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班•阿德出發，避開阿德•卡萊，然後前往弗監……範格堡……”維瑟米爾手指在地圖上畫線，“最後經過浮港，到達艾爾蘭德……”
“這個路線可以嗎？”
拉德克和博格丹都沒有意見。
不過他們沒有點頭回應，因為獵魔人大師並不是在詢問他們。
維瑟米爾看向了那個叫艾林的年輕獵魔人。
拉德克和博格丹面面相覷。
若是博格丹記得沒錯的話，以艾林的年紀，維瑟米爾應該是艾林的游歷試煉導師。
這種安排路線的事情，為什麼他還要征求自己學徒的意見？
出身“學徒即是導師奴隸”的阿德•卡萊的兩個男巫學徒，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
轉念想起艾林在斗技大賽上表現……
輕松壓制明顯磕了藥的三個貓學派瘋子，寫意地在水鬼群中輾轉騰挪，以及獨自獵殺兩只大型魔物的強大實力……
兩�男巫學徒覺得這似乎是理所應當的。
若是他們有這實力，隨便找個男巫當導師，肯定也會這麼尊敬他們。
可惜……
他們的成績和天賦差到都沒有老師願意要。
“誒~”
悲傷地同時嘆了一口氣，拉德克和博格丹看向艾林的視線羨慕又崇拜。
不知道男巫學徒內心錯綜復雜戲碼的艾林，從手繪地圖上收回視線。
維瑟米爾老江湖了，安排的肯定都是最佳路線。
即便要繞道範格堡送一送兩個男巫學徒，也就比徑直前往艾爾蘭德多個三四天行程罷了。
維瑟米爾欠債一大堆，能讓他賺多少就賺多少吧！
也不急這幾天。
而且範格堡……
原著中的女術士葉奈法就是範格堡人。
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有沒有出生。
“我沒有意見，就這麼安排吧。”
艾林點點頭，看向維瑟米爾。
維瑟米爾總覺得艾林的眼神有些令人不太舒服，不過有外人在這里，也沒有辦法細究。
小心地卷起地圖，放進行囊中。
維瑟米爾見三人都將午餐吃完了，便起身︰
“這已經是國王去世的第二天了，抓緊時間收拾行李，我們現在就出發。”
“最好趕在阿德•卡萊王城沒反應過來之前，離開科德溫！”
……
班•阿德學院。
杰恩斯之塔的地下室。
“這就是那塊寶石？”
亨•格迪米狄斯將一塊球形的藍色寶石舉起。
“是的，院長。”
“這就是杰恩斯副院長一直研究的阿德•蓋斯之門的碎片。”
一個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的男孩，小心翼翼的站在亨•格迪米狄斯身旁。
見院長一直在看寶石，沒有說話，他停頓幾秒，接著道︰
“杰恩斯院長之所以與國王的合作，就是為了獲得另一塊阿德•蓋斯之門的碎片……”
“他拿到了？”亨•格迪米狄斯身後的一個男巫看向男孩。
男孩輕輕搖了搖頭︰
“失敗了！”
“據說有兩個精靈潛入到了阿德•蓋斯之門碎片的擁有者身邊，用傳送門把她救了出去。”
“之後國王的士兵們雖然一直在找，但……”
“愚蠢的杰恩斯！”那男巫輕啐一聲。
男孩低頭，不敢說話。
他是杰恩斯的學徒。
換一句話說，他也是杰恩斯的奴隸。
不過與其他成名的男巫相比，杰恩斯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導師了。
至少沉迷于天球交匯的杰恩斯，平時也就讓他干干雜活，解剖解剖怪物。
而不像那些沉迷于人體改造和基因變異的男巫，連親近學徒的身體都逃不脫試驗和改造。
可惜現在杰恩斯死了。
他得重找一個導師了。
“實驗報告里說，杰恩斯還沒有發現穩定天球交匯的方法？”亨•格迪米狄斯問道。
“是的。”男孩知無不言。
希望給院長留個好印象，給他重新分配個好一點的導師。
“但他似乎已經成功了一次，召喚出了一只大型魔物水鬼王……”一個長著山羊胡的男巫補充道。
“水鬼王？”亨•格迪米狄斯身旁的男巫疑惑，他沒听過過這個怪物的名字。
男孩立刻出聲︰
“就是藍色皮膚紅色魚鰭……在競技場中出現……第一次和水鬼一起出現的那個……”
“之前就是我負責給那只怪物喂食，副院長也給那只怪物做了一點改造……”
“天球交匯竟然真的是杰恩斯做的！”
那男巫打斷男孩，偏頭看向亨•格迪米狄斯。
結果很明顯了。
雖然不知道杰恩斯為什麼會愚蠢到自己把自己搞死。
但法術失控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前例。
而且。
既然他已經成功使用過一次天球交匯。
競技場出現的五只大型魔物中，又有三只怪物和他曾經召喚出來的水鬼王是同一個物種。
