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這種家族,姑娘一般是不會從外面買零嘴或者熟食的。
府里有客人來,賈家想用客人家鄉的菜系招待他,也是在京城最高級的酒樓訂上等的席面,不會去街頭巷尾訂小食的,市井熟食,上不得台面。
賈府幾次吃外面東西的,一次,是薛蟠剛剛來京城,為了表示親近,特意提到︰“我帶來了一些東西,預備請人,特來看妹妹,帶了幾種我們鋪子新出來的東西,和外頭弄來的物兒。”
這里說的“外頭的物兒”,應該是現成的食物或者特產,還有自家鋪子的食物。
還有後來寶玉在薛家吃酒,薛家拿自己糟的鵝掌、鴨信給寶玉吃。
姑娘們是極少能吃到外面熟食的,史湘雲請姐妹們小聚,因為她是借住賈府,自然不好意思去後廚點菜,讓賈琮幫買一些熟食鹵肉,加幾個菜肴,也算一個辦法。
在賈環院里,賈璉喝了幾杯後,說道︰“王仁來找寶玉,應該是因為馬車的事。”
“馬車?”
賈璉道︰“不知王仁在外面和別人合伙做了什麼生意,需要幾架進出京城的馬車,早上來尋我幫忙,讓我去找二叔要幾匹馬。”
“二哥和二嫂子,不是打算讓他回金陵開胭脂水粉鋪子嗎?”
“誰說不是,王仁卻說在金陵開鋪子,你二嫂子反正會派人去管理,他的空閑多,可以從金陵來回京城,兩邊走,也和別人做點買賣。”
賈璉氣道︰“真當我們兩口子是傻子,他不在金陵老實待著幫我們照顧鋪子,我們憑什麼分紅利給他?”
賈環問道︰“依王家在京城的地位,王仁也不需要找咱們,王家也能辦到馬車吧?”
王子騰當朝一品,家中自然可以多置辦幾架馬車。
賈璉面帶諷刺的道︰“王家二叔不待見他,王仁做事也不穩當,哪里敢跟王家提辦馬車的事?”
賈琮奇怪的問道︰“寶玉向來最怕二叔,他敢跟二叔提辦馬車的事?”
賈環道︰“琮哥兒,你有所不知,寶二哥在國子監,也有幾個同窗找他辦過馬車的事,寶二哥不敢找二叔,就去找了趙國基。”
“趙國基?”
平時,府里的親戚,薛蟠、東府的賈蓉等人,有朋友需要買京城進出馬車的號牌,都是托趙國基辦的。
趙國基會稟報給賈政,賈政點頭了,趙國基才會去辦。
賈璉笑道︰“二叔如今也是當朝四品,這點小事,身邊的人就能辦了,何須勞煩他老人家。”
賈琮皺眉道︰“王仁這人,做事不講究,他求二哥沒辦成,怎麼能再去求寶玉呢?”
王仁這樣做,等于是告訴寶玉,賈璉待大舅子不好,一點點小事都不幫忙。
賈環明白,賈璉突然提起這事,不會無緣無故的。
賈環問,賈璉是不是不想王仁從寶玉那邊買到幾架馬車?
賈璉笑著點點頭。
賈環答應了賈璉,等父親回來,回過去跟他說一聲。
如今,賈政涉及王家的事,都很謹慎,只要賈環開口,拒絕王仁,那是很正常的。
…………
瀟湘館四周都是竹子,月兒高高掛在空中,月色如銀,被竹影篩得細碎,撒在院子的地面上。
大廳的大圓桌上,青瓷盤盞羅列著精致點心,時令瓜果鮮翠欲滴,琮哥兒遣人特特送來的那缽鹵肉醬香濃郁,霸道地味道,撕開滿室清雅。
幾巡過後,姑娘們頰飛紅雲,笑語漸稠。湘雲最是按捺不住,霍然起身,杯中酒液微晃︰“如此良夜,豈能無詩?再行些呆板酒令,倒辜負了這月色、點心、這鹵香!”
寶琴拊掌應和︰“雲姐姐說得痛快!索性不拘一格,就取眼前景、心頭意,各自成篇,如何?” 眾人皆稱妙。
史湘雲道︰“姐妹們按座位輪著來,輪到誰,可說一句詩或者幾句詞,皆可,以詠這月色為題,說不上的,罰酒三杯。”
角落處,九歲多的巧姐兒左邊是李棠,右邊是黛玉,她烏黑的眸子怯怯地掃過滿桌笑語喧嘩的姑姑們,充滿了好奇。
湘雲風風火火道︰“我先來,醉攬星河入酒樽。”說完拿起半杯酒,豪邁的一飲而盡。
寶琴接道︰“玉壺冰心映月輪。”
探春亦不甘人後,道︰“月移花影上窗遲。”
黛玉方才在窗邊,凝望月色的清冷目光,輕聲吟道︰“月本無心照影空”。
薛寶釵飲了一杯,“清輝漫灑玉壺中”
酒令輪到迎春,她略一沉吟,輕吟︰“月移花影上闌干”。
姑娘們在瀟湘館的筵席還在繼續,詩酒的酣暢,還未停止,寶玉身邊的小廝跑回來。
說寶玉和王仁在酒樓飲酒,被刑部督捕司參領牛不服,帶人給抓了起來,關進了刑部大牢。
已經準備歇息的賈母大驚失色,派出院里的丫頭,四處傳話,急招賈赦、賈政、賈璉、賈琮、賈環、賈蘭去榮慶堂。
王夫人擔憂,也趕了過去。
邢夫人知道了,也一臉擔憂的過去,還安慰了王夫人幾句。
趙太太是也想過去湊熱鬧的,只是擔心自己藏不住笑意,怕被賈母發現,只好做罷了。
別等了,書友們,晚上應該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