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瑗之本想通過淑妃來威脅齊王,可惜齊王並沒有上當,郭瑗之一連寫了幾封信,齊王都沒有半點動作,郭瑗之氣的不行,讓人把淑妃送去舂米,準備好好折磨折磨她。
鳳祥十四年十二月。
天子駕崩了才三個月,郭瑗之就迫不及待的要把田秀安葬。
群臣都覺得不妥,按照禮法天子駕崩是要停靈一年的,可是郭瑗之拿出來田秀的遺詔,群臣這下沒法反對了。
田秀被下葬的第二個月,新帝田徹改鳳祥十四年為建元元年,至此,鳳翔時代結束,建元時代來到。
建元元年正月公元前209年),丁零摩多單于听說田秀駕崩,親提大軍二十萬圍攻雁門關。
摩多這種時候叩關南下,當然不是要攻打田唐,只不過是想趁亂撈些好處。
邊關急報很快送到洛陽。
未央宮大殿。
丹陛上的田徹看著下面的群臣,道︰“諸卿,如今丁零叩關南下,北疆告急,不知諸卿以為朕當如何處置?”
百官之中以李斯話語權最高,李斯既是丞相又是先皇欽定的輔政大臣,這種時候自然由他第一個表態。
李斯站出來說︰“陛下初登大寶,實不宜大動干戈,何況如今朝廷之禍並非丁零,故臣以為當和。”
田徹一听立馬撩開面前遮擋視線的旒珠,道︰“怎麼個和法?”
“這……”李斯沉思了片刻後,拱手說道︰“這些個草原蠻夷無非是想要搶些財物女人,故臣以為,可以給丁零人送些財帛,再給摩多單于送些女人,相信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田徹也不想打仗,听了這話以後,他點了點頭︰“就依丞相。”
下朝後。
田徹把朝會上發生的事跟郭瑗之說了一下。
郭瑗之也支持李斯。
如今朝廷的心腹大患並不是丁零,而是那些藩王。
等擺平了那些藩王,再好好的收拾收拾那些不知道好歹的草原韃子!
二月,丁零那邊給了回復。
摩多索要十萬石糧食,五千斤茶葉,絲綢兩千匹,另外還索要牛羊肉酒共計十萬斤。
最主要的一點,摩多單于還向田唐索要一個公主。
田唐立國以來,還沒有和蠻夷和親的先例,所以摩多提出的和親這個要求,立刻在田唐朝上爆發了一場激烈爭論。
群臣之中分成兩派。
文官紛紛主和,武將則堅持主戰。
兩方人都爭執不下。
田徹听的頭疼,打斷了群臣的爭執,問李斯說︰“丞相,你的意思呢?”
李斯拱手說︰“臣覺得,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應該答應。咱們要是不答應,免不得要和丁零打一場,朝廷如今最重要的是休養生息,積蓄國力,實在不適宜和丁零打仗。”
田徹眉頭皺的很緊,要是同意和親的話,田唐這邊就送個公主,可問題是田徹還沒有子嗣,能用來和親的公主就只有鳳翔公主。
父皇生前可是不願意讓鳳翔公主去和親的。
自己這個皇帝剛剛繼位就要把妹妹送去丁零,這讓天下人怎麼看他?
可不同意送公主就得打仗。
田徹頭疼不已。
退了朝之後,他只能又去找母親。
郭瑗之很聰明,她說︰“皇帝,這和親可以答應,不過送個公主給丁零,這是萬萬不行的。”
說著,郭瑗之搖了搖頭。
田徹倒是沒想到,母親居然不舍得把鳳翔嫁給丁零人。
阿母可真是仁慈。
田徹就說︰“阿母,你對鳳翔妹妹可真好……”
郭瑗之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舍不得那個丫頭?要是用一個丫頭就能換來雙方幾十年和平,就是加十個公主給摩多我都不心疼。”
郭瑗之從墊子上站了起來,在房間中踱步,面無表情的說︰
“我之所以不同意送個公主給摩多單于,是為了留下後路。我們要是嫁給真公主給摩多,他萬一不滿足,繼續敲詐勒索,我們該怎麼辦?”
