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直以為的‘好運’，其實是豐產？又或者收獲？”
耳邊少女的傳音似乎還在回響，剛從“通神”中甦醒的獵魔人，尷尬地扣扣手。
將一個神明的神職認錯，不亞于請人幫忙把名字喊錯。
難怪就連老嫗形態的梅里泰莉都笑了。
也幸好 是一位少女、孕婦、老嫗三種形態之下，脾氣都非常好的善神。
否則就艾林這種舉動，一道雷劈死都不算過分的。
“是呀，梅里泰莉女神確實是一個難得善良的神明。”獵魔人心想。
否則……
又怎麼會說出、且在教會神廟層面上，就表現出‘人類不需要神明’……
這樣一種無論在前世各種，甚至是現實當中，都完完全全稱得上是‘瀆神’的想法。
因此即便是天生接受系統性燻陶，對神明懷有強烈質疑的艾林，對梅里泰莉的放手任人類發展的說法，也沒有怎麼懷疑。
“神明褻瀆神明自身，這也算是背叛自身階級了吧？”
艾林輕笑一聲。
但隨即想到梅里泰莉與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已經發生、正在發生、即將發生的殘酷事實。
獵魔人的笑容便漸漸收斂了。
“真是一刻不得停啊……”他嘆了口氣。
凱爾莫罕防御戰的學派覆滅之威脅，才剛解決了科德溫的國王哈克索。
還剩下許多對狼學派還有惡意的男巫和貴族。
結果解決哈克索時的“天球交匯”，又將曾經征伐諸界的狂獵吸引來了。
那些艾恩•艾爾們的實力根本就不是現在的艾林、狼學派可以對付的。
一旦被他們找到古海要塞，學派的覆滅只在頃刻之間。
都不用那些陰險的男巫和貴族們，挑唆暴民發動凱爾莫罕防御戰。
而現在。
對付狂獵的進程剛剛有了不錯的進展，拉攏了艾爾蘭德……不……以梅森公爵的王室身份，甚至可以說是拉攏了半個泰莫利亞……
結果獵魔人世界最終級，就連神明對此都無能為力的災難——白霜，又突然出現了。
梅里泰莉給予的選擇題、天平兩端的份量……
光是淺淺想一想，都令人難以喘息。
“就不能一個一個來嗎？”他咬了咬牙，“故事不都是先解決小嘍�@ oss，然後才到大boss嗎？”
“就不能先讓我把科德溫的學派威脅先解決，然後再來幾個狂獵挑戰一下，最後等實力提高地差不多了，再上白霜這樣的大boss……”
“哪有一上來就直接把所有壓力，所有敵人都壓上來的。”
……
“呼~”
狠狠抱怨了一通後，獵魔人深呼吸，試著將壓抑在心中的陰霾排除。
無人之時，找個樹洞抱怨幾句，確實對緩解壓力有些效果。
“現實不是編纂出來的故事。”
“我只能選擇利用自己的一切優勢，引導敵人排排隊……”
“先來後到，遵守秩序。”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實力，要想盡辦法盡快提升實力。”
思緒到這，獵魔人意念一動，打開了狩魔手記。
九個獨眼鬼妖靈的寶箱，安安靜靜地躺在物品欄中，等待著被臨幸。
想到離開神國的那一道融入身體的金光，艾林深吸一口氣。
“禮贊萬物之母，豐產、收獲和分娩之神，永恆的少女、母親、老嫗的守護者……”
【叮！獨眼鬼妖靈的寶箱*9開啟】
刺眼的金光，自獵魔人系統提示音，響起後的第一個瞬間，便從寶箱當中爆發了出來。
緊接著。
是連續不斷地金光。
艾林感覺自己的眼楮都被晃花了。
金、金、金、金、金、金、金、紫、金。
八金一紫！！！
巨大的收獲，頓時將他心中的陰郁一掃而空。
待九個寶箱都被打開發出金紫之光後，獵魔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八個金品質、一個紫品質的寶箱，那就應該有九段過場動畫。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獨眼蛇巨人真正的敵人是誰？”
不過待他期待地凝視著眼前的九個寶箱時，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叮！檢測到寶箱品質符合要求金/金，數量符合要求8/7，類型符合要求成體系技能/成體系技能，是否融合寶箱？】
