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三魂而失七魄之人,渾渾噩噩,不可終日,往往心中有所欲求,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于世間游蕩……嗯,這種人倒也不少見,魔教中人往往會使用如此邪法奪人魂魄,煉制什麼勞什子魂幡。被奪走魂魄之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樣子……”師兄這麼說著。
“只是……行尸走肉到底是怎麼一個行尸走肉法……這……還請師弟恕師兄無法告知……畢竟,雖然我宗目前人丁稀少,不過以前的時候,宗門長老也是時常告誡我等︰要將精力多用在修煉上……”
說這些話的時候,師兄的神情似乎有些異樣——那復雜的神情中,有難為情的訕笑,有回憶過往的感傷,有意識到世事無常的唏噓,還有一絲無需被長輩訓誡的慶幸……
真是復雜的眼神,小魅魔可完全不懂這些呢。
“……”比起師兄的沉默與淡淡散發出來的悲傷氛圍,林這邊的思緒就更加活躍一些——
‘喪尸……以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還沒有辦法做出決定性的判斷。’林的思緒不斷翻涌著。
不過她顯然忘記了自己現在正在運用心靈鏈接與身旁的安娜進行鏈接……
安娜安靜的傾听著自己的主人的思緒。紛亂的思緒就連機器都會拒絕捕捉,但她依然在努力分辨。
很可惜,她並非擁有這種權柄的角色,因此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觸發與之對應的劇情。
很快,安娜便在劇情鎖的無情否決中,迎來了屬于自己的劇情︰微弱的頭痛。
【作為靈能運用能力遠遠不如芙蕾雅的喪尸娘,安娜唯一能夠從林紛亂的思緒中捕捉到的關鍵性的信息就是︰喪尸,娘。】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詞語。
由兩個詞語結合而成的詞匯。
嗯……旁白不做評價。
仿佛一只偶蹄目這什麼鬼形容?)一般,反芻著這個詞匯的含義,安娜似乎為此糾結了片刻。
但很快,安娜將無用的糾結丟到了腦後,她看向主人,沒有心髒的劍娘劍靈)身軀發出微弱的顫抖,而後,安娜輕輕地開口︰“主人……我們是,喪尸娘。”
“嗯。”林平靜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喪尸……唔。”安娜不知道該怎麼詢問自己內心的那個問題。
林抬頭看了看她,並沒有給出正面的回答︰“確實有些關系。你們和喪尸這個概念。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糾結這一點,而是確認師兄口中的那個喪尸,是否真的是我們認知中的喪尸。”
“嗯……您打算怎麼問?”
“看他狀態似乎不佳,繼續詢問下去多少有些低效,嗯,能幫我去找點吃的嗎?附近的山林里面應該有小動物,抓幾個兔子,或者鳥之類的。”狀態不好的何止是師兄?林用眼神嘗試著安撫安娜,並給她無處安放的思考能力找了一個小任務。
“好的,主人。”安娜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師兄依然在沉默,甚至沒有注意到安娜突然的離開。
林則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安娜的迷茫可能是因為什麼……本能的察覺到自己和喪尸這個概念之間的某種聯系嗎?
林有些納悶——這有什麼可迷茫的?
