉甜小聲說道︰“王老師,如果真有下輩子,我希望能跟你再次相遇。”

    我說道︰“會的,我這一生虧欠了你,下輩子你絕對會遇見我的,我會來找你還賬的。”說完,我轉身離開了。

    ……

    回到家後,陳晨正在家里打掃著衛生。

    見我進來,她說道︰“老公,你去哪了?”

    我回道︰“去外面轉了轉,這幾年我累了。”

    陳晨說道︰“好吧,你要吃什麼?我這就給你做。”

    我說道︰“不了,我去縣上隨便吃點吧,你坐下,我想跟你說個事。”

    陳晨坐在了沙發上。

    我坐在了對面凳子上。

    我拿出身上所有的銀行卡放在桌子上道︰“這是我所有的錢,其中也有我的工資卡,今天我都交給你吧,還有,我在市里的三套房子初八時我會全部過戶到你的名下,以後都是你的了。”

    陳晨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

    我說道︰“以後我要去當個清清白白的官,家里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麻煩我,我不會幫的。”

    陳晨問道︰“老公,你怎麼了?”

    我說道︰“沒怎麼,只想在這最後的任期內真正為老百姓辦點事,好了,我走了。”

    ……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一直住在單位上,我斷絕了一切工作之外的事情,也斷絕了跟陳晨聯系,將我所有的精力投入在工作中,將所有民生工程親自抓在手里,盯得死死的。

    也在這幾個月,我親手將我班子里的幾個人送進了監獄。

    七月中旬時,我們省北部地區迎來了暴雨天氣,而我所轄的縣正處于暴雨的中心,那暴雨下的猶如天被捅了好幾個窟窿。

    我親自去到一線指揮抗洪救災。

    三天後,我們縣北部最大的水庫瀕臨決堤,如果這水庫決堤了,那我們的縣的天算是塌了,七十九萬老百姓都得漂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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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早晨,災情預警辦公室的主任親自跑到我面前,匯報了最後一次,也是最高級別的水庫預警信息。

    我思索許久,一咬牙做了個葬送我未來整個政治生命,甚至能把我送進監獄的決定。將全縣七十九萬人口全部安置到高山上,縣所有財政資金全部投入到災民安置、災後重建工作中,全縣實行所有副科級以上干部包聯老百姓制度,七個小時後如果所包聯轄區有一個老百姓沒撤走,對包聯干部當場撤職並一案雙查。如果有一個老百姓被洪水淹死,那包聯干部第一個跳河自盡,我第二個跳河自盡。

    命令發出後,整個縣都炸了,我的手機也快被打爆了,我知道水庫決堤是頂不住了,但如果我再頂不住這各方面的壓力,那我必將是莞縣七十九萬老百姓的罪人。

    第六個小時,我縣所有居民全部撤到高窪地帶,第七個小時,兄弟縣孟縣爆發大規模泥石流,死亡失蹤人數正在統計,第八個小時,兄弟縣旭縣大河決堤,死亡失蹤人數正在統計,第十個小時,兄弟縣……,第十二個小時,我縣水庫決堤,淹沒百分之八十的縣域,死亡失蹤人數0人。

    當我听到0人這個數字時,我跪倒在山頂,看著山下滔天的洪水,我掩面大哭……。

    我的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接著我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我飄在天上,看見醫護人員用擔架抬走了我……。

    我飄到了環津區我曾經的老房子里,看見劉甜正站在窗邊焦急的看著什麼?

    我站在他身後望去,她看的那個方向正是我所轄的莞縣,我知道她在看著什麼。

    我抱住了劉甜,我知道她感覺不到我,我只想最後一次擁抱她,最後一次體會他的溫柔。

    慢慢的,我感覺自己越來越淡了,我知道我要離開了,我在劉甜耳邊輕聲說道“再見,我的老婆。”

    劉甜仿佛听見了我的話,猛然朝身後看去,但我知道她什麼也看不見。

    我越來越淡,直到我也看不見我自己時,我听到了一個聲音,“夢醒了,就回來吧。”

    我朝著那聲音看去,叫我的人是一位身穿干淨道袍、發髻挽地一絲不苟、身材勻稱、非常帥的青年道士。

    我飄過去問道︰“你是誰?”

    道士說道︰“我是你的知常子師伯。”

    我說道︰“我不認識你。”

    道士說道︰“我倆怎麼不認識,道觀的井下你在等你。”

    我疑惑道︰“我在等我?”

    道士說道︰“走吧,萬‘相’從緣而動,從心而生,終歸是一剎那的東西,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是你著‘相’了。”說完,他伸手在我額頭上一點。

    瞬間我的腦子里涌上很多很多的信息,也涌出了很多很多的人,元儒、元正、姜爺爺、博和、博舟、趙寧、李文惠蘭、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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