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內,賈母也開了幾席,除了賈家的女子,也有十幾個賓客的女眷來赴宴,比不得八月份賈母大壽擺宴時來的人多,那次賈母滿屋都是王妃國公勛貴的貴婦與誥命。
今日王家的王子勝太太,王柏的妻子也來了。
昨晚,王子騰對王子勝警告了一番,王子騰夫人也對王子勝太太千叮萬囑,來賈府,別鬧出什麼ど蛾子。
賈府今時不同往日,已有起勢,賈政升官,宮里的賢德妃懷了龍種,賈家庶子賈環中了解元郎,賈家如今不容小覷,賈王是兩代姻親,還是要保留親戚的情面。
今日王子勝太太與王柏的妻子,在榮慶堂都格外的安分。
也不知賈母是不是故意的,安排陪王家人這桌的賈家主人,竟然是趙太太。
往年,賈母都是讓王夫人來陪王家的人,今年王子騰夫人沒來,王子勝又丟了官職,讓趙太太陪王家的人飲酒,已經是高規格待遇了,趙太太的兒子不僅是解元郎,還是朝廷從四品武官。
趙太太今日是真開心了,往年賈政生辰,她只能在內院跟丫頭們飲酒,哪能堂堂正正的來榮慶堂替賈母陪女賓?
女子的地位是來自于丈夫或兒子的,朝廷誥命文書、敕命文書不同于一般的紙質文書,它是寫在當時非常貴重的絲織物上面的,而大雍朝的誥命敕命由江寧織造制成。誥命夫人的加封官圖案也是跟隨丈夫的官階官服圖案而定的。
賈母的是一品誥命夫人的鳳冠、霞帔,顯得雍容華貴。
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趙太太、王熙鳳午時接待女賓命婦來時,是穿著誥命夫人的制式服裝出來的,先招待貴婦們喝茶,閑話家常,等到宴席準備開始,才回屋換了華麗的常服,開始用宴、飲酒、听戲。
趙太太斜眼望了一眼王子勝太太,知道她已經並不是命婦,兒子王德還被刑部督捕司打了板子,心中莫名的高興。
王家歷來看不起自己與環哥兒,王家擺宴從來沒請過環哥兒去,送禮來賈府,上上下下少爺小姐們都有禮物,唯獨缺了環哥兒。
哼,誰稀罕似的。
趙太太壓抑著心中的不忿,擠出笑容,舉杯向王子勝太太,微笑的道︰“三太太,來,我們飲一杯酒。”
王子勝夫人愣了一下,也舉起杯,飲了,問道︰“趙太太,您怎麼……叫我三太太?”
趙太太笑道︰“你的夫君在王家,不是排行老三嗎?”
“是的。”
“那你不就是三太太嗎?”
唔?
家里排行第三,就叫三太太?
似乎也沒錯,不過,听起來怎麼感覺是在叫小妾一樣?怪怪的!
趙太太得意洋洋補了一句道︰“我本來想叫你三夫人的,可是這稱呼不能亂叫,環哥兒告訴我︰夫人是指帝王嬪妃,諸侯之妻,勛貴正室,或者官員之母及正妻的封號。”
“現在,你家那口子已經沒有官身了,我也不能叫你夫人,這不合適規矩。”
王子勝太太瞬間臉黑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趙太太可真無禮。
王子勝太太已經不高興了,趙太太渾然不覺繼續嘮嘮叨叨道︰“听說,你家里兒子,受傷了?是犯了事,被刑部督捕司打的板子?”
“唉,你怎麼不來找我環哥兒?環哥兒心善,肯定幫忙的,多不敢說,少打一兩板肯定是可以的!”
王德少打一兩板,能管什麼用?
王子勝太太心中惱怒,卻又不敢發火,今日是賈政生辰宴,如果自己鬧起來,絕對討不了好。
看著王子勝太太憋屈的樣子,小心眼的趙太太,心中說不出的舒暢。
榮慶堂開席了不久,外面丫頭來報,韓王殿下來了,要進來跟國公夫人賈母問好。
听聞此訊,賈母心中大喜,韓王殿下是皇後娘娘所出,親王之尊,尊貴無比,其能夠親自蒞臨賈府,已然蓬蓽生輝,小胖子韓王還給足了賈家顏面,要進入後堂向賈母問安。
賈母布滿歲月痕跡的面龐,像被春風拂過一般,皺紋都緩緩地舒展開來,突如其來的驚喜,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臉上綻放出慈祥的笑容,連連擺手,道︰“快快有請,請韓王殿下進來。”
來賈府赴宴的一些年輕的婦人,跟著賈府的小姐們,走進了里屋避開。
榮慶堂剩下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趙太太、與一些中年命婦。
賈政、賈環陪同韓王殿下、朱康、章童、馬盛光一起進來。
韓王殿下給國公夫人賈母行了一禮,賈母側身虛避,笑著道︰“殿下太客氣了,老身可當不起。”
接下來介紹其他人,一位是韓王府總管,一位長史章大人還是次輔章衡博的嫡長子,一位是韓王府參領馬盛光,是治國公馬熙的嫡長子。
朱康與章童給賈母深深鞠了一躬。
馬盛光給賈母磕了一個頭。
當年八公里面,賈家與馬家,柳家三個國公是世交,賈家到賈赦與賈政這代,沒人習武,沒有領兵的武將,保不住武勛國公的爵位,與馬家和柳家,關系才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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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看著馬盛光,心中感慨,道︰“好孩子,馬家的哥兒,老婆子也听說過你,年紀輕輕,就和你父親去邊鎮領軍抗蒙,很不容易。”
賈母暗嘆,武勛世家,還是要有人能吃苦,能領軍帶兵,才能延續家族的榮耀。
賈家如今出了一個環哥兒,只是他到底是想走文官的路子,還是武將的路,賈母也搞不明白。
小胖子韓王在後堂也不坐久,向老人家問了聲好,聊了幾句之後,就退出去了。
回到榮禧堂外面,前院有一塊空地,早已經搭好了戲台,正廳正好對著戲台,正廳里面能擺六桌宴席,其他的宴席擺到了長廊,有的擺到戲台下面。
重要的賓客都坐在正廳里,小胖子韓王坐的那一桌,是最佳的位置,在屋內正好面對戲台。
賈政坐下陪韓王喝了兩杯,看見韓王有些不自在,似乎有話想和賈環說,賈政說了一句抱歉,舉杯走向其他桌去敬酒了。
賈政剛走,小胖子笑著對賈環道︰“賈師弟,明日,你是在家讀書?”
賈環愣了一下,道︰“明日賈府要回禮,許竺與鄭玄給我們家送了年禮,我明日要回送年禮。”
大雍朝民間送年禮,有的是不用回禮的,比如晚輩送長輩,或者學生送給先生,如賈環送李青秋禮,李青秋自然不用回禮。
鄭玄與許竺作為未來姑爺給賈家送年禮,賈家也需要給鄭家和許家回禮的,這是親戚的人情來往。
就如同賈家與王家,往年是賈政與賈璉作為姑爺,先給王家送年禮,王家需要回年禮的。
小胖子韓王可憐兮兮的道︰“能不能讓其他人去回禮?賈師弟,你師兄我有點私事,明日你陪我一起走一趟。”
賈環本身是韓王府屬官,小胖子沒用王爺的身份去壓賈環,只用師兄弟的情面請求賈環,賈環自然不會忘乎所以,回道︰“韓王有事,屬下自然听從殿下安排。”
明日送禮,讓賈琮去送鄭玄家,賈蘭去送許竺家里,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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