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攸寧緊張地與喬榕對視,謊言怕被戳穿的兩個小孩,眼皮都在不自覺中飛快地眨著,程攸寧馬上走路從左腿瘸變成了右腿瘸。
他們主僕二人的這點小貓膩,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盡收眼底,只是沒有人想戳穿他們罷了,包括萬斂行,他也不願意戳穿他們。
物有本末,事有始終,在程攸寧離家出走的這幾日,萬斂行自省好多次,他意識到對程攸寧的管教太過嚴苛了。循循善誘雖然收效慢,但是效果肯定比現在好,老管家說的對,萬家就這一根獨苗,真要離家出走出點不測,以後這皇位真的要改姓了。
程攸寧哭哭啼啼地靠在萬斂行的腿邊,摟著萬斂行的脖子又大哭起來,萬斂行直挺挺的後背都被程攸寧給拖彎了,萬斂行把他抱了起來放在腿上,雖說很無奈,但是耐心不減,“來讓小爺爺看看。”
萬斂行的手剛往程攸寧的腿上一搭,程攸寧就大聲高叫,跟殺豬一樣,萬斂行溫和地說︰“孫兒,能像你這般哭嚎喊叫的,多數都是骨折的。”
程攸寧得知自己演過頭了,馬上收住自己嘹亮的嗓子,堅持說︰“小爺爺,孫兒的腿沒斷,就是疼而已。”
“能比打板子還疼?從小到大,你挨的板子無數,小爺爺沒見你哭過一次,今日是怎麼了?”萬斂行都在心里慨嘆,這孩子八成是戲子轉世,不知道的一定以為這孩子的腿殘廢了。
打板子不哭不代表程攸寧不畏懼板子,他之所以哭哭啼啼就是為了逃避板子,程攸寧為自己辯解︰“小爺爺,這次不一樣,這腿是真疼。”
善于調劑這祖孫二人關系的老管家在一邊幫腔說︰“皇上,要不要請太醫吧,老奴看太子傷的不輕啊,剛才老奴就要派人請太醫,是太子攔下了老奴,太子堅持要先來見您,太子說,沒有什麼事情比來見皇上重要。”
萬斂行在心里嘆了口氣,他要是重要,程攸寧舍得離家出走?
好在這人被追了回來,寢食難安的日子不好過,才短短幾日,萬斂行體會了好幾種滋味。
萬斂行故作認真的摸了摸程攸寧的腿,然後說著讓程攸寧放心的話︰“疼不打緊,養上幾日便可痊愈,不需要看太醫。”
這人攪的皇宮上下不得安寧,皇城不得安寧,甚至皇城以北的數座城池都受到了波及,總算把人找到了。
老管家知道這幾日萬斂行對程攸寧憂心如焚,也听出了萬斂行不會賞賜程攸寧板子了,可是太子還不知道他的危險已經解除了。
老管家道︰“皇上,太子的腿即使不請太醫看看,那也應該好生休息,依老奴看還是趕快把太子送到寧心殿養腿吧。
程攸寧一雙眼珠子在眼眶里面直打轉,他在心里埋怨管家老頭,養腿也不能在養心殿養啊,回太子府養腿豈不是更安全。
程攸寧的下巴搭在萬斂行的肩窩上,由于剛剛哭的過于賣力,此刻他的小身板還不自覺的一抽一抽的,耳朵卻支稜的老高老高,他在等他小爺爺的發落呢。
萬斂行重復老管家的話︰“養腿?!”
程攸寧頓時警鈴大作,他听不出他小爺爺到底要不要他養腿,難道他剛才哭的還不夠賣力,想到這里,程攸寧開始哼哼唧唧起來。
他還想擠出點眼淚裝可憐,可剛才哭猛了,他的眼淚也沒有那麼方便了,他怎麼努力眼淚都流不出,他除了哼哼唧唧來上幾聲也表演不出別的來了。
萬斂行拍拍程攸寧的後背柔聲道︰“別哭了。”其實萬斂行挺怕程攸寧哭的,他每哭一次,他頭疼一回,那震天響的哭聲可不是鬧的。
程攸寧哼哼唧唧地說︰“可是孫兒腿疼。”
“腿疼說明你六藝不精,仍需努力。”
程攸寧煞時無語,他從小學習六藝,雖不能說方方面面都十分的精湛,可他還從來沒摔下馬呢,他後悔找了一個這樣的理由了。
程攸寧把臉往萬斂行的肩膀蹭了蹭,然後整個人都安靜了,剛才生龍活虎的生氣少了一半,他嘴里囁嚅道︰“等孫兒的腿好了,一定苦學六藝。”
萬斂行說︰“不是要苦學六藝那麼簡單,攸寧,你是太子,你的擔子千金重,比不得平常百姓。”
“小爺爺,孫兒知道錯了,以後不亂跑了,您告訴孫兒如何做,以後孫兒照做就是了,您的身體要緊,切莫因為孫兒的頑劣而動怒。”
程攸寧不是擔心他小爺爺的身體,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他想保全自己的身體不傷分毫,他只能期盼他小爺爺不要動怒了。
“攸寧,《太子訓》上早已經告訴你身為一位太子要如何做了。朕記得那《太子訓》你可倒背如流,為何還要知錯犯錯呢?你擅自離開這幾日可知你的父母雙親有多惦記你,為了你回來不受懲罰你可知你娘在小爺爺的面前說了多少違心奉承的話嗎?從得知你離家出走的那一刻起,你的父母就日夜憂思寢食難安,盡管如此,他們還勞形苦心、扶危濟急,整日奔波在城外的荒山野嶺造福百姓。你要繼承父母哪淳樸善良、豁達大度的胸襟,不可攻于算計心胸狹隘目中無人,你是太子,以後是要登上大寶的,你要知書明禮,仁義豁達。”
程攸寧狡辯,“小爺爺,孫兒不像您說的這樣,精于算計目中無人說的都不是孫兒,孫兒的心胸是寬廣的。”
“那小爺爺問問你,你心胸寬廣為何容不下宋挺之?你以貌取人?”
“小爺爺誤會孫兒了,不是因為他是瘸子孫兒不喜他,孫兒是看不慣他們宋家高傲的嘴臉。官職來的不光彩也就罷了,宋先生還清高的要辭官,這樣有骨氣為何當初宋家要花銀子賄賂我,我年紀雖小,但是在床上養上的時候家師黃塵鳴已經訓誡過孫兒了,孫兒爺知曉了這之間的利害關系,明面看是他們巴結本太子給我送銀子,實則和害我無異,他們的處心積慮想要結實孫兒,所謂什麼孫兒也已經了然,無非是想通過孫兒獲取功名利祿,孫兒瞧不起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