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賈母第一日的壽宴,賓客來得很多,轎子與馬車集滿寧榮長街,共有十來頂莊重的大轎,三四十頂富貴的小轎,門外大小轎車輛,不下百十余乘。
街前連前面各色執事,管家、陳設、百耍,浩浩蕩蕩,一帶擺三四里遠。
在古代社會,轎子不僅是一種交通工具,更是一種社會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兩人轎,四人轎子都算是小轎,八人抬算大轎。
細致的等級制度不僅體現了封建社會的等級觀念,也反映了官員身份的嚴格分類和管理。
朝廷通過對轎子規格的管理來展示政治權威,越高品級的官員或者頂級勛貴,宗室王爺出行乘坐的轎子更莊重奢華,抬轎的人數更多。
榮國府園內各處,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
兩府中俱懸燈結彩,笙簫鼓樂之音,通衢越巷。本日東西南北四大王府,皆派有人出席,幾個世交公侯後人當家主母也都盛裝出席。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宗室的王爺忠順王府的老王妃也來了,賈母等俱是按品大妝迎接。
……………
與大門,前廳的繁華熱鬧相比,後院有幾個院子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梨香園里,薛姨媽與薛寶釵坐在里屋,薛姨媽摔壞了一個茶壺,薛寶釵讓粗婦進來收拾干淨。
薛寶釵又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安慰薛姨媽道︰“母親息怒,氣大傷身,身子要緊,您喝杯茶消消氣吧。”
薛姨媽猛地轉身,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含有悲憤,不甘心的道︰“我的女兒啊,這兩年來,我們對她言听計從,不論她說什麼,我們都听話照做,說好的金玉良緣呢?到頭來,她卻背信棄義,對我們母女棄之如敝屐!!”
薛寶釵輕摟薛姨媽,輕聲卻堅定的道︰“母親,您不用太傷心了,姨媽這樣子做,對我們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
薛姨媽難解憂感的道︰“女兒,此話怎講,你的年紀不小了,幾年來答應得好好的,大姐此時食言,我們可是很被動了,很難重新去選擇啊!”
薛寶釵冷靜的道︰“姨媽此時想給寶玉重新選妻,對我們也未必是什麼壞事,是姨媽先毀了約定的,她背信棄義,我們自然可以重新過自己的日子了,以後等姨媽給寶玉找不到好的,想回來找我們,到時候就不能怪我們拒絕了。”
薛姨媽有些吃驚的道︰“什麼?寶釵,听你這話,不僅不看好你姨媽能給寶玉選到好的,你還不願意嫁給寶玉?”
薛寶釵听到薛姨媽說嫁的事,難免還有些羞澀,頓了一頓,道︰“母親,寶玉在老太太與太太眼里,自然是如珠如寶,千般寵愛,萬般皆好,如果將寶玉他放在外面,與其他年輕人相比較,除去他有餃玉而生的事,僅論他的才能與學識,實在僅能算平凡普通而已,姨媽想在今日這些宗室皇族,功勛王府和頂級勛貴的富貴人家里,挑選兒媳,是千難萬難的。”
薛姨媽道︰“寶釵,你是說,這些人家,未必看得上寶玉?”
薛寶釵道︰“寶玉本來機會就不大,再加上,最近他因為和勛貴子弟去青樓宿夜,被東廠羈押到大牢兩日,選擇夫婿是大事,不論哪家豪門勛貴要與賈府聯姻,都會去簡單查一下寶玉的人品,他青樓宿夜被抓的事,是瞞不住的!”
薛姨媽臉上露出笑容來,幸災樂禍的道︰“正是,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他這可算是出了一次大丑。
誰家會樂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宿夜青樓,還沾惹上了東廠的人?
出身極好的人家肯定不願意,出身很差的人家,哪怕願意的,賈府又看不上她們,到時候,你姨媽可就進退兩難了。”
“寶釵,方才你說,你姨媽哪怕回頭重新來找我們,我們就可以拒絕她了,這是是真心的嗎?”
薛寶釵扭頭望向窗外,想了許久,終于還是輕輕的說道︰“母親,請恕女兒直言不諱了,寶玉前幾年還好一些,雖然以前也沒展現出什麼才干與本領來,勝在還算單純,心地善良。
這兩年越來越不長進了,學業上不思進取不說了,與賈府的美婢是糾纏越來越多,還不知足,經常與大哥出去眠花宿柳,尋歌姬舞女喝花酒,女兒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人將來如何能成為一位好夫婿。”
薛姨媽聞言,也無言以對,眼眶就濕了,道︰“我可憐的女兒,都怪為娘,輕信了你的姨媽,相信寶玉是個好的,糊里糊涂白白等了他們兩三年!荒廢了女兒你的大好年華,現在要重新選擇,我們可真的很被動了。”
…………
“母親,我們先不談這些了,先說家里也買賣吧!”
“家里的買賣很多?寶釵,你想說的是哪一個買賣?”
“嗯,母親,我們與楚王府的合約是簽了一年的合約,準備到期了,按約定要提前兩個月商談明年是否續約繼續合作。”
薛姨媽道︰“女兒,你的意思,不準備跟楚王府他們繼續做了?”
薛寶釵點點頭,道︰“女兒覺得,我們薛家真的不能繼續跟楚王府合作下去了,一不小心,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
薛姨媽也同意的道︰“楚王府的確不地道,還沒開始做買賣,就逼著潘兒捐了兩次錢,而且他們行事也不厚道,出了事,找他們沒有用,他們根本不管我們死活,自顧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
薛姨媽道︰“女兒,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說。”
薛寶釵美眸之中仿佛有星辰閃耀一般,流露出一股睿智的光芒,道︰“楚王府那邊不急,等他們派人找我們續約,再婉拒他們,最多在錢銀上,多做些讓步,不求什麼,只要能安全脫身出來就行了。”
薛姨媽道︰“嗯,最多今年賺的利潤,我們都不要了,只拿回去年投的本錢就行了。”
薛寶釵贊同的道︰“母親說的是,不過,處理楚王那邊的事,需要加倍小心,我們還需要再找一個新的後盾來支持,以防萬一,才能穩妥一些!”
“新的支持?寶釵,你是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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