嗯？
獵魔人頓時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楮，仔細將眼前突然出現的紅色字體，從前到後仔細閱讀了幾遍。
“融合寶箱？”
“狩魔手記還有這功能？”
艾林訝聲道。
他一直以為金品質的寶箱就是最高的級別，哪能想到竟然還有融合寶箱的說法。
不過說實話……
獵魔人又看了一遍系統提示。
想開出金色品質的寶箱就已經非常難了。
就算是每次開箱都會找豐產、收獲女神梅里泰莉禮贊祈禱的他，十次當中也有四五次是開不出金寶箱的。
更不談一次性開出七個金品質的。
若不是離開神國之後，梅里泰莉女神給了他一個豐產祝福，或許得等到許久之後，一次性湊齊上百個寶箱，然後又一次性打開上百個寶箱。
艾林才有機會見識到這個功能。
甚至以他以往小股小股打開寶箱、墊概率試探的習慣，若是沒有梅里泰莉的幫助，很難說這輩子會不會有機會見到這個功能的出現……
“而且成體系的技能……”
獵魔人想到上次開出的技能“戰吼︰狂暴”。
“或許也只有獨眼鬼妖靈這樣曾經擁有類似聞名的魔物，才能滿足條件。”
想到這里。
獵魔人不由誠心誠意地再次在心里感激道︰
“禮贊萬物之母，豐產、收獲和分娩之神，永恆的少女、母親、老嫗的守護者……”
至于要不要融合？
開什麼玩笑！
要求這麼苛刻，幾率低到令人發指，簡直就像刻意不讓人發現一般，腦子得糊涂到什麼程度才選擇否？
獵魔人迫不及待地意念一動。
下一秒。
眼前迸射出金光的寶箱，幾乎同時光芒震顫起來。
緊接著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仿佛互斥的磁鐵一般，抗拒著顫抖著慢慢向中心靠攏。
不僅那紫色的寶箱直接被排擠到的畫面的邊緣，多出來的第八個金寶箱雖然落後于其他七個金寶箱，但同樣也在向中心靠攏。
獵魔人感覺到自己可以插手這一過程，隨時停止這一融合。
甚至可以將第八個寶箱排除在外。
不過艾林想了想，什麼都沒有做。
八道金光越來越近，直至最後，近乎重合在了一起。
璀璨光芒的中心，好似承受不住某種強大的力量，驟然塌縮成了一個黑洞。
八個金寶箱在這一刻忽的停止滯了一瞬。
剎那間被黑洞吸了進去。
艾林的視角頓時陷入了黑暗。
“嗯？”
過了兩三秒，這黑洞都沒動靜，仿佛徹底將他的寶箱都放逐到了異世界。
搞得獵魔人漸漸憂慮了起來。
他甚至開始回想剛剛的系統提示中，有沒有一條“概率損毀”的內容……
但想了想，即便提示上沒有“概率損毀”，也不代表事實上沒有啊。
畢竟狩魔手記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會提示，譬如剛剛一言不合強行闖入神國，這是僅用危險可以形容的嗎？
“別搞我啊！”艾林握緊了拳頭，眼楮眨都不敢眨。
又八個金寶箱與失去八個金寶箱，這一來一回，對獵魔人的實力損失可不止一星半點。
幸好。
正當艾林這樣憂慮之時……
黑洞起了變化！
悄無聲息之間，隱隱有紅光從黑洞中射出。
隨後在一秒內。
由淡紅迅速變成血腥刺目。
看著這有些詭異的紅光，獵魔人似乎都能嗅到隱隱約約的鐵銹味。
這異象……
期待感被拉起來！
“嗤啦~”
寂靜之中，仿佛有鋼鐵鎖鏈被某個擎天巨人拉扯著，發出劇烈的摩擦聲。
“嗤啦~”
紅光越來越刺目，直將整個黑洞然染成血的漩渦。
血腥味越來越濃。
襯得神聖的聖像室似乎變成了某個大屠殺的現場。
下一刻。
“砰——”
巨大的轟鳴聲，一道深紅刺眼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躍出。
還未等獵魔人看清，那光中是何物。
“吼！”
強烈地威壓夾雜著暴躁地怒吼，從被染成不詳血紅的黑洞中傳來。
好似某只龐然大物在狂吼怒嘯。
“那是什——”
獵魔人都因為這威壓，被震懾得大腦一片空白。
渾身僵直仿佛應激了的禽鳥。
許久。
待那黑洞急匆匆地在吼聲中關閉，紅光漸漸暗淡之時，艾林才回神。
“那……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微弱實質的威壓、震人心魄的吼叫、還有濃重得如同浸沒在血海中的腥氣……
