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臉皮的葛東青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也跟著上前,如過去那般給魯四娘躬身行了一禮,溫聲細語地喚了一聲︰“夫人。”
按照往常,魯四娘再不屑也會起身回禮,上演一出夫妻和睦相濡以沫的假象,現在她徹底不裝了,她做的再好在葛東青的心里她也是毒婦,是阻礙他和拂柳白頭偕老的妒婦。
再想到葛東青拿著劍劈死自己的丑陋嘴臉,魯四娘也不配合他這些繁縟的客套了,葛東青這一禮不但沒有給自己加分,反而增添魯四娘對他的厭惡,就連丫鬟都偷摸地對他翻白眼,罵他造作,無恥,狡詐,虛偽。
聞其聲,見其性,魯四娘心里厭惡的眼皮都沒撩一下,她將放看的賬簿推到一邊,拿起藥碗里面是勺子,一點點的攪動著,過了好一會兒,魯四娘才幽幽地開口︰“葛大人莫非忘了我們的三日之約。”
此人不起恭敬心,先起恭敬相,“不敢忘,這幾日我一直為此事奔波,無果。”
“呵呵,你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三日的時間你什麼都沒做成?”
“皇上態度堅決,身為臣子,我不敢忤逆聖意。”
“這是理由嗎?一句不敢忤逆聖意,你就這樣來見我嗎?這樣的理由能打發了我魯四娘嗎?”
葛東青搓搓手,有些話難以啟齒,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沒順了夫人的意,我本不敢來見夫人,不過事情出現了轉機,我不得不來見夫人。”
葛東青對著魯四娘看來一眼又一眼,一眼比一眼心虛,一眼比一眼沒底,“……夫人,我這里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夫人。”
“呵呵呵!”魯四娘把手里的勺子隨意地丟回藥碗里面,手指一下下的在桌子上打著節拍,嘴里一遍遍念著“好消息”幾個字,忽然她抬頭看向葛東青,眼神十分地鋒利,像有一把刀在刮蹭葛東青的皮肉一般,讓葛東青瞬間頭皮𩓥裂,眼神不敢與魯四娘對視。
“敢為葛大人,我魯四娘還能從你嘴里得到什麼好消息,難不成今日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夫人,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噢?那你說說吧,我魯四娘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好消息值得老爺親自為我道喜。”
“……那個……你要當母親了?”
“我要當母親了?!這確實算得上一個好消息。可我為何高興不起來呢?姑且不說這是不是空穴來風,敢問葛大人,我要當母親了,這孩子從何而來,孩子身在何處,是我和誰所出呢?”
“……是……是我和拂柳所出,但是身為葛府的當家主母,我的孩子就是夫人的孩子,這孩子以後可是要管你叫母親的。”
“不是我魯四娘端著架子,你認為什麼人生的孩子都能喚我一聲母親嗎?”
“夫人,拂柳雖然出身卑微,但是孩子無罪。排資論輩,只要是我葛東青的孩子都得喚你一聲母親。”
為了拂柳能順利把孩子生出來,葛東青不僅自己卑躬屈膝,連拂柳他都給降了身段,過去他把拂柳捧得高高在上,為了抬高拂柳的身價,他不僅把拂柳第一才女的頭餃掛在嘴上了,還翻出魯四娘的老底,扎魯四娘的心。
現在需要魯四娘接受拂柳肚子里面的孩子了,他學乖了。
什麼人能抗住葛東青的翻臉無情和低頭賣乖啊!
魯四娘從他的身上看到的不是低頭,而是算計和處心積慮。
“拂柳是想母憑子貴嗎?”
“夫人誤會拂柳了,拂柳哪有這樣的心機。我已經和拂柳說好了,這個家里只有一個夫人,就是四娘,至于她進府,就給她個妾室的名分即可。”
“好一招委曲求全,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我說過,出身低微的人不可踏入我葛府半步,除非這個家里沒有我魯四娘存在,否則規矩不可破。”
魯四娘的強硬讓葛東青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很快態度又軟了下來︰“夫人的話我葛東青自然牢記于心,可是夫人,此一時彼一時,拂柳懷有身孕,不能再在嬌滿樓住下去了。夫人您也知道,嬌滿樓是煙花之地,那樣的地方如何安胎啊,夫人大人有大量,破一次例,就讓拂柳搬進來與我們同住吧。”
“你這是讓我魯四娘讓步?”
“夫人,你我各讓一步,只要夫人點頭答應拂柳搬進府,這府上當家主母的位置永遠是你的,至于拂柳,給她個妾室名分即可。都是女人,夫人何必為難拂柳呢,拂柳也是一讓再讓,夫人如此明事理不會這樣都不答應吧。”
“冠冕堂皇,你這算哪門子的讓步,和拂柳呆久了,葛大人的記性都不好了,我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你是你葛東大人給的嗎?我這位置是皇上給的,沒有皇上這層保護,你葛大人能容下我魯四娘嗎?我的功與名都是我魯四娘憑著本事自己掙的,你葛東青有什麼功勞?”
“四娘,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流落在外嗎?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至今都無一兒半女的,夫人,你想看著我葛東青絕後嗎?”
“葛大人,您多慮了,您整日尋花問柳,怎麼可能會無後。”
“夫人,我知道你這心里在怪我葛東青和拂柳有了孩子,可是我們成親五載有余,至今夫人也沒為我生出個一兒半女啊!”
漣兒忍不住開口了︰“那能怪夫人嗎,前幾年老爺住在偏院,夫人住在正房,你們總算搬到一處了,可不到兩個月老爺又隔三岔五的不歸家,你叫夫人如何生兒育女。”
“你個小丫頭,找打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們夫人什麼年紀了,我就是日日在家她該生不出孩子照樣生不出孩子,我要是指望你家夫人為我傳宗接代,我老葛家的香火就徹底斷了。”
葛東青看著是在訓斥漣兒,實則是說給魯四娘听的,這人實在責怪魯四娘沒能給他生出個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