不過仔細想想,或許就像那些第一次面對達爾文的進化論時,發出不屑嘲笑的人一樣,擁有智慧的生命在面對自己的來處的時候,總是會難以免俗的感受到一種︰荒謬與不安。
畢竟我們不是天生便擁有智慧與思考的能力的。
‘……喪尸啊。’真的要把毫無智性與思考能力的喪尸和喪尸娘們聯系起來的話……林其實也有些難以做到,什麼的。
她主要是無法接受可愛的喪尸娘們和身體上遍布瘡疤的喪尸之間巨大的容貌差別吧←_←。你這個顏狗!指︰一切向容貌和美貌看起的家伙,通常用于自嘲。))
“……”于是,周遭的氣氛忽然就這麼莫名的沉默了下來。
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將林和師兄從沉重的思考中拉出來,林抬頭看向氣味飄來的方向。
安娜看著她,隨後將幾只已然失去了生息的鳥的尸體放在了地上。
抬眼看了眼師兄,林走到那幾具尸體的旁邊,接著開始拔毛和處理內髒,不多時,她點起火焰,開始燒烤。
血腥味的來源在火焰的撩燒中逐漸的轉換成一種熟肉特有的香氣。
殘余的血肉中為數不多的油脂開始發出滋滋的誘人聲響。
溫度烘烤著血肉的筋絡,令其皺縮,令其熟成。
時間流逝,香味開始讓林的肚子感受到一些特別的感受。
旁白︰我也好餓……)
但林並未打算現在吃點東西。
只是正主……
“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的林回頭,隨後將手中的燒烤遞給恰好站在她面前的師兄。
“給我準備的?哈哈,師弟真是心靈手巧啊。哈哈。……呃,師兄只是順口一問,你別介意哈︰這個不是從煉器爐里面燒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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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剛剛用火烤得。師兄似乎有些饑餓。我便準備了這些。”
“哈哈,多謝師弟的心意,我嘗嘗……嗯!味道很不錯啊!”
味道真的不錯嗎?鳥類的血肉……不是會有些缺少鹽分嗎?……林應該沒有額外加鹽吧。
“哎呀,這個鳥似乎快觸踫到妖獸境界的大門了,可惜被師弟你斫音同捉)斷了它的修行之路啊。哈哈哈。”
雖然嘴上說著可惜,不過師兄的表情似乎很是快意。
顯然,林的美食攻勢讓師兄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于是林也稍微吃了兩口,簡單的放松一下。
當然,只有幾口,畢竟這又不是自己的身體……至于剩下的烤肉,就全都給安娜了。
安娜也吃了兩口……?你不是劍靈嗎?
“嗯。師兄,心情可好一些了?”
“……唉,師弟聰慧,師兄佩服。”搖了搖頭,師兄發出了兩聲苦笑。
“既然師兄心情還算不錯,那麼……師弟有個不情之請,關于先前所說的那個話題——師兄可還有什麼……奇聞逸事?”
“嗯……”俗話說吃人嘴短,面對林提出的詢問,師兄一時間也不好拒絕。于是,他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
“尤其是有關那些行尸走肉的容貌,儀態方面的。”
“嘶……呃。”這個問題似乎把師兄難住了。
林的思緒小小的翻涌了一下旁白︰暗示的眼神。)
你懂我意思吧?)
看來你不懂……林在想是否可以運用隨機效應相關的技巧在思考有關隨機效應的事情。)
“……師兄,如果把這里看做一個故事,那麼他身上所系的這段劇情……又會通向何方呢?”
林的腦海中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這個思緒的後半句是無意義的,或者說,林真正在想的事情和通向何方沒什麼關系。
思緒在高速運轉時是非常混亂的,就算是思緒的主人也沒辦法完全完全掌握那些信息——大腦可不會告訴你它在想什麼。你得自己用腦子想想指指點點)不是!)
將眼前的一切抽象成一個小說中的劇情。
那麼林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會出現一個問題︰為什麼師兄會突然觸發這樣的一個劇情……是,想要告訴自己主角)什麼?還是,引出一段劇情?
……就說到這里吧。真不能繼續說下去了。)
“……他應該還有些想告訴我的事情……至少,在這里斷章,毫無意義——如果按照他說的,……有關功德魔尊的事如果把自己和師兄之間發生的事,看做)只是說書人口中的故事的話。”林的想法有很多種理解的方式,並非所有理解都很合理——
就是說為什麼要突然把什麼說書人口中的故事牽扯進來呢,就是說!雙手叉腰。)
“嗯,我想起來了。師弟。”師兄忽然抬起頭,看向了林。
“是什麼?”
