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的東院，賈赦、邢夫人在大廳坐，賈赦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茶幾。
目光掃過堂下站著的賈璉夫婦，道“琮哥兒是你們的兄弟，這事給他辦好了，他也能念著你們的好。”
“以後，這東西兩府能回到當年祖上的親密，兄弟倆各執一府，互相扶持。”
賈璉、王熙鳳點頭答應，賈赦臉色好了一些，讓他們坐下。
賈璉夫婦謝過，才坐了下來。
門外的小廝稟報道“大老爺，琮哥兒來了。”
“讓他進來吧。”賈赦道。
賈琮應聲而入，庶子還是那個低眉順眼、俯首帖耳的庶子。
不過，此時的賈琮，在四人的眼中，有了別樣的氣質，感覺他恭順的態度背後，另有一股讓人無法輕慢的沉穩。
“給老爺、太太請安，二哥、二嫂子好。”賈琮躬身行禮，聲音平和。
賈赦眯著眼楮打量著這個一向不受重視的庶子，托賈環的關系，年初做了七品官，負責海關司的差事。
起初，賈赦也沒放在心上，近來听說這庶子混得越來越好了，半個多月前，還收拾了王熙鳳的親信手下旺兒家的。
這著實，讓賈赦刮目相看。
“坐吧。”
賈琮找了賈璉下首的位置坐下。
“算一下，你正月十六開始去衙門辦差，如今十一月，也差不多一年了？在衙門當差，感覺如何啊？”
“回老爺，一切都好，兒子是衙門的新人，只負責的是一些文書上的差事，在慢慢學，重要的差事，還輪不到兒子辦，暫時還能應付。”
哼，賈赦冷哼一聲。
只負責文書？
說這話，這是在防誰？
賈赦不客氣的道“我听說，如今海關司，是朝廷最熱的司部，大雍朝的皇商、巨富、勛貴都派人往海邊的碼頭做買賣。”
“今年雖然才開通，進出的貨物，就有上千萬兩的流水賬，商賈的利潤，也能有幾百萬兩？朝廷今年的貿易關稅，也能收幾十萬兩？”
賈琮心中警惕起來，賈赦對朝廷的事，不是一無所知的，賈赦打探到的數據雖然不完全對，但也相距不遠了。
“老爺，兒子只負責部分口岸碼頭的貿易，並不能了解全部，不清楚具體總數是多少？”
賈赦也不和賈琮兜圈子，道“年底到了，今年不同往年，我請你二嫂子幫你忙，去看看東府的珍哥兒媳婦，這也不能空手過去，這禮還得你來出。”
賈琮心頭輕松了一些，原來如此。
賈琮名義上是在海關司負責重要責任，差事的重大利益，還是上面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的。
負責現管的賈琮，也跟在大人們的後面，連帶著喝一口湯。
收的銀子，銀票，賈琮大部分都私藏好了，禮物都拿回府里。
按照府里的規矩，交了一半到公賬上，剩下的一半，還要送一些給邢夫人、王熙鳳。
剩的禮物，賈琮挑一些好的，給史湘雲送過去，如今賈琮院里的小庫房，也沒剩多少東西。
“听老爺的，兒子院里還剩下七八匹綢緞，幾盒茶葉，還有一些小飾物，都拿出來給二嫂子去走禮。”
賈赦冷笑道“要過年了，你就沒打算給你老子我，送點銀子花？”
賈琮有些緊張，苦著臉道“年底衙門會有一些銀子分派，也不會很多，大概有幾十兩銀子。”
“幾十兩銀子？”賈赦提高音量道。
“老爺，兒子在衙門，沒個靠山，沒人提攜，上司也不太理睬我，實在做不了什麼事。”
這是明晃晃的在說，賈赦你也沒動用資源幫我，看著我在衙門坐冷板凳，沒負責重要的差事，自然沒能賺多少銀子。
賈赦臉上有些不悅，還是蠻橫的道“哼，我不管你這些，過幾日，你湊一百兩銀子交給你母親，算你年底孝敬我們的，以後，每年不能少于這個數。”
賈琮苦著臉，很無奈的答應了下來，看他的樣子，這一百兩銀子，像是已經完全掏光了他的整副身家一樣。
賈璉、王熙鳳忍著笑，心中暗罵，這小子心眼也不少，以後不能盡信他了。
奶塊工坊買賣的實際利潤，賈璉與賈琮一起瞞著王熙鳳。
王熙鳳以為奶塊工坊的買賣，一年只能賺三千兩銀子，賈琮只能分一千兩，去年沒分錢，留到今年一起分，怎麼也有兩千兩。
這家伙在這里，還為一百兩銀子為難，像是要了他的小命一樣。
賈赦今日找賈璉夫婦來，是想借王熙鳳與東府尤夫人的關系，過年前，張羅一些禮物托王熙鳳送給尤夫人。
只要跟尤夫人搞好關系，只等賈珍去了，事情就容易很多。
等賈琮走了，賈赦又盯上了賈璉。
賈赦看上了一個美貌的丫鬟，那邊牙婆開價是兩百兩銀子。
賈璉先開口，想堵住賈赦的嘴，道“老爺，你有所不知，鳳姐兒的兄長王仁，他出了事，被判去通州服役。”
“這幾天，我和鳳姐兒為了這個事，上上下下去花銀子去打點，銀子都花光了，前兩日，還典當了鳳姐兒的兩副頭釵，才勉強湊夠，如今興兒還在通州呢。”
賈璉心中不瞞，他知道賈赦最近又想買美婢，可是前些日子，他不是剛剛收了王子騰五千兩銀子嗎？
這銀子還是賈璉親自送過去的，怎麼又盯上自己了？
進了賈赦的口袋，再想拿出來，可不容易了，賈赦有些惱羞成怒，道“老子不管你這些，這幾日，你湊銀子送過來，不能少于琮哥兒，一年到頭，也不見你主動孝敬老子，只知道自己花天酒地，混賬東西。”
等賈璉夫婦回到自己院子，王熙鳳似笑非笑的望著賈璉，道“真是親兄弟，一百兩銀子，讓你們兄弟倆演的，比戲班子的戲子都要真上幾分，你倆是不是也有事情瞞著我？”
賈璉連忙指著老天發誓，連帶手摟住王熙鳳的縴細腰肢，親昵的貼上去。
最後，不知是他言語的真誠？
還是身體上的力量？
賈璉忙活了半個時辰之後，終于在寢室，說服了王熙鳳。
（這里的“說”字，按照古漢語讀多音字，與說客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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