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維瑟米爾的話，五人的長桌上頓時安靜了片刻。
今天之前，剛成為正式獵魔人的幾人都沒有將這場斗技大賽放在心中。
對修斯、邦特和弗雷德而言，他們的實力在這兩個月里突飛猛進，根本不相信自己會輸給同樣剛成為獵魔人的貓學派學徒們。
至于艾林……
已經成為獵魔人大師，幾乎無所不能的艾林，怎麼可能會輸？
他們覺得這場旅程的主要危險，還是在艾林之前所說的國王和巫師那里。
可維瑟米爾的話語中，卻透露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學徒斗技大賽上，連艾林都有可能會輸，甚至會死。
這讓他們一時之間都有些難以接受。
“維瑟米爾大師，你們要的菜齊了。”
酒館里胖胖的侍女端著盤子走了過來，打破了沉默。
維瑟米爾抬頭道謝後，看著幾個學徒臉上的凝重表情，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剛剛那番話當然沒有一個字是假的，但維瑟米爾顯然夸大了一些危機。
貓學派的渣滓們，再怎麼不擇手段，陰陽不定，也不敢破壞國王定下的規則。
畢竟。
貓學派不僅工作大多來源于國王和貴族，情緒不穩定的學派成員造成的各種麻煩，也需要國王這個大靠山來擺平。
所以比起狼學派而言，他們更在乎國王的那份禮金的同時，也更在乎學派在國王心目中的地位。
貓學派的普通獵魔人可能因為情緒不穩定而無所顧忌，但學派的領袖肯定不會。
他們不太可能為了一筆錢，忤逆欺騙國王，妨礙學派在科德溫的其他生意。
可是沒辦法，艾林在高山試煉前後的表現太耀眼。
維瑟米爾都看出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幾人，對艾林自信到甚至有些目空一切的心態。
這樣的心態很危險，尤其在面對狡猾陰險的貓派獵魔人。
酒館準備的晚餐自然沒有凱爾莫罕的飲宴豐盛。
不過熱熱的蔬菜濃湯，配上炸蛋、奶油面包和啤酒，依舊讓走了一天山路的眾人胃口大開。
弗雷德用面包擦干碟子，忽然想到斗技大賽的項目才說了兩類，就問道︰
“對了，維瑟米爾大師，還有一項呢，混戰是指什麼？”
維瑟米爾吞下最後一口面包，慢條斯理道︰
“混戰每次比賽不一定有，也沒有出現過一樣的……”
“嗯……我記得上一次，是與對戰同樣數量的騎士……上上一次，則是和貓學派配合獵殺水鬼……”
維瑟米爾頓了頓，接著道︰
“這�項目一般都是娛樂項目，不會計入最後成績。”
見眾人臉上還有些擔憂，他又安慰了一句︰
“國王雖然對狼學派有些不滿，但畢竟也是大人物，不會專門針對你們。”
“所以你們只需要注意貓學派的獵魔人就行。”
……
每個獵魔人學派都有自己的學校。
狼學派有科德溫的凱爾莫罕，獅鷲有波維斯的凱爾塞壬，蝮蛇則在尼弗迦德建造了格斯維德……
包括熊學派和遠在科拉茲沙漠的飛獅怪學派，所有獵魔人學派都有自己的城堡。
除了貓學派。
他們過著流動的生活，以名為Dyn Marv的大篷車為據點四處流浪。
至于學徒的突變地點則放在各地的藏身處，還集結了許多營地提供學徒集訓的場所。
科德溫的某處林間空地，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不少背著雙劍的身影，圍著一個不大的圈子。
一輛造型奇怪地大篷車就停在這個圈子旁邊。
“乒！乒！”
鋼鐵的摩擦交錯聲不停響起。
兩個看著只有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正手持一把，與體格完全不匹配的鋼劍戰斗著。
細看過去，這兩把鋼劍都閃爍著凌然的寒光，竟然都是開過刃的。
“就是這樣，小雜種們……”
“該死的！老子說了多少次了！速度！速度！速度！”
“咕嚕……凝視對方的眼神，以最快的速度準確刺出你的劍，不論對方是誰……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說不清楚是咒罵還是指點的瘋癲言語，從大篷車上的陰影里傳出，同時飄出來的還有劣質麥酒的濃烈油渣味。
或許是講到興起，說話那人忽地跳下大篷車。
雖然因為劣質的酒精，那人的身型看著有些不穩，但落地時卻悄無聲息，像只野貓一般三兩步，就靈巧地跳到了兩個小孩的中央。
“來啊！小雜種們！用你們的劍殺了我！”
面對這瘋子一樣的舉動，那兩個小孩竟然也沒有害怕，相視一眼後，紛紛露出仇恨癲狂的凶光，毫不猶豫地向中間那人砍了過去。
圍觀的眾人對此都沒有流露出意外的神情，饒有興致地旁觀著。
甚至還有幾人右手不自覺抬了抬，像是想要拔出後背的鋼劍，加入到這場不公平的廝殺中。
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依靠在大篷車上，側頭問道︰
“特雷伊斯，你確定要接受‘大胃王’的懸賞，狩獵那幾只幼狼嗎？”
一旁的光頭男人，雙手抱胸沒有回頭，隨意道︰
“為什麼不呢？”
“殺一伙強盜才50奧倫，還要有貴族發布懸賞。”
“而一只狼崽子就值500奧倫。”
“除非去搶劫商隊，否則這個價錢就算是我也要忙半年，為什麼要拒絕？”
戴著兜帽的男人臉上，露出貓學派獵魔人難得的冷靜克制︰
“特雷伊斯，別告訴我，你不明白大胃王想干什麼？“
“他想挑起獵魔人的內戰！”
光頭男人偏頭，看了眼兜帽下閃爍著的琥珀色貓瞳。
漂亮眼楮的主人是學派里唯數不多，能正常保持理智的獵魔人。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古克薩特，你見過野貓嗎？”
野貓？
戴著兜帽的男人怔住了，不知道學派領袖想表達什麼，只能道︰“當然見過，有什麼問題嗎？”
光頭的貓學派領袖特雷伊斯，幽幽地看著訓練場內開始見血的戰斗，道︰
“這個世界的食物已經不夠分了。”
“野貓想要不被餓死，就不僅要從野狗、咒罵和棍棒下討食……”
他轉頭深深看了戴著兜帽的古克薩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
“必要的時候，敵人甚至可以的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