“……呃,不好意思啊,師弟,其實我主要想起來的不是有關功德魔尊的事,而是……我記得當時和我嵐風宗一名長老離開宗門前往世俗世界的時候……當時我發現了一個有些奇怪的事情,那時候我沒有注意,不過現在想想……那時候如果……”
說著說著,師兄的神情就恍惚了起來。
“……遺憾的事?嗯……無意中撞破了宗門內奸做交易的場面,卻沒有多加留意,結果釀成大禍?)”腦海中隨即出現了一段劇情。
林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有些不尋常。
“……唔,還是說回師弟你問的事情吧。我記得當時在路邊的時候,听到有好幾個說書人都在傳頌這段故事——當時我駐足在一名說書人身旁听了一會兒,但後來因為覺得他說的那些事情實在太過離奇,就沒有繼續听下去,不過在隨長老前行的時候,我隱約听到了一些別的事情。似乎是說︰那位功德魔尊陡然間實力大增的事情,很快就被同宗門的其他魔道修士給發現了。
他們幾番打听之下,終于是得知,功德魔尊得以研習魔道功法而不會折損陰德,增加自身邪性的秘法︰居然是獻祭了一種特殊的‘人’。
我記得說書人當時說︰試問,哪個魔道中人能夠抵制這番誘惑,于是,幾名心懷鬼胎的魔道中人便各自懷揣著自己的心思,暫時結成了一個同盟。
說是同盟,實際上啊,就是打算——黑吃黑!”
師兄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他一邊說,一邊皺著眉回憶著自己腦海中的那時那個說書人的語氣和言辭。
“……嗯……總之後來的事情似乎就是,那個魔道同盟和那時還沒有非常強大的功德魔尊對上,並打了一架!魔道同盟意欲逼迫功德魔尊交出他借以研習自身功法的那種特殊的‘人’。或者——說書人當時似乎是說︰‘生祭’。……不過也有說‘喪失’的就是了。”
“嗯。”林點了點頭,順便偷摸看了眼安娜的方向——好消息是,就像人類很少會因為猿猴會被用于實驗而感同身受的憤怒一樣,安娜對【有喪尸被直接獻祭成了別人的修為】這件事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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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是︰這可能是因為安娜對獻祭和修為這種事完全不理解導致的……畢竟她的臉上似乎滿是迷茫的表情。
“……魔道同盟奪取生祭的行動最終還是取得了成果。彼時還不強大的功德魔尊不得不暫時與他們虛與委蛇,並從自己體內的那方世界之中,取了幾個生祭出來。”
“按照說書人的說法,煉化生祭的過程和煉化毫無修為的活人一般無二。但……不會增加自身邪性,甚至反而會讓天道降下功德寵愛作為賞賜……”
說完這些話,師兄又沉默了下來,似乎在回憶自己腦海中殘缺的記憶。
“嗯……後來,我記得是說︰功德魔尊似乎找到了一個機會,偶然從本就不怎麼牢靠的同盟中脫身。
為了方便自己逃脫,功德魔尊刻意的留下了一批生祭作為誘餌,讓那些魔道修士彼此展開爭奪。
和他的想法一般,魔道修士都不會放過以生祭洗刷自身邪性的機會——只是在戰斗過程中,生祭難免被真氣波及,魔道修士原本還收斂著自身的力量,想要多保留些生祭。
不過你收手了不代表別人也會收手,于是,他們之間的戰斗越發激烈起來。
打出真火之後,魔道修士立刻爆發了一場戰斗。不過其中一人在戰斗落入下風之後忽然卷起煙塵,割掉了散落周圍的生祭的頭顱,接著使出秘法逃脫了——”
說道這里,師兄頓了頓︰“……
呃,不好意思。說書人當時也頓了頓。”
“……”多少有點無語的林也多少有些氣極反笑。
“然後,那些魔道修士在憤怒之余打掃戰場,陡然間發現被割掉了腦袋的生祭居然與尸體一般無二,不僅無法洗刷自身邪性,反而會增加自身被天道所厭惡的程度——于是,接著剩下的幾個生祭,那些魔道修士簡單的做了點實驗。
最後,他們發現,生祭的腦袋似乎是核心——只要腦袋不被破壞。生祭就不算死亡——甚至是,把腦袋割下來之後,腦袋還能獨自存活數日,甚至是數月。
而在這段時間里,生祭的那種特殊的,可以洗刷邪性,使自身受天道眷顧的特性居然依然可以生效。只要趁著腦袋還活著,將其煉化,那生祭就依然可以發揮原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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