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克倫特有些迷茫,他第一時間甚至在懷疑他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父親。
西利維爾家族的掌權者。
【暴君】!
是不會錯誤的。
他是一個能夠把整個家族帶到輝煌,帶到世界頂點的男人。
是一個為了家族無所不用其極,為了手中的權力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
是一個真正的梟雄!
一個不會錯的梟雄!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竟然當著他的面告訴他,他的父親,也是這個男人他本身。
【他錯了!】
一種來自于內心信仰上的崩塌,此時竟然萌發在了克倫特這個即將癲狂的靈魂之上。
道朗看著克倫特逐漸扭曲的面容,他嘆了一口氣,再次重復了他先前的那句話。
“我錯了!”
克倫特瞪大眼楮,整張面容都在扭曲,他皮膚上的那些細小的絨毛都在因為憤怒一根又一根的豎起。
可是最後,他用他僅存的理智壓制住了他即將瘋狂的靈魂,制止了他那狂暴的憤怒。
“錯了?”
“你錯了!?”
“呵呵呵!”
“你不要再敷衍我了,父親!”
“父親!”
克倫特深吸了一口氣,他那扭曲的面容在這個瞬間變得平整,那些原本暴躁如同暴風雨一般的情感都被收斂。
“你沒必要這樣去做。”
“因為從這一開始,你一直都是那樣的人,獨斷專行!說一不二!”
“你沒有必要對我訴說這些謊言。”
道朗听著克倫特有些瘋癲的言語,最後嘆了一口氣,他再次揮動了自己的手掌。
可是這一次他的手掌在半空,被直接攔了下來。
克倫特摁住了道朗的手腕,他整個手臂都在繃緊,皮膚下的血管都因為用力在瘋狂的抽動。
道朗卻很是滿意,因為他不需要一個順從的狗崽子,而是一頭狼。
克倫特.西利維爾就是那樣一頭狼。
道朗繼續說了下去︰“我對你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一個謊言,這點你是知道的!”
“這也是我在你年幼的時候給你上的第一堂課。”
“永遠不要用一個謊言去玩弄別人。”
“我確實錯了!”
道朗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向了他的身後,【管家】看守的山澗。
“當年的我殺死了我其他所有的競爭者,這導致了沒有人能夠成為我的祭品,我的領路人。”
“最後家主以他自己的生命,給我照亮了這一條路。”
“我確實從他的手里接過了家主的位置,可是……我當時並沒有後悔。”
“因為我做的確實比他更好,我比他更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我無視了你想要殺死你所有競爭者的想法。”
“我甚至默認了你去殺死我的愛人,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甚至是那個有著【天命】的孩子。”
“那是一場考試,一場你主動掀起的考試。”
“我只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我,也許你也能夠成為我,成為更好的我。”
“甚至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成為你引路的火苗,就像上一代家主一樣,死在你身後的那個地方。”
“讓你取代【傳說】,掌管西利維爾。”
“可是你呢!?”
“你沒有殺死那個孩子,甚至沒能干掉我剛出生的孩子——你的兄弟。”
“你失敗了兩次!”
“在同一件事情上失敗了兩次!”
“被子彈貫穿了頭顱的孩子竟然都還能奇跡一般的活下來,這讓我在你的失敗之中看到了那堅不可摧的天命。”
“而我錯誤的判斷了你,我錯誤的認為你能夠像我一樣,可是我錯了,因為你我做出了一次錯誤的判斷。”
“我親手害死了我的愛人,親手的毀掉了西利維爾。”
“我給了你兩次機會,可是兩次機會你都沒能抓住啊!孩子!”
“可是你兩次機會你都沒能抓住啊!”
道朗輕輕的拍了拍克倫特的肩膀︰“我的錯誤是我看錯了你。”
“你確實很像我,但是你不是我。”
“這就是我的錯誤,也是我這一輩子下來最大的敗筆。”
克倫特只感覺那輕輕拍打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格外的沉重。
重到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大山,一下又一下的擠壓著他的存在。
道朗用自己的手掌抓住了克倫特的肩膀,他的手指骨節並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卻穩穩的扣住了對方的身體。
“這里所發生的事情,在我原先的預料之外。”
“那個孩子是傳說,那個傳說之中的傳說之子。”
“是那古老的預言之中的孩子。”
“是西利維爾的未來。”
克倫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可是下個瞬間,道朗的聲音卻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很可惜,這個孩子不屬于西利維爾。”
“西利維爾困不住他。”
道朗終于松開了自己的手掌,但是還是輕輕的在克倫特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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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就像先前一樣!”
“我不會去攔你,也不會去阻止你去做任何的事情。”
“但是請你記住,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情。”
克倫特顫抖了一下,他看向了道朗,聲音都在不停的顫抖。
“如果那天晚上,我拿著槍殺死了他們,或者說我拿著槍殺死了你,我的結果會是什麼樣?”
道朗抬起了自己的頭,對上了自己長子的雙眼,最後一字一句的回答。
“那天晚上的那把槍,槍管里面只有兩發子彈。”
“你不管殺了我們三個人,其中的任意兩個。”
“管家都會帶著剩下的那個,還有你來到這里,教你如何完成剩下的儀式步驟。”
“你會接替我的位置,坐上你一直想要的這個家主位置。”
“可是,你輸了!”
“我也輸了!”
道朗嘆了一口氣︰“玩弄人心的人終究會被人心玩弄。”
“去吧!”
“離開這里吧!”
“黑崎家那邊來勢洶洶,軍方那邊也是一樣的,他們都是一群鬣狗,別讓他們的爪子伸得太長。”
“西利維爾不是他們能夠貪圖的,把他們的價值榨干,然後踢出局吧。”
“做得漂亮一點。”
克倫特沉默了一陣,最後微微點頭,但是他並沒有直接離開。
“你呢!?父親!”
道朗看著那還在不斷閃爍的山澗最後開口︰“我不能走,我得看看這里的結局。”
“這里還有我需要得到的答案。”
“困擾了西利維爾,困擾了我許多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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