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鈴聲剛響過兩分鐘，初二3）班的後門被輕輕推開，班主任老楊領著一個女生走了進來。
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的“吱呀”聲瞬間停了，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連正低頭演算數學題的胡小東，也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走進來的女生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藍白校服，領口的紐扣扣得嚴嚴實實，連手腕都藏在長袖里。
她的頭發很長，黑色的直發垂到腰際，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蒼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巴。
最讓人在意的是她的眼楮——那是一雙沒有焦點的眼楮，像蒙著一層霧，看向前方時沒有任何情緒，仿佛教室里的人和物都跟她毫無關系。
“同學們安靜一下，”老楊拍了拍手，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這是咱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叫林雅，剛從外地過來，大家以後多照顧照顧她。”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林雅，語氣放得更柔︰“林雅，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林雅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微微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校服下擺。
教室里靜得能听到窗外麻雀的叫聲，幾十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輕輕顫抖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聲音細若蚊蚋，像一陣風輕輕吹過︰“我叫林雅，……很高興認識大家。”
話說完，她又立刻低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楮，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老楊見狀，也沒再勉強，指了指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空位︰“你就先坐那兒吧，旁邊是胡小東，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問他。”
林雅點點頭，抱著懷里的舊書包，腳步很輕地朝最後一排走。
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膝蓋像是不太能伸直，每走一步都帶著細微的滯澀感，而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像一片羽毛飄在教室里。
胡小東的指尖在課桌下悄悄攥緊了。
從林雅走進教室的那一刻起，他體內的五行木真元就開始隱隱躁動——那是一種對“死人氣”的本能感應。
尋常人或許只會覺得林雅內向、蒼白，但在他眼里，林雅的身上縈繞著一層極淡的青黑色氣息，那氣息跟昨天在精神控制中心見到的修羅殘魂，有著一模一樣的陰冷質感。
他不動聲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著身邊的女生。
林雅坐下後，把書包放在桌肚里，然後就趴在桌子上，側臉貼著冰冷的桌面，一動不動。
她的頭發散落在桌面上，遮住了臉，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微微起伏，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做別的什麼。
胡小東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假裝整理課本，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林雅的手腕——雖然被長袖遮住了，但他還是能隱約看到，她的手腕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痕跡，跟之前那些被殘魂纏上的學生手腕上的抓痕，形狀極其相似。
“東子，你看啥呢？”坐在前面的胖子突然轉過頭，壓低聲音問，“這新同學咋怪怪的？臉白得跟紙似的，說話也細聲細氣的。”
胡小東趕緊給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話，然後用口型比了兩個字︰“別問。”
胖子雖然愣了一下，但也知道胡小東肯定有原因，便沒再追問，轉回頭去假裝看書，只是偶爾會偷偷用余光瞥一眼林雅。
周小米坐在斜前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悄悄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一行字︰“林雅身上的氣息很奇怪，你有沒有感覺到？”然後把筆記本推到胡小東能看到的地方。
胡小東看了一眼，在筆記本上回了一句︰“是修羅殘魂，跟之前的一樣，暫時別聲張，我盯著她。”
周小米看到回復，瞳孔微微一縮，趕緊把筆記本收了起來，心里卻忍不住緊張起來——殘魂竟然附在了新同學身上，還混進了教室，要是突然發作，班里這麼多同學，後果不堪設想。
接下來的語文課，林雅一直趴在桌子上，始終沒有抬起過頭。
老師點名讓她回答問題，喊了三聲“林雅”，她才慢慢抬起頭，眼神依舊空洞，茫然地看著黑板，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老師無奈，只好讓她坐下，叮囑同桌多幫幫她。
胡小東坐在旁邊，能清晰地感覺到，林雅身上的青黑色氣息在慢慢變濃。
尤其是在老師提到“鬼神”“傳說”這類詞語時，她的身體會輕輕抽搐一下，指甲也悄悄掐進了掌心，留下幾道深深的紅痕。
課間的時候，胡小東假裝去走廊接水，剛走出教室，就看到一道黃色的身影飄到了他身邊——是隱了身的黃淘氣。
“這女生身上的殘魂比昨天那個厲害點，”黃淘氣的聲音只有胡小東能听到，語氣帶著幾分凝重，“而且殘魂好像在跟她的魂魄融合，要是完全融合，再想逼出來就難了。”
胡小東皺緊眉頭︰“能確定是不俗和尚搞的鬼嗎？”
“錯不了，”黃淘氣點頭，“殘魂身上的密蓮宗印記很明顯，跟之前那些一模一樣。我看這殘魂是故意混進學校的，說不定是想找機會對你下手。”
胡小東心里一沉。他原本以為殘魂只是隨機作亂，沒想到竟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看來不俗和尚是真的盯上他了，甚至不惜把殘魂送進學校，拿無辜的同學當誘餌。
“我知道了，”胡小東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會盯著她，要是殘魂敢發作，我立刻動手。
你幫我跟黃快跑、黃小鬧說一聲，讓他們也在學校附近盯著，防止還有其他殘魂進來。”
“放心吧，”黃淘氣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胡小東站在走廊上，看著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的林雅，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林雅也是受害者，要是能救，他不想傷害她。
但如果殘魂真的要作亂，他也只能狠下心，先保住班里其他同學的安全。
上課鈴再次響起，胡小東走回教室，剛坐下，就感覺到身邊的林雅突然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過去，正好對上林雅抬起的眼楮——那層霧蒙蒙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猩紅，嘴角也緩緩咧開一個極不自然的弧度，像在笑，又像在嘶吼。
胡小東的心髒猛地一緊，右手悄悄握住了藏在桌肚里的五行令劍——他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