那絕對不是什麼特效，絕對不是寶箱品質由金變紅的動畫效果。
獵魔人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
但隨後想到狩魔筆記有可能是從那難以想象的怪物那里虎口奪食，便不由得對紅光中的東西，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好奇。
不過這時，他的面前徹底暗了下去。
“獸吼之道，是來自偉大夏格達爾扎布的恩賜，”蒼老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教授我們如何以‘人’之身，運用巨獸的力量……”
嗯？
獵魔人眨了下眼楮。
等再睜開。
身邊已經為了一圈“人”，或者說獨眼蛇巨人的幼崽們。
愣了一下之後。
艾林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那個紅色品質的過場動畫中，頓時打起了精神，四下打量起來。
巨大的慘白獸骨支撐著一幅更加巨大的灰褐色蒙皮。
隱約卻又存在感十足的古樸威壓，自其中傳來。
再加上那股淡淡的塵土混雜剛剝下毛皮的腐臭味。
令人感到非常壓抑，毛骨悚然。
獨眼蛇巨人的身材已經足夠高大了，但這類似游牧帳篷的一般的居所，卻足足容納了上千人個體型巨大的獨眼蛇巨人。
以及幾百個如當下艾林一般，體型只有成年獨眼蛇巨人四分之一的幼崽。
“禮贊夏格達爾扎布，吼聲、狩獵與馴化之神……”
周圍的一千多個獨眼蛇巨人突然虔誠地高聲稱頌，獵魔人愣了一下之後也連聲跟上。
氣味、聲音、畫面、威壓、甚至還有微微吹動身上絨毛的流動空氣。
眼前的場景太過真實。
剛被黑洞中的吼聲震得大腦一片空白的艾林，根本不敢將視界中的一切當做是過場動畫。
“禮贊夏格達爾扎布，吼聲、狩獵……”他學著周圍的獨眼蛇巨人幼崽大聲呼喊。
等等！
獵魔人猛地抬頭。
我竟然听懂了獨眼蛇巨人的話！
“很好！”蒼老的聲音語氣柔和，“崇敬夏格達爾扎布，他為我們帶來了獸吼之道，帶來了與世界共存的野性力量……”
艾林循聲望過去。
一只體型巨大，但十分蒼老的獨眼蛇巨人正站在巨大獸骨前。
它身形瘦削，且蛇鱗一般的巨大鱗片，都已經不再油光水亮。
而是灰撲撲的，不少地方還有缺口，甚至直接整片缺失，露出了鱗片底下的猙獰肉質。
不過。
那只蒼老的面容上的巨大獨眼，雖有些渾濁，卻藏著智慧的光。
而且看向他們這些獨眼蛇巨人幼崽的眼神，都是慈祥和藹的。
“是獨眼蛇巨人部落的智者？祭司？”獵魔人心中揣摩。
“加門迪亞，”蒼老的獨眼蛇巨人喚來了一個似是中年的獨眼蛇巨人，“將族里的希望帶出去練習吧……”
“是，族長！”加門迪亞恭敬地撫了下胸後，朝艾林他們的方向大吼道，“小崽子們，我們出去練習！”
“咚咚咚~”
地面的劇烈震動中。
三四個成年獨眼蛇巨人，帶著一個幼崽向帳篷外走去。
“豁！”見到這一幕，艾林不由在心里驚嘆，“三個老師一個學生？獨眼蛇巨人部落的師資力量這麼強嗎？”
感慨過後，他站在原地等待。
不過過了許久，周圍的獨眼蛇巨人幼崽們，都被領出獸骨皮帳篷了，也沒“人”接他離開。
“難不成這些都是幻象？過場動畫？是我想多了？”
大地的震動漸漸減弱。
艾林左右打量，猶豫了一會兒後，也抬腳跟了上去。
這可是八個金寶箱換來的，即便真的只是過場動畫也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好歹看看這擎天帳篷的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為什麼獨眼巨人幼崽學習這什麼獸吼之道，竟然需要三四個老師陪同……
“咚咚咚~”
帳篷外的天光越來越近。
正當他已經隱隱能看見外面草綠色的虛影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伊塔利亞諾，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