另外兩只蛇尾怪物，又和一只水鬼王同時出現。
無論怎麼想，哈克索暴斃的鍋都是杰恩斯的。
當然……
現在是班•阿德的了。
亨•格迪米狄斯把玩著那顆藍色的寶石，不知道在想什麼。
圍在亨•格迪米狄斯身邊的男巫紛紛噤聲，不敢打擾院長的思考。
整個地下室瞬間就安靜了。
“可……可能不是……”
男孩弱弱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平靜。
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巫的注意。
被這麼多鼎鼎大名的巫師注視著，男孩渾身顫抖了一下。
不過為了自己的性命和未來。
他還是硬著頭皮，道出了杰恩斯的秘密︰
“其實，實驗報告中的那次成功的天球交匯，並不是副院長試驗出來的……”
這下就連亨•格迪米狄斯也被他的話吸引，低頭看向了那個哆嗦著的男巫學徒。
男孩強忍著背叛曾經導師的恐懼，接著道︰
“那是被關在牢籠里的精靈干的，阿德•蓋斯之門碎片這個名字也是她……呃……‘告訴’我們的……”
“她在這間地下室趁副院長不注意，祭祀了自己的生命，打開了天球交匯的通道，想殺了地下室里的所有人類……”
“若不是被傳送過來的水鬼王，狀態不太好，或許她就成功了。”
亨•格迪米狄斯琢磨著學徒的話。
沒有人問杰恩斯的地下室里為什麼會關了一個精靈。
別說精靈、矮人這樣的非人生物，即便是人類也同樣是巫師的實驗耗材。
沒什麼好奇怪的。
也沒有人問杰恩斯為何撒謊。
將成功天球交匯說成是他開啟的。
換成在座的男巫。
他們也都會這麼干，不然實驗研究的經費從哪里來？
“所以你覺得競技場中，天球交匯和那幾只怪物與杰恩斯無關，你確定嗎？”一個男巫板著一張臉，嚴肅地看著男孩。
男孩不說話了，害怕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他怎麼敢做出這種判斷。
他哪里有資格做出判斷。
要知道競技場里死得可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貴族，那是北方大陸最大的國家的主人，科德溫的王。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責任有多大。
“不要怕！”亨•格迪米狄斯溫和地摸了摸男孩的頭，“說出你的想法，不會有人怪你的。”
從頭頂掌心傳來的溫度，瞬間讓男孩冷靜了下來。
他偷偷瞄了一眼亨•格迪米狄斯，見到他溫和的笑容後，深吸一口氣，道︰
“我……我覺得不是副院長做的。”
“第一只水鬼王是從這座高塔傳送過去的，若是副院長真的有能力隨時使用天球交匯，何必這麼麻煩……”
“而且……”
“那天他都沒有帶阿德•蓋斯之門的碎片。”
男孩一口氣將話都說完，低著頭微微喘息。
地下室里的其他男巫們則面面相覷。
山羊胡男巫摸著胡子，猶疑道︰
“可……可若不是杰恩斯做的，這天球交匯會是誰弄出來的呢？”
“精靈……”一個面相年輕的巫師喃喃出聲。
山羊胡男巫問︰“怎麼了？你想到了什麼？”
“額……半個多月前，有幾只精靈從城內的監牢逃出去了，會不會是他們？”年輕男巫回復。
“這學徒不是說，精靈懂天球交匯嗎？”
“不對！不對！”
還未等其他人反駁，年輕男巫自己否定了自己。
如此精確地將天球交匯開在競技場，必然不可能在班•阿德學院外。
那天有國王在，無論是學院大門還是競技場，都檢查得都十分嚴格。
連一只老鼠都進不去，何況是特征明顯的精靈。
不過……
如果考慮在競技場中，又不是男巫和國王的人……
“會……不會是獵魔人？”
年輕男巫又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我們都知道國王這次舉辦比賽的目的。”
“哈克索死了，獲益最多的就是狼學派了，而且還拌住了我們的手腳……”
年輕男巫的思路很清晰，但其他男巫卻沒有一個表現出認同的。
“別說了，森尼。”
山羊胡的老男巫打斷，道︰
“我知道很多男巫仇視狼學派，我也知道你想進天賦與技藝協會。”
“但獵魔人搞出天球交匯的可能性……”
“比越獄精靈避過學院，無數明里暗里的檢查，潛入競技場這個還要離譜……”
“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商。”
“那些獵魔人怎麼可能會這麼高深的魔法？”
“眾所周知，他們只會一些簡單的，被稱作‘法印’的戲法罷了……”
“即便是專研法印的獅鷲，也只不過威力強一些，變化多一些而已，何況是狼！”
