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雖然起得很早，不過在首席那學習如何建造一座堡壘，又和維瑟米爾在城堡大廳唾棄死去的國王哈克索，閑談著一路上遇到的人事物。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
學派的廚師走進城堡大廳，進偏室廚房搗鼓了一會兒後。
出來在長桌上放了幾籃子熱乎乎的面包，又在壁爐前架起了一個大鍋，開始炖煮起午餐。
是的。
狼學派也是有專門的廚師的，甚至像一般的貴族貴族家庭一樣，不只有廚師，還有專門的面點師。
要不是凱爾莫罕的氣溫不適合種植葡萄，說不準還能有專門的釀酒師。
當然了。
他們其實也不是普通人。
這些廚師和面點師，都是因為獵殺魔物失敗，而失去了戰斗能力的獵魔人。
凱爾莫罕還有不少這樣干著副業的獵魔人。
他們曾經為學派、為人類出過力，所以當他們喪失了繼續戰斗的能力時，學派也會養著他們，讓他們在古海要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過畢竟曾經都是幾十歲、上百歲的資深獵魔人，他們在這些副業上的水平都不差。
就這麼說吧，單單是早上烘烤出的面包，無論是口感、松軟、清香還是味道，都要比艾林離開凱爾莫罕之後吃到的都要美味得多。
即便是梅里泰莉的神廟做的面包也不如這些老獵魔人做的。
“魯蒙，今年是不是比往年忙多了？”維瑟米爾見有人來，也不再討論哈克索到底是個煤渣還是肉渣的問題，打了個招呼。
“當然，”叫魯蒙的獵魔人戴著兜帽頭也不回，繼續往炖鍋里放著肉和菜，“往年可沒有這麼多人還留在凱爾莫罕，那些小崽子們可能吃了！”
“就不嫌累？”維瑟米爾調笑道。
老獵魔人斜撇了維瑟米爾一眼，沒好氣地罵道︰
“瞧不起誰呢？我和妖靈大戰兩天兩夜的時候，你還在和水鬼玩泥巴呢……”
“要不是那只該死的巨棘魔樹，我肯定比你更早晉升大師……”
維瑟米爾似乎和魯蒙很熟，听到這話也沒生氣，又和他閑扯了幾句。
言談之中，沒有誰憐憫誰，沒有誰羨慕誰。
善游者溺，善騎者墮。
即便是獵魔人大師，也不能保證在與魔物的戰斗中一直是贏的那一方。
比起那些早早死在某個無名之地，甚至都沒能走出凱爾莫罕的同輩們，魯蒙的結局已經很好了。
不論是魯蒙還是維瑟米爾，都是這麼認為的。
“咕嘟~咕嘟~”
炖鍋里開始冒出散發著誘人香味的氣泡，
老獵魔人立刻收聲，集中注意力撥弄著炭火，然後蓋上了蓋子，悶煮起來。
將這一系列動作做完後，老獵魔人出神地看了看門口，自言自語道︰
“人多點好，人多點好啊……”
然後他看了維瑟米爾一眼，向艾林頷首致意後，又走向偏室，開始準備其他食材了。
這時艾林才發現，兜帽的陰影下，魯蒙的臉像是被某種酸液侵蝕了一般，猙獰可怖。
一只眼楮空蕩蕩，另一只也像是蒙上了渾濁的白膜。
自從喝下了那杯廉價的奶茶穿越過來之後，艾林一直沉心于提高實力，開春後又很快就下山了。
還從來沒刻意關注過古海要塞里的這樣一群人。
恍惚間，頓時就有種朦朧的宿命感。
仿佛他是他們的過去，他們是他必將迎來的未來……
艾林不喜歡這種感覺。
“砰~”
正當艾林空想著自己的結局時，城堡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了。
“餓死了餓死了，也不知道今天魯蒙大叔做的什麼炖湯……”
“你就知道吃，你們昨天不是見到團長了嗎，快和我說說他長什麼樣子……”
“什麼團長團長，你還沒達到進狩魔兵團資格呢……”
……
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一股腦地涌了出來。
“年輕可真好啊！”一旁的維瑟米爾听到這聲音感慨了一句後，側頭看了一眼，“說起來明明你也才十四歲，怎麼一點朝氣沒有，像個老頭子一樣總是憂心忡忡的……”
廢話……
艾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剛穿越過來就被青草試煉打了個恨恨的巴掌，然後死亡率極高的高山試煉還沒開始，國王和男巫的威脅就來了。
剛解決哈克索，又冒出來一個狂獵，現在連幾百年都沒冒過泡的梅里泰莉女神都出來，讓他做選擇題……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無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種情況下，多大的心髒才能不憂心忡忡，享受生活？