“送個假公主過去,摩多要是不滿,咱們再送真公主去也不遲。”
田徹被母親的算計折服了。
母後的心機實在深沉,這一點是自己望塵莫及的。
郭瑗之轉過身,面帶得意的看著田徹︰
“皇帝,你那碗水還淺著呢!今後你跟你娘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田徹虛心的應了一聲是。
田唐這邊很快就帶著一個假公主還有一大堆物資出發了。
出乎預料,摩多得了這個假公主,竟然真的退兵了。
郭瑗之听說了以後冷笑不已︰“我還以為摩多有多難纏,原來也不過只是個有點甜頭吃就滿足的草包。”
“現在,我可以騰出手收拾收拾這些不听話的藩王了。”
郭瑗之又把目標盯在了國內這些藩王身上。
正當郭瑗之運籌收拾田唐國內這群藩王的時候,一件糟心事來了。
皇帝田徹騎著馬到上林苑游獵,結果馬術不精,從馬上摔了下來,當場昏迷。
王奉趕緊把皇帝抬回了未央宮,並請來太醫診治。
淳于誠把了很久的脈以後,面色凝重的從皇帝的病榻上站起。
郭瑗之趕緊問︰“皇帝如何了?”
淳于誠搖頭說︰“陛下後腦勺先著地,傷了筋脈,恐怕很危險。”
這句恐怕很危險讓一向穩健的郭瑗之險些沒站穩。
後面的子佩趕緊扶住了郭太後。
郭瑗之定了定神,說︰“陛下還能不能醒過來?”
淳于誠又是搖頭︰“難說。”
這下郭瑗之有點慌了。
新皇剛剛登基,這要是有點意外,那些藩王怕是個個都想把朝廷吃了。
郭瑗之看著病榻上的田徹,心里忍不住埋怨。
這孩子好端端的出去打什麼獵?
殊不知,古代沒什麼娛樂項目,除了歌舞耕田,貴族能用來消遣娛樂的,也就剩打獵了,這也是為什麼古代那麼多皇帝喜歡打獵的原因,因為沒別的事能干。
郭瑗之把皇帝受傷的氣都撒在了隨從的身上︰“傳詔,跟著皇帝到城外打獵的那些宮人一律打殺了,侍衛打三十板子,發配北疆充軍。”
宮人屬于是皇室的奴婢,可以隨意打殺。侍衛就不行了,這宮里很多侍衛都是田唐的貴冑,打殺不得。
為啥侍衛們不是普通人呢?道理也挺簡單,要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待在身邊,君王也怕這些人刺王殺駕。
這些貴族出身的子弟,知根知底,讓他們在宮中充當侍衛是最保險的。
皇太後一聲令下,未央宮的這些無辜宮人全都遭了殃,他們哭喊著求饒,可並沒什麼用處。
李斯听說消息趕來,正好撞見這些宮人被拉出去打殺。
見此,李斯雖然心有不忍,但也沒為他們求情。
一群奴婢罷了,在李斯這些上位者眼中,不過是一群螻蟻,死也就死了。
王奉親眼看著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僚被打殺,不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以前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可從來不曾這樣殘忍。
王奉在心里長吁短嘆的時候,李斯已經過來了。
“中車府令?”
听到李斯的聲音,王奉回過神來趕緊行禮拜見。
李斯如今可不光是丞相,還是輔政大臣地位尊崇,就連陛下都得讓其三分。
王奉可得罪不起。
“好了!”李斯揮了揮手,看了眼大殿里,問︰“陛下如何了?”
王奉諱莫如深的說︰“您還是親自去看吧。”
要是讓皇太後知道自己非議皇帝的病情,自己只怕不會有什麼好。
王奉可不想觸霉頭。
李斯沒再多問,快步進去。
看到李斯進來,郭瑗之說了句︰“丞相來了。”
李斯拱手見禮,看了眼病榻上的田徹,說道︰“陛下如何了?”
郭瑗之淡淡的說︰“不要緊,只是受了一些小傷。”
李斯看著病榻上昏迷的皇帝,眼楮眯成一條縫。
開尼瑪什麼玩笑?
真要是一點小傷你會大動干戈的打殺那麼多宮人?
真是受了點小傷能把王奉嚇成那個鳥樣子?
李斯拱手說道︰“敢請太後賜實話。”
郭瑗之不滿的看了李斯一眼,這老狐狸果然狡猾,看來沒騙過他。
“丞相,人有時候太聰明可不是好事。”
李斯依舊拱著手說︰“臣也是職責所在。”
郭瑗之只好說︰“陛下傷的不輕,可能要休整幾個月,甚至更長。”
李斯心里一沉。
新帝剛登基就出這種事,要是讓外面那些藩王知道,還得了?
難怪太後要大開殺戒把這些宮人都殺了,原來是封口。
李斯倒有點佩服郭瑗之的狠辣。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田徹依舊昏迷不醒。
朝政都被交給了李斯處置。
這下郭瑗之開始慌了。
皇帝要是有個好歹,李斯肯定會立一個新皇帝。
那些藩王不管誰當了皇帝,都不可能再容下她這個太後。
郭瑗之讓太醫全力救治皇帝,自己則每日對著上天祈福。
郭瑗之是穿越者認識的神仙多,什麼上帝,耶穌,佛祖,觀音菩薩,道教三清,都讓他求了個遍。
甚至郭瑗之還在宮里立了個牌位,供奉阿努比斯!