山羊胡男巫的地位似乎很高，被稱作森尼的年輕男巫沒有爭辯。
回過神後，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離譜，訕訕笑了一下後，道︰
“只是猜測，只是猜測而已。”
接下來，眾多男巫在這間地下室里就各種可能性討論、爭吵……
若不是亨•格迪米狄斯在這，或許他們會用手中的法杖，為自己的判斷提高說服力。
“好了！”
亨•格迪米狄斯出聲，地下室瞬間安靜。
接著。
亨•格迪米狄斯掃視一眼周圍的男巫。
“森尼，你帶幾個人去查查精靈的行蹤！”
“是，院長。”
“法魯克！”亨•格迪米狄斯偏頭看向另一個站在邊緣的男巫，“你和狼學派獵魔人打過交道，查查他們現在在哪，若是還在班•阿德，就把他們請回來！”
“雖然狼學派的嫌疑很小，不過讀一下心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現在就去吧！”
“是，院長！”
森尼和法魯克帶著幾個男巫離開。
地下室里，只剩下亨•格迪米狄斯、山羊胡老男巫還有那個杰恩斯的學徒。
亨•格迪米狄斯將手中的藍色寶石放回原位後，也打算離開了。
他有自己的項目，對天球交匯興趣不大。
這時。
他注意到孤零零站在旁邊的男孩，讀到了他腦海中的恐懼，心頭一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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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齊科，院長，我的名字叫齊科。”男孩茫然抬頭。
“杰恩斯死了，以後你是想跟著我？還是說……有其他選擇？”
亨•格迪米狄斯露出了溫和笑容，半蹲下來輕聲問道。
男孩听到亨•格迪米狄斯的話，瞬間興奮地連連點頭︰
“沒沒沒……沒有其它選擇。”
亨•格迪米狄斯見狀，輕輕笑了笑︰
“那行，將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來我辦公室找我。”
“是，院長！”
齊科滿臉興奮地從地下室離開。
“幸運的學徒！”山羊胡男巫看著齊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等地下室的門被關上後，山羊胡男巫收回視線，小聲道︰
“院長，齊科說的未必是真。”
“我覺得還是杰恩斯法術失控最有可能，需不需要我……去問問他……”
尸體怎麼問？
亨•格迪米狄斯自然不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
不過死靈術，這種召喚邪靈、褻瀆尸體和靈魂的儀式，是被以他為首的天賦與技藝協會成員明令禁止的。
“杰恩斯犯了大錯，院長。”見亨•格迪米狄斯在猶豫，山羊胡男巫勸道，“他將學院，所有男巫，甚至是所有巫師都置于險境之中……”
獵魔人在被人類排斥。
時常以人類為實驗素材的巫師們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他們與各國貴族的關系密切，所以一切隱而不發罷了。
但這次。
國王死在班•阿德，雖然有借口可敷衍過去，但貴族們不會有人真的相信的。
因此。
班•阿德潛在的敵人又何止阿德•卡萊的王族……
國王之死帶來的損失簡直難以估量。
亨•格迪米狄斯低頭沉吟，思考了很長時間，才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山羊胡男巫也松了口氣。
他看見亨•格迪米狄斯滿臉疲憊的神色，有些心疼，安慰了一句︰
“導師，杰恩斯會理解我們的！”
亨•格迪米狄斯听到久違的稱呼，露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山羊胡男巫的肩膀︰
“我沒事的，南多。”
“對了！”
亨•格迪米狄斯想起了什麼，一張羊皮紙突然出現在他手中。
“南多，若杰恩斯是無辜的……”
“你派人將這些不辭而別的男巫和學徒都‘請’回來。”
“不惜一切代價！”
“如有反抗，無論生死！”
“比起精靈和男巫，還是這些‘自己人’嫌疑最大！”
“是，院長！”山羊胡男巫鄭重地點點頭。
他接過羊皮紙，掃了一眼。
博格丹、拉德克這兩個名字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