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快樂，果然是真理。
獵魔人學徒嘻嘻哈哈的打鬧聲，涌到用餐的餐室時戛然而止。
“艾林團長！”
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呼道。
艾林循聲望去，果然是個熟人，埃爾尼。
他是自修斯、邦特、弗雷德之後，狩魔軍團收下的第一批成員，記得沒錯的話，忠誠度應該是達到了八十……
隨意寒暄兩句的同時，意念一動。
嗯？
【姓名︰埃爾尼】
【忠誠度︰93】
【屬性︰力量9，敏捷8.6，體質11.2，感知7.4，神秘4.5】
【技能︰狼學派雙手劍LV2（23/100），冰矛咒LV1（3/100），昆恩LV1（46/100）……】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忠誠度怎麼不僅沒有降低，還漲了四點？
好奇之下。
艾林又點開埃爾尼周圍，六個同為第一批狩魔軍團的成員的面板。
每一個的忠誠度都漲了幾點，而且都在八十五點往上，甚至有一半都達到了九十。
這已經是一個很高的數值了。
若是用前世一般游戲中的語言換算過來，五十以上中立，六十以上友好，七十信任，八十親密，九十忠誠，一百死忠。
以他這幾天思索的成員權限劃分而言。
達到八十以上，就可以毫無保留地傳授他一身技能。
九十以上便可以帶著開傳送門，狩獵天球交匯的大型魔物了。
想到昨天城門樓上的喧嘩……
“難不成是因為瑪麗傳播開的，我這一路的經歷起了作用？”艾林在心里猜測。
正當他好奇，打算含蓄地問問時，嘈雜耳語的學徒們忽然從後向前安靜了下來。
沒多久。
一個身背雙劍，續著黑色絡腮胡，暗金色貓瞳的獵魔人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了，阿瑞斯托。”維瑟米爾迎上去，拍了拍他的側臂。
“倒也沒有多久，比以往要早了很多。”阿瑞斯托冷酷的面容綻放出笑容。
注意到艾林也在，他認真地頷首致意一下後，坐在了維瑟米爾旁邊。
“不過我在凱爾莫罕都听到了你們的豐功偉績，”阿瑞斯托嘖嘖稱嘆，羨慕地看了維瑟米爾一眼，道，“不過半年，你們經歷的事情可真多啊！”
這就算多了嗎？
阿瑞斯托怕是還不知道，離開班•阿德之後，他們又經歷了什麼。
維瑟米爾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我都差點沒能回來。”
阿瑞斯托伸向面包籃的手一滯，維瑟米爾的話中，好像還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便好奇地問道︰
“怎麼了，離開班•阿德之後，你們還能踫上比死了個國王更刺激的事情嗎？”
周圍的學徒們也悄無聲息地紛紛入座。
不過沒有一個人將手伸向桌上的面包，都豎起了小耳朵，目光熠熠地看著維瑟米爾。
維瑟米爾看了艾林一眼，見他悄然頷首後，掃了周圍的獵魔人學徒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倒是談不上比國王死在面前更刺激，但是肯定也弱不到哪去。”
語罷。
維瑟米爾不說話了，就盯著阿瑞斯托看。
不弱與國王之死？
剛掰開一個面包，準備沾點熱氣騰騰炖湯的阿瑞斯特，頓時來了興趣。
見維瑟米爾在賣關子，他將面包放下，無奈地問道︰
“確定這個故事值一瓶老規矩嗎？”
“當然！”維瑟米爾望著阿瑞斯托哈哈大笑，“大獅鷲、狂獵、成百上千的妖靈，還有……”
維瑟米爾頓了頓，瞥了艾林一眼，才繼續道︰
“還有一個騎士的授爵和克里夫的榮耀儀式……”
“老伙計，”維瑟米爾齜了齜白花花的牙齒，像是吃定了他一樣，“這可不是一瓶老規矩就能听到的好故事。”
看著維瑟米爾的表情，還沒答應下來阿瑞斯托就已經有點肉痛了。
因為維瑟米爾提到了每一個點他都很感興趣。
此刻。
整個城堡大廳靜到令人窒息，壁爐里篝火搖曳，學徒們的耳朵都豎地高高的，手上的動作全都停了。
都屏氣凝神地望著阿瑞斯托，生怕他拒絕。
“幾瓶？”
阿瑞斯托的胡子都在顫抖。
見維瑟米爾得意地豎起五根手指頭的剎那，他都感覺到充滿力量澎湃跳動著的心髒，都一抽一抽的。
沉默許久。
“你的故事最好值得！”阿瑞斯托咬了咬牙，看著維瑟米爾那副欠揍的表情，沒好氣地高聲喊道，“魯蒙，把我藏你那的老規矩，拿五瓶出來。”
