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丞祿二人來到飛龍院值房,李崇仁就吩咐小廝,任何人不得打擾。
“皇帝還是愛護你的。”丞祿剛坐下,就說了一句。
李崇仁一邊給干爹沏茶,一邊恭敬應對︰“孩兒知曉,否則一條失職之罪,就足以要了孩兒的命。”
丞祿對李崇仁的態度非常滿意,隨即轉換話題︰“夏州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啊?”
聞言,李崇仁的手頓了一下,這才態度恭敬的給干爹奉上茶水。
“全憑干爹吩咐。”
丞祿佯怒搖了搖頭︰“這說的什麼話來,飛龍院上下只听從一人調遣。那就是當今皇帝,怎麼能說全憑咱家的吩咐呢?”
“是,是,孩兒一時口誤,還請干爹責罰。”
“責罰就免了!要說這夏州之事嘛,發生的很是蹊蹺,那些遼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兵力空虛的時候。更奇怪的是全境劫掠,只有一地無礙。你說說,這究竟是巧合呢?還是提前知曉啊!”
對于這個問題,李崇仁頭疼不已。他自然知道干爹的意思,雖然沒有將矛頭直指劉奇,可其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可是……,剛才在宮門外,國相那一番話……。哎!
“怎麼?很為難嗎?”丞祿的聲音響起。
李崇仁抬頭望去,就見干爹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那倒不是,孩兒只是想著該如何把差事辦好。”
丞祿自然不知道對方心里的小九九,只以為李崇仁答應了。這才撐著座椅扶手起身︰“行了,你仔細辦差吧,咱家這就回了。”
“孩兒送干爹。”
“嗯。”
送走了丞祿,李崇仁就令人把副使李隴叫到值房。
“恩師!”李隴恭敬行禮。
李崇仁點了下頭︰“坐吧,坐下說。”
等對方坐下,他才把夏州府被洗劫,還有皇帝的旨意說了。
臨了,補充道︰“咱們需要提早拿個章程出來。你且說說,該怎麼處理為好。”
事關重大,李隴可不敢輕易表態,試探問道︰“師父,剛才師爺的來意是?”
李崇仁自然不能說自己受了夾板氣,干爹和國相的意思相悖。
他需要旁人給自己一個更清晰的判斷,以判斷在這次事件中的得失利弊。思忖片刻就說道︰“就說說你的意思吧。”
李隴只是瞬間就猜到了師父找自己的緣由,要是說丞祿留下什麼話了,直接按照師爺心意執行也就是了。現在這樣含糊其辭的,恐怕另有隱情。
沉思良久,李隴才想出一個最不容易犯錯的說法。
“師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朝廷自有法度,查明緣由以後,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不枉不縱也就是了。”
說完,就小心的看向李崇仁。
這番話听到李崇仁的耳朵里,倒是開拓了不少思路。
此次事件中,不管劉奇有沒有勾結遼人,可避免一縣百姓遭受罹難之苦,總是不可辯駁的事實。到那時,我不說他好也就是了。至于三法司怎麼說,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這樣也算對雙方有個交代。
念及至此,笑容重新回到了李崇仁的臉上。
“不錯,為師也是這個意思。你回去準備準備,到時聯絡一下三法司和樞密院那邊。約定個日子,就啟程去夏州府吧。”
李隴偷偷打量一眼師父,沒看出什麼端倪,這才躬身領令。
可不等這個聯合調查組出發呢,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銀川兵敗的消息又到了。
這一條消息,對于現在的樞密院和飛龍院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
暖閣內,李元昊連發脾氣的心思都沒了。目光在趙恬和李崇仁臉上來回游走,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要說夏州府一事,二人還有那麼一點點辯駁借口的話。那銀川兵敗,直接導致兩萬五千名將士犧牲,他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樞密使趙恬這次是真怕了,不再像昨天那樣光棍,而是哆哆嗦嗦的匍匐在地,祈求皇帝開恩,能饒自己一命。
李崇仁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間,干脆收起所有心思,學著趙恬那樣趴伏在地上,只求皇帝能放過自己。
國相沒藏訛龐冷眼旁觀,心里算計著佷兒沒藏赤地,有沒有可能再進一步,要是能借此機會升到副使,對于家族勢力又是一次壯大。
“父皇,兒臣有話要講。”
就在所有人等待李元昊宣布結果的時候,矗立一旁的太子寧令哥出聲了。
沒藏訛龐眼皮微抬,瞥了一眼站在御座旁的太子。在他記憶里,這位自觀政以來,還從未主動出過聲。即使每次被李元昊問起,也是含糊作答。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在他心中盤算的時候,李元昊沙啞的嗓音也同時響起︰“皇兒,想說些什麼?”
“父皇,飛龍使和李疏密固然有瀆職之罪,不殺不足以告慰死難將士。可兒臣听說皇後下月就要生產,此時殺人恐怕不吉,還望父皇暫且留他二人性命,一切等皇後誕下皇子再行定奪。請父皇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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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寧令哥躬身行禮。
殿內所有人听完太子的這番話,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胡說八道!咱們這位皇帝,什麼時候殺人問過吉凶。還不是想殺就殺!
沒藏訛龐的目光在寧令哥和李元昊之間游移,思忖著父子二人怕不是在演戲給群臣看吧?
念及至此,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真要是那樣的話,恐怕還是個麻煩。
果不出他所料,李元昊冷峻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太子,所言甚是。也不枉父皇的一番教導。”
隨即盯著匍匐在地的兩人,語氣轉冷︰“可盡管如此,朕也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來人!”
話音剛落,幾名甲士走進暖閣。
李元昊指著李崇仁和趙恬︰“將這二人拖出,杖八十!”
“是!”
說著,幾名甲士兩兩一組,把二人拖了出去。
二人口中一起高呼︰“臣,謝皇帝不殺之恩。”
夜,國相府書房。
管家打開房門,一名黑衣人閃身走進房間。
“怎麼說?”沒藏訛龐躺在搖椅上慵懶問道。
黑衣人看了眼已經關閉的房門,才低聲說道︰“傳話的說,那位的身體有些不濟。”
沒藏訛龐恍然大悟,這一切就說通了。
只听黑衣人繼續說道︰“還說,最近再用一種藥。用藥後,龍精虎猛,仿若年輕了十幾歲。只是,思維混沌不能辨人。為此,已經死好幾個了。”
沒藏訛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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