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內,燈火通明,菜肴流水般擺上桌。
賈赦對賈母道︰“母親,環哥兒在通州辦差,估摸著就快要回來了,兒子想等他回來,親自主持開祠祭祖。”
親自主持?
這可是族長的工作?
賈政聞言不語,對賈赦要做族長,也不再抗拒。
以前,東府是賈敬在,族長之位沒有什麼可爭的。
東府賈敬不在了,賈珍腿腳不便,需要靜養,總不能讓賈蓉來當賈氏一族的族長吧?
賈蓉何德何能?
邢夫人、王夫人都望向賈母,賈母神情淡淡的,問道︰“政兒,你怎麼說?”
賈政起身,躬身回道︰“母親,兒子支持大哥,珍哥兒身子骨不好,他多些時間靜養,也是好的。蓉哥兒還年輕,讓他跟著大哥身邊多學學。”
賈赦聞言大喜,賈政一直沒表態,賈赦心中還是很忌憚他的。
族長之位,賈蓉不足為懼,賈政有一個妖孽兒子環哥兒,賈赦怕環哥兒回來,事情有變,想趁他沒回京,將族長之位定下來。
賈母點點頭,既然賈政無意做這個族長,賈赦來做,就皆大歡喜了。
趙太太去與史湘雲她們坐在一起,除了淡泊的黛玉,趙太太最喜歡和史湘雲坐一起,飲酒還是要與爽快的人一起,才開心。
史湘雲的性格豪爽,不拘小節,稱得上是女中豪杰。也沒什麼心眼子,無論是誰與她踫杯飲酒,毫不猶豫地舉杯暢飲,一飲而盡,不拖泥帶水。
“林姑娘、史姑娘,我听老爺說,環哥兒隨扈出京好幾個月了,他這次回來,會有幾日休沐,等老太太擺完慶賀環哥兒封爵的宴席之後,咱們讓環哥兒帶我們去莊上走走?”
史湘雲心中歡喜,道︰“太好了,趙太太,莊子山上的果子應該都熟了,咱們去摘果子。去年去了一趟,我們都沒玩夠呢?”
“嗯嗯,都去,讓環哥兒稟報給老太太,多備一些馬車,姑娘們都去,還有蘭哥兒,可惜琮哥兒今年有了差事在身上,或許他去不了了。”
史湘雲臉上有些羞澀,探春從後面鑽過來坐下,笑道︰“太太,也不一定,琮三哥做官了,每月有兩日休沐,不能在農莊上住太久,去一兩日,或許還是可以的。”
史湘雲嚇了一跳,嗔道︰“三丫頭,你要嚇死人啊,神出鬼沒的從後面鑽出來,還偷听我們說話。”
探春笑著道︰“雲丫頭,你心虛什麼?”
“誰心虛了,我才沒有呢!”
寶釵、迎春也走過來,道︰“趙太太,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熱鬧?”
趙太太將自己的打算,跟姑娘們又說了一遍,姑娘們平時出門的機會就很少,能去農莊踏青,都很高興。
古代,禮法規矩對女子出行的在明朝是比較嚴的,但也是看出身的,士紳家族的女子受管束最嚴。
唐朝還是鼓勵女子出門的,貴女出行,有的戴著帷帽有半透明的面紗)。
在宋朝,經濟非常繁榮,很多女性都在經營商鋪。
士紳家族的女子,在節慶與宗教活動,也是女子出行的機會,逢年過節、元宵觀燈、還有廟會大集、寺廟燒香、家族的踏青春游。
商賈之女,協助管理家族生意。
武勛貴族之女是最寬松的,除了自己管理鋪子與莊子,還能出去騎馬打獵。
王夫人見趙太太與姑娘們混在一起,樂呵呵的大聲談笑,大口飲酒,沒個長輩的樣子,心中忍不住輕視,姑娘們跟她學,都得變成酒蒙子。
王夫人心中正貶低著趙姨娘,就看見薛寶釵與薛寶琴兩人一起端起酒杯,敬了趙太太一杯酒。
王夫人臉色有些難看了,今晚上,薛寶釵還沒過來敬賈母與自己,怎麼就先敬趙姨娘了?
身邊的邢夫人笑道︰“唉,還得是趙太太,比咱們都年輕一輪,能跟姑娘們聊的上,還有話說,咱們倆可都老了。”
王夫人心中抽搐了一下。
歲月如刀,王夫人眼角刻下細密紋路,臉龐有些浮腫,鬢邊銀絲悄然生長,韶華不再,是她面對趙姨娘最沒底氣的地方。
眼見趙姨娘雖心性乖張,但仍保有幾分嬌俏風韻,眼波流轉間還頗具風情,走起路來,小腰扭得實在有些過于風騷。
王夫人冷哼一聲,小聲的道︰“所以,大老爺經常尋小妾?大嫂,您也不攔著?”
邢夫人毫不介意,微笑道︰“不想攔,也攔不住,老二媳婦,你要學學我,心胸開闊一些,男人心都野,管他做甚。”
事實上,邢夫人不止不管賈赦娶小妾,有時候還替他牽線。
這也是邢夫人沒兒子,心中沒底氣。
薛姨媽與兩人坐在一起,兩人說的小話,明槍暗箭,話鋒如刀槍利刃,句句都有鋒芒,薛姨媽是听的一清二楚,真是如坐針氈啊。
實在不能再跟她們倆坐了,薛姨媽端起酒杯,去敬賈母。
姑娘們還是懂事的,聊了幾句,就拿著酒杯過來敬賈母,哄賈母開心。
…………
通州兵營水營的營地,在後面有一個小院子,四周守衛森嚴,里面兩間大屋中,分別關押了今日抓住的步營的總旗與隊正,幾名太監與士兵正在審問兩人。
戴權、賈環、許和在外面大廳舒舒服服的用晚餐,有小太監給三人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