結果滿天神佛都求了個遍,皇帝也沒醒。
郭瑗之只好把陳平請來求教對策。
這人是史書上有名的智者,朝堂上那些老狐狸郭瑗之不敢信,只能用他了。
陳平心里直罵娘。
我又不懂醫術,你請我來有什麼用?
但是看著太後那張要吃人的臉,陳平只能硬著頭皮出了個主意︰“陛下,臣听說,堯舜也生過重病,後來因為有功德,病又好了,太後不妨給陛下積攢些功德。”
郭瑗之眉頭一皺︰“這功德怎麼積攢?”
“我哪知道。”
陳平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郭瑗之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陳平趕緊捂嘴,尼瑪,嘴瓢了。
“陳平,你說怎麼給陛下積攢功德?”
郭瑗之似笑非笑的問。
陳平心里有點炸毛,皇太後這個笑可有點不善。
他很確信自己今天要是不想出個辦法,這娘們能吃了自己。
陳平想了半天,終于在郭太後要失去耐心的那一刻想出了辦法︰
“舜在位的時候,曾踫見過災荒,舜通過大赦天下,收取了民心,百姓都稱贊舜的仁德。”
“大赦天下?”郭瑗之皺了皺眉。
替皇帝積攢功德,好像也只有這種辦法了。
只是這辦法行嗎?
郭瑗之心里沒底。
可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郭瑗之叫來李斯,要他以皇帝的名義,大赦天下。
這樣有兩個好處,一來能給皇帝積攢功德,二來能收取民心。
新帝繼位,民心不附,郭瑗之認為正可以通過大赦天下來收取民心。
李斯覺得有點不妥,春秋戰國幾百年也沒听說哪個君王學習舜大赦天下。
可皇太後要給皇帝祈福,自己總不能反對。
于是,建元元年四月初。
李斯以皇帝的名義下詔,宣布大赦天下。
不過朝廷大赦天下,也不是什麼人都赦免。
有十種罪是不赦免的,其一謀反,其二謀大逆,其三惡逆,其四不道,其五大不敬,其六不孝,其七不睦,其八不義,其九背德,其十叛亂。
這十種罪被稱為十惡,這十惡之人屬于官府不赦。
洛陽大牢,有資格被赦免的人都被放出了大牢。
監獄深處,一個蓬頭垢面,邋里邋遢的男人正在抓虱子。
這時候監獄門上的鎖鏈傳來清脆的響聲。
然後就听到鎖被打開。
一個獄卒來到這男人面前。
“喂,徐福,你可以走了!”
徐福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他這種人居然能被赦免?
牢頭有些不耐煩︰“我說你走不走?”
徐福趕緊從草床上起來,這老李又髒又潮,虱子還多,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出了牢房以後,刺目的陽光照在徐福臉上。
好久沒看到陽光了。
徐福緩了好久,才能把擋在面前的手拿開,適應外面的光線。
找了個地方洗了把臉,徐福開始琢磨以後的路。
他必須得找個金主資助他出海,這是他平生的夢想。
皇室就不用考慮了,他這次能被放出來都得燒高香,哪還敢再去招惹皇室?
除了皇室之外,有能力資助他出海的人,似乎只有那位江先生了。
徐福摸向兜里,取出一根黑 的樹根。
這玩意就是長生草。
當年給田秀熬完藥,他沒舍得扔。
若是自己把長生草獻給江先生,他必定肯資助自己出海!
回到家里,徐福換了身干淨衣服。
然後就到了城西的茶館,他知道這是江先生開的。
他找到那里店老板,提出要見江先生。
可店老板卻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江先生。
徐福失望了。
看來是江先生怕自己出賣他,已經提前跑路了。
徐福失落的回到家,結果當晚就被幾個黑衣人綁走了。
等再睜開眼楮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到了江先生面前。
江先生依舊躲在簾子後面,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徐福,听說你找我?”
簾子里傳來江先生蒼老的聲音。
徐福趕緊點頭,把懷里的長生草摸出來恭敬的舉過頭頂︰
“江先生,小人找您,就是想把長生草獻給您!”
簾子里的江先生听了以後似乎並不感興趣。
徐福沒想到江先生會是這種反應。
“江先生,您這是?”
簾子里傳來江先生輕蔑的聲音︰
“一條爛樹根罷了。”
“徐福,你如果想要我資助你出海,就得拿出更大的誠意。”