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王大壯要是還不明白楊彩娥的意圖，那就是傻子了。
他心頭火起，不再猶豫，一把格開對方的手，力道不大，但態度堅決。
“楊彩娥！”王大壯連名帶姓出聲，目光銳利如刀，“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楊丹的朋友，不是你可以隨便撩撥的人！你丈夫剛鬧過，你轉頭就這樣，合適嗎？”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楊彩娥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從迷離變為錯愕，然後是巨大的難堪和羞恥。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嘴唇哆嗦著，眼淚無聲地滾落下來。“對.......對不起.......我.......我不是.......”
她語無倫次，羞愧得無地自容。
王大壯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那點火氣又莫名消了些，只剩下煩躁和無力。
他揉了揉眉心，“算了。你冷靜點，好好休息。我走了。”
王大壯的手剛搭上門把手，身後一股力量猛地抱住了他的腰，將他牢牢箍住。
他身體瞬間僵住，頭皮發麻。
“放手！”王大壯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試圖掰開環在他腰間的手。
那雙手臂卻異常用力，指甲幾乎要掐進王大壯的衣服里。
“我不放.......”楊彩娥的聲音帶著哭腔，臉頰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身體因激動和哭泣而微微顫抖，“大壯，你別走.......我求你了，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我真的好怕.......”
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女性柔軟的身體曲線緊密地貼合著他，空氣中彌漫著洗發水的香氣和她身上淡淡的、帶著絕望氣息的甜香。
王大壯渾身不自在，血液似乎都沖到了頭頂。
“楊彩娥！你理智一點！”王大壯低吼道，不敢太大動作，生怕拉扯間發生更尷尬的接觸，“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我知道我不理智！我知道我很丟人！”楊彩娥泣不成聲，抱得更緊了，仿佛他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可我沒辦法了.......孫有才他不會放過我的.......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只有你幫過我.......你別推開我，求你.......”
她的眼淚浸濕了王大壯的襯衫，滾燙的溫度灼燒著他的皮膚，也讓他心里那點因為被冒犯而升起的怒火，被一種更復雜的情緒取代。
煩躁、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眼前這個崩潰女人的憐憫。
他停下掰扯她手的動作，重重嘆了口氣，聲音疲憊不堪，“你先松開，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松開你就走了.......”楊彩娥搖著頭，執拗地不肯放手，情緒徹底失控，“你們都走了.......都嫌我麻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充滿了委屈和絕望。
王大壯一個頭兩個大。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尤其是這種道理根本講不通的時候。
硬掰開她？
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看她這狀態，刺激大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任由她抱著？這算怎麼回事？萬一被人看見，或者.......他簡直不敢想後果。
他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感受著身後女人的脆弱和依賴，心里罵了一萬句髒話。
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兒啊！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房門，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溫柔的枷鎖捆住了，而這枷鎖，他一時半會兒竟然真的掙脫不開。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楊彩娥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和王大壯沉重又無奈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王大壯感受著背後滾燙的眼淚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心里那根緊繃的弦，終于還是松動了。
他重重地、幾乎是認命般地嘆了口氣。
這女人，看來是徹底賴上自己了。
看她丈夫孫有才那副混賬樣子，如果今天自己真的甩手走了，她回去之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難道真就眼睜睜看著她再跳回火坑，天天挨打受氣？
王大壯自問不是什麼聖人，但也絕非鐵石心腸。
尤其是對楊彩娥這種身陷絕境、又對自己流露出全然的依賴和信任的女人，他狠不下那個心。
幫幫她？
這個念頭一旦清晰起來，反而讓他混亂的思緒平靜了些許。
他不再試圖掙脫，而是就著這個被緊抱的姿勢，緩緩地、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重，轉過了身。
楊彩娥被他突然的動作帶得微微後退，但手臂仍環著他的腰，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顯得脆弱又可憐。
王大壯目光沉靜，甚至帶著幾分審視的銳利，直直地看進楊彩娥的眼楮里，不容她有絲毫閃躲。
他的語氣異常平靜，卻帶著千鈞的重量，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楊彩娥的心上。
“楊彩娥，你看著我。”
楊彩娥被他前所未有的嚴肅態度震懾住，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你確定你想好了？”王大壯繼續問道，聲音低沉而有力，“跟我在一起，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更給不了你名分。我們之間，最多也只能是地下關系，見不得光。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楮，仿佛要確認她是否真的理解這其中的代價。
“這意味著，你很可能最後還是什麼都得不到，甚至可能比現在更糟。即便這樣，你也還是要選擇跟著我？”
他的話語像冰冷的現實之錘，敲碎了剛才那一刻意亂情迷的泡沫。
楊彩娥愣住了，臉上的淚痕還未干，眼中的迷離和脆弱漸漸被一種清晰的、帶著破釜沉舟意味的決絕所取代。
她看著王大壯那雙深邃而直接的眼楮，里面沒有敷衍，沒有欺騙，只有現實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