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送蕭思忠離開,蕭思禮才指著一旁椅子,示意于則成坐下說話。
稍後,蕭思禮就意味深長的說道︰“知道大老爺找我干什麼?”
張義搖頭表示不知。
蕭思禮撇了撇嘴,不屑說道︰“皇上讓大老爺出幾個人,帶著戶部和兵部,還有北樞密院的人去宋國買炸彈。”
“買炸彈?”
張義疑惑看著對方︰“現在嗎?”
蕭思禮點了點頭︰“這次皇上就真怒了。說是要準備一次反攻,不僅要把南京奪回來,就連對面的雄州霸州,都要一並拿下。”
說到這里,就伸出手將五指張開︰“所以,這次要買的量很大,至少要五百枚,上不封頂。”
“這個……。”
張義心里有千般不願,炸彈肯定是不能買的,那豈不成資敵了?而且,听這意思還打算讓他給人家帶路。可自己還要留在城里燒糧倉呢,哪有功夫配合你演戲啊。
他沉吟片刻,就試探說道︰“那老爺您的意思呢?”
“哼!抓了老子,還想讓老子賣命!想屁吃呢!”
蕭思禮自從有了入獄的遭遇,對于皇城里面那位也沒了之前的尊重和敬畏之心。
“確實如此!”張義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緊接著,蕭思禮話音一轉,又換了副語氣︰“不過,應付還是要應付的。”
張義沒說話,知道對方還有下文。
只听蕭思禮說道︰“回頭你合計合計,把接頭人的地址,暗號都給戶部,讓他們自己忙活去。他們能買回來是本事,買不回來也活該!咱又不欠他們的,沒必要干出力不討好的事!”
張義知道對方說的是氣話,只怕等冷靜下來,就未必是這個態度了。
他在略作權衡,就輕聲說道︰“老爺,之前小子從宋軍手里買炸彈,有兩條路可選。一呢,是雄州,找一個姓魏的偏將。不過,現在析津府陷落,大軍又封鎖了各條關卡。就算還能從他手里搞到炸彈,咱們也很難運回來。”
見對方點頭表示明白,張義就繼續說道︰“這第二條路呢,就是夏州了。找一個姓廖的,他是主管武庫的。整個夏州儲備的炸彈,都在他所管轄的倉庫里面放著。所以,他能搞到的炸彈數量,也比雄州要多出幾倍。”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去夏州買?”蕭思禮出言打斷。
張義點了點頭︰“嗯!老爺說的沒錯,小子是打算讓他們去夏州。您看啊,夏州往北就是三界山,雖說整個西京已經陷落,可運輸的車隊可以沿著北線走啊,那邊地處草原腹地,遇到宋軍的可能性不大。即使遇到了,多半也是小股巡邏的,只要車隊的護衛出手迅速,也不會有太大麻煩。”
蕭思禮邊听對方分析,邊在腦子里仔細琢磨,最終才點了點頭︰“這個辦法可行。不過,對于姓廖的來說,這是掉腦袋的大罪。就怕他見是陌生人,不敢接這筆大買賣。到時那些人白跑一趟倒沒什麼,怕就怕那位多心啊,說咱誆騙他,又辦老爺我一個欺君之罪。那就得不償失了。”
張義听到這里,心里暗自苦笑︰我就說你善變吧,沒等過夜呢,就改主意了。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對方︰“老爺,小子能不去嗎?這些日子竟到處跑了,隱刺的好多事情都等著處理呢。我……。”
蕭思禮不等對方說完,就白了一眼︰“老爺我有這麼刻薄嗎?就算你想去,我還不答應呢!”
隨即就沒好氣的說道︰“魏峰魏海不是跟你去過夏州嗎?也該見過姓廖的吧?就讓他倆帶著朝廷的人跑一趟。這倆貨整天啥活都不干,也該活動活動了,沒有讓你一個人忙活的道理!”
張義听不用自己出面,暗自松了口氣。
蕭思禮又輕聲囑咐︰“回頭你跟那些人交涉的時候,記得說清楚,咱們的人只負責帶路,找人。具體的談判交易,還有後續的押運,都由他們自己負責,咱們的人一概不參與。”
“是!”
張義應了一聲,就告辭離開。
張義出了書房,就找到魏峰魏海兩個,親自帶著他們去戶部進行交涉。
戶部對此事非常重視,又請來兵部和北樞密院的相關負責人。幾方就在戶部侍郎的值房里整整商議了一天。
直到傍晚時分,才約定三日後出發。
回府的路上,張義又對魏家兄弟叮囑︰“記住了,你倆只負責帶路和引薦姓廖的給他們認識,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管。要是那些人趁機對你倆提什麼非分要求,就說老爺臨行交代的。我想,有這句搪塞,他們不敢太放肆了。”
魏峰點了點頭︰“郎君,放心吧!我和海子知道分寸!”
這時,正是各個衙門下衙的時辰,街上充斥著各色官轎,馬車還有大批人流。
張義幾個不得不放緩馬速,順著摩肩接踵的人流,一點點往蕭府方向緩慢挪動。
“啊!!!殺人了!!!”
正在三人百無聊賴之際,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街上的人群在這一刻仿佛定格了一般,隨即就開始騷動起來,逐漸的那些人就像似沒頭蒼蠅般的四處亂竄。使得本就擁擠的人群,變得更加擁堵不堪。
騎在馬上的張義立即離鞍站起,就見十幾丈外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正呆愣的站在一輛馬車旁,不知所措的看向周遭。
見此情景,張義也不願意多事,只是與魏家兄弟對視一眼,就繼續騎著馬向前走去。
半晌,在路過那輛馬車的時候,就發現自車廂里面淌出大量鮮血。
這讓張義咋舌不已,誰這麼狠啊,這得多大仇啊。
直至晚間,幾人用過晚飯以後,才听說一個驚人的消息。
北樞密院副使兼皮室軍詳穩,耶律榮慶被人當街殺了。
皮室軍算得上是遼國精銳中的精銳了,由太祖耶律阿保機親自建立,經過多年經營又反復整合,兵力已由最初的幾千人,擴編到了十萬有余。
按理說,作為這支軍隊的指揮官,耶律榮慶出行是要有親兵衛隊護衛的。可這里是都城臨潢府,哪怕像蕭思忠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行事也要保持低調,就更不用說耶律榮慶這個將軍了。
據說兩名凶手就混在擁擠的人群里,趁機接近馬車後,分別從左右兩扇車窗同時下刀。在得手後迅速逃離。等隨行的小廝和兩名護衛反應過來,凶手已經混進了騷亂的人群里,逃的不知蹤影了。
“出手利索,凶手應該不是一般人。”魏峰憑借經驗分析著。
張義則心中一動︰這個耶律榮慶,不就是名單上的人嗎?難道說,是那些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