“哈哈哈，放心，你不會失望的！”維瑟米爾大笑。
很快。
帶著兜帽的魯蒙就提來了一個雕刻精美的橡木箱。
一旁看戲的獵魔人這時也終于知道了，什麼是老規矩了。
這是有近三百年歷史的陶森特國寶——東之東葡萄酒。
而且還不止如此。
這些酒的灌裝年份都是在三十年之前。
其實葡萄酒也不是年份越長，越香醇的。
一般葡萄酒最佳的的飲用期，在裝瓶後的一至兩年內，只有百分之十具有五至十年的陳年潛力，而1%的頂級葡萄酒可能會在10年後達到品質巔峰。
東之東正在這百分之一中。
獵魔人都很難想象這五瓶酒，放出去拍賣會值多少錢。
“玩得這麼大嗎？”魯蒙提酒過來的時候，驚訝地看著阿瑞斯托。
即便不少獵魔人因為壽命很長，都有存酒的習慣，但三十年的東之東在凱爾莫罕，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名貴葡萄酒了。
“魯蒙，你也留下來吧，幫我做個見證……”阿瑞斯托沒好氣地瞪了維瑟米爾一眼，“我倒要听听他的故事有多好。”
“要是不值這五瓶老規矩，你就帶我去他藏酒的地方。”
魯蒙看了維瑟米爾一眼。
“沒問題！”維瑟米爾自信地笑了笑，搶過一瓶紙簽斑駁的東之東。
巧力擰開酒塞的瞬間，濃郁的煙燻香氣夾雜著葡萄果香逸散了出來。
整個城堡大廳幾乎同時響起了吞咽聲。
“你們還小，好好和炖湯就行，這酒可沒你們的份兒。”維瑟米爾笑了笑，然後給一旁的艾林倒了一杯。
望著清亮的仿佛液體紅寶石般精美的酒體，從瓶口如稠蜜般緩緩流淌下來，埃爾尼和克拉爾又咽了口口水，面面相覷。
記得沒錯的話，艾林團長好像也就比他們大一歲吧……
不過他們看著阿瑞斯托臉上的肅然的表情，很明智地沒有將心中的質疑說出。
就著酒香，他倆猛猛喝了兩大口炖湯。
卻覺得平時的美味佳肴在此刻索然無味。
“快說吧！”
阿瑞斯給自己和魯蒙也倒了一杯，連聲催促道。
“別急！”維瑟米爾清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液，咂咂嘴後，娓娓道來︰
“離開班•阿德後，我們準備按照原計劃前往艾爾蘭德……”
維瑟米爾雖然講課很枯燥，但故事講得卻著實不錯。
壁爐的火光微微晃動中，混著美酒的燻香，眾人仿佛就被他帶去了溫格堡，帶去了浮港，帶去了艾爾蘭德……
大獅鷲投下龐然的威壓、骷髏騎士從頭頂馳騁而過，還有滿山遍野的妖靈提著幽綠的燈火攻向人類的城池……
而在故事的講述過程中，所有的事件維瑟米爾都將自己隱去淡化，正如在艾爾蘭德五月節之後一樣。
艾林當然知道事實並不是如此。
無論是在大獅鷲還是在五月節，雖然貢獻最大的可能是他，但維瑟米爾都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卻都至關重要，不可或缺。
因此中間許多次想要糾正，卻都被維瑟米爾簡單掩飾過去。
維瑟米爾還將手壓在艾林的推上，並用眼神示意他“閉嘴，听我說話！”
剛開始艾林還不理解，在艾爾蘭德時是為了提高他的聲望，不使一切功勞被名頭更大的維瑟米爾吸引過去。
但在凱爾莫罕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漸漸地漸漸地，獵魔人學徒們望向他的目光，越來越憧憬，向往。
艾林念頭一動。
【姓名︰埃爾尼】
【忠誠度︰94】
……
【姓名︰埃爾尼】
【忠誠度︰95】
打開埃爾尼面板的片刻，忠誠度便又增加一點，其他狩魔軍團成員的面板也是如此。
故事沒結束，都已經全部超過九十了。
而且望著剛通過青草試煉的學徒們的目光，估算著只要他們一加入忠誠度就肯定不會低。
不僅如此。
就連阿瑞斯托和魯蒙都投來了不一樣的目光。
許久。
故事說完。
“值嗎，阿瑞斯托？”維瑟米爾換了口氣，調侃道。
阿瑞斯托沒有回復，他凝視了艾林幾秒後，用羨慕甚至是嫉妒的目光看了維瑟米爾一眼︰
“要是當初選學徒實戰導師時，被選上的是我就好了。”
語罷。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人和人之間是真的不一樣。
別人的游歷學徒榮耀得像個傳說中的人類英雄，他的游歷學徒薩利卻連敵人的臉都沒看到，就拋棄了自己的同伴。
維瑟米爾聞言哈哈大笑。
這時。
吃瓜的學徒中突然傳來小聲的討論︰
“資深的獵魔人大師阿瑞斯托和他們的團長艾林大師……”